離魂 第17頁

所謂的矛盾,指的是她的行為,因為復學後的她變得既沉默又樂群。

很奇怪對不對,沉默者如何樂群?但這就是她之所以矛盾的地方。

以前的她從不參加班上活動,不管是誰用什麼態度邀請她,她總是冷哼一聲,以視而不見的態度甩頭就走,然而現在的她不只參加每一個她能參加的聚會與活動,有時甚至于會主動舉辦聚會找同學朋友們去玩。

可是,令人不解的是,處在人群中的她總是意外的沉默,並且時常神游處境,給人一種孤單寂寞的感覺。

沒有人知道她沉默和發呆時,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但是那樣的她卻是那麼的惹人注目與心疼,所以總是吸引四周的異性主動前來關心與詢問,並替其他女同學造就了不少認識異性的機會。而這便是她說不出好壞的地方了,因為替其他女同學制造認識更多異性的機會是好事,但是每一個異性眼中就只看得見她,那就該死的壞到家了。

所以,對于陳婧屏劫後余生的改變究竟說好或壞,大多數的人都說不出一個明確的答案,而這個大多數人也包括言紙在內。

對于陳婧屏變得樂群,不再任性刁蠻的交不到朋友,他著實感到欣慰,但是她的來者不拒卻又讓他擔心不已,因為他不只一次看到她與學校內出了名的問題學生混在一起。而他真的很擔心她會染上不良習慣,甚至染上毒癮,因為據他所知,那群人之中有人在踫觸毒品。

思慮再三,他終于決定打破自己發了千百次的毒誓去找她,但是她竟然不在家?在晚上十點十分又二十五秒的時候!

「該死!」怒氣一下子將他席卷,言紙失控的詛咒出聲。

「怎麼了?」張淑芬眨眼問道。

「沒事。」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氣,搖頭說。

他怎能告訴伯母,婧屏半夜未歸可能是跟別人去鬼混,而那些帶她去鬼混的人甚至有吸毒的習慣?

可惡、可惡、可惡!她為什麼永遠都長不大,永遠都學不會三思而後行,永遠都不會設身處地的為關心她的人著想,當她任性妄為、我行我素的時候,有多少人正在擔心她?

可惡,她真是可惡到了極點!

「言紙,你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急著要找婧屏?」張淑芬好奇的問,他的樣子看起來有點氣急敗壞。

「不,沒什麼急事,我明天再來找她好了。」他急忙搖頭,有他一個人替她擔心就夠了,不想再拖她媽媽下水。

「還是等婧屏回來的時候,我叫她給你一通電話?」

「沒關系,我再找她好了。」他搖頭,事實上卻打算到外頭去等到她回來,反正待會兒他訓她的時候,也不方便讓她父母在場。

「那,阿姨我走了,晚安。」

「晚安。」

走出陳家大們,言紙直接靠在陳家外圍的圍牆邊安靜的等待陳婧屏歸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不時的看著手表,五分鐘過了,十分鐘過了,二十分鐘、半個小時……

「可惡!」他忍不住低咒出聲。她到底要玩到幾點才肯回家?現在都已經快十一點了!

她現在人到底在哪兒,跟那群人混在一起,她該不會也學他們吸毒吧?或者她又喝酒了,而現在正醉得不省人事,所以才遲遲未歸?

想起她上回喝醉酒,認錯人對他投懷送抱的事,她不由自主蹙緊眉頭,煩躁又擔心的開始繞著圍牆外圍踱步。

他早該來找她,不應猶豫不決浪費時間的,如果早一天來找她,也許她今天就不會出門了,即使她真故意要與他唱反調,至少在他勸說後她心里也會有個底,對那群人有所防範,而他也不必在這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般轉來轉去。

