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實話。」梁靖煥淡淡的說,既然讓他知道他會傷害沁歡,他又怎能眼睜睜的讓他將她帶走?「我的確是將這件案子全權交給言組長負責,至于他不讓人交保的理由……」他看向言筆,希望他能想出一個讓人反駁不了的理由。
「昨晚在案發現場發現毒品,經檢驗證實雍沁歡的尿液呈陽性反應。」言筆說。
「如果是這樣,她的確不符合交保的條件。’梁靖煥點點頭。
雍正英怒然握緊拳頭。「梁靖煥,你想出爾反爾?」
「我不記得自己曾經答應你一定能交保,只說過我會盡量想辦法,但是如果真的罪證確鑿,就像現在這樣,我也沒辦法。」他淡聲道。雍正英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他用力的吸氣,惡狠狠的來回看著眼前這兩個膽敢與他作對的人,他發誓,他絕對會讓他們後悔今天對他所說、所做的一切。
「我知道了。」神情一斂,他面無表情的說,然後轉向不斷為他帶來麻煩的女兒,以平板而毫無一絲為人父親該有的態度,冰冷的對她說︰「為你自己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吧。」
說完,他冷酷的轉身離去,連一秒也沒有猶豫。
***
「你想去哪兒?」
沒想到才偷偷溜出梁叔叔家大門,就被人逮到,雍沁歡一呆後,反射性的拔腿就跑。而言筆也不含糊,立刻追上去。雖然兩人的起跑點和起跑時間有差,但是擁有一雙長腿別早已習慣追逐的言筆仍是很輕易的便追上她。
「你想去哪兒?」他一把將她拉停下來,相對于剛剛問這句話時的氣定神閑,此刻他的語氣中明顯多了一些火藥味。
「我要去哪里干你什麼事?放開我!」雍沁歡用力的甩開他。
「不干我的事嗎?需要我提醒你你現在是什麼身份嗎?」他冷嘲熱諷的挑起眉。
她全身一僵的瞪著他,半晌後,憤怒的說︰「人不是我殺的。」
「但是你能否認你沒嗑藥嗎?」
「我沒有嗑藥!」「那你如何解釋你的尿液會呈現陽性反應?」
「我被下藥了。」「很好用的理由。」他諷刺道,一頓後又問︰「你們不是朋友嗎?他們有什麼理由要對你下藥,圖的又是什麼,你倒是說說看。」她冷瞪他,沒有馬上回答。
「回答不出來了吧?你根本就是在說謊。」言筆故意刺激她。
「我和他們根本就不是朋友!」她終于忍不住沖口而出。
「不是朋友?」他緊盯著她問。
她倏然撇開眼。
「你真的是一個白痴。」沉默半晌,言筆突然道。
雍沁歡轉頭瞪他,而他則不為所動的繼續說下去。
「你真以為這樣傷害自己就能傷害到他嗎?對于一個根本不在乎你的人而言,你的生死對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但相反的,它卻能傷害每一個真正關心你的人。親痛仇快這句話的意思,你應該知道吧?」「哼。」雍沁歡冷笑出聲。親痛?媽媽死了,她在這世上哪里還有什麼親人?只有仇人而已!
「局長他很關心你。」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言筆盯著她說。
想到梁叔叔,雍沁歡臉上冷硬的神情不由自主的軟化了些,但是只一會兒,又再度恢復。
「他只是因為喜歡我媽,所以才關心我。」她撇唇冷道。
言筆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這種話她竟然說得出來!
「你真的是無藥可救。」他怨聲斥喝。
雍沁歡聳了聳肩。她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是否無