突然間,言紙用力的吐了一口氣。

現在想這些都太遲了,他搖頭忖度著,與其在這邊後悔,不如祈禱她能聰明點,知道什麼叫作防人之心不可無。

一道車燈的光線突然出現,他微微地側臉眯眼,看見一輛計程車由遠而近的駛來,最後停在陳家大門前。

陳婧屏步下計程車。

「你去哪兒?」

才從包包里拿出家門鑰匙,冷不防身後便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嚇得陳婧屏手中的鑰匙落地,她赫然轉頭。

「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言紙完全無視于她臉上的驚嚇,面無表情的冷聲續問。

看見是他,驀然提高的心才緩緩落回原位,但是心跳的速度卻迅速的加快。

她目不轉楮的看著他,激動得完全說不出話來,他終于來找她了。

「你不要以為不說話,我就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他冷然的說,同時微微地俯身嗅著她身上的味道,「你抽煙了?」

她眨了眨眼。

「喝酒了?」

她的眼神變得有些不自然。

「不要告訴我你連毒品都踫了?!」

她一怔,急忙撇清的搖頭道︰「不,我沒有。」

言紙稍稍的緩了一口氣,但緊蹙的眉頭卻絲毫沒有舒展。

「你是不是跟趙斌那群人出去?」

陳婧屏猶豫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頭。

「你知不知道他們有吸毒?」

她稍微猶豫了一下,又點了點頭。

「那你還跟他們混在一起?」他倏然怒不可遏的朝她吼道︰「你到底在想什麼?上回任性的教訓你還沒學夠嗎?這回你又想做什麼,濫交以報復老四一聲不響的撇下你離家出走嗎?」

「不、不是。」她倏然搖頭。

「不是?」言紙懷疑的瞪著她,「那你跟趙斌那群人混在一起做什麼?」

陳婧屏怔怔的看著他,沒有回答,心里卻吶喊著︰因為她寂寞,她覺得好寂寞。

失去追逐言硯的目標,而言紙又決定不再理她,她的生活頓時變得漫無目的、無所適從。

罷開始的時候,她靠著期待言紙改變主意來迎接每一天,但他卻像吃了秤砣鐵了心一樣,從她出院後一次也沒來找過她,她絕望的再也不敢想,但思緒卻總是月兌離控制的飄到他身上去。

拒絕想的方法只有讓自己忙碌,所以她開始接受每一個邀約,參加每一場派對和舞會,目的只是想讓自己不再想他,不再為他的絕情而感到心痛、空虛和寂寞。

但是,即使她是那麼的努力想要忘記他,他的身影和他過去對她所說過的每一句話,反倒一天比一天清晰的出現在她腦海中,不斷地嘲笑她的後悔。

她好痛苦,痛苦得好想哭,但是陳婧屏向來是不哭的,所以她只能笑,不斷的笑,用笑來掩飾她的痛苦;用周遭的熱鬧來掩飾她的寂寥;用不斷的約會來麻痹想他的心。

而這些話,這些理由,要她怎麼說得出口,告訴他?不,所以她只能選擇沉默。

「為什麼不說話?」

「你要我說什麼?」她沉默了半晌,幽幽的凝視著他。

「說你為什麼要跟趙斌那群人混在一起?」

「你要我跟他們斷絕往來嗎?」她不答反問。

「他們並不是什麼益友。」言紙愣了一下皺緊眉頭。

「所以你要我跟他們斷絕往來?」她堅持的問。

他忽然沉默了下來,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不確定是自己的錯覺,或是怎麼的,竟然覺得她好像跟以往有點不一樣。

以往的陳婧屏是向來不會問他的意見的,即使他是出自好心,最終結果還是會被她曲解成狠心狗肺,沒安好心,但是現在她怎會反問他的意見呢?是陷阱嗎?還是她真的有在成長,有在改變?

「你自己覺得呢?你覺得自己該繼續與他們來往嗎?」他盯著她反問。

雖然明知道這個答案如何,但是陳婧屏還是希望能由他親口告訴她,讓她知道他還是有在關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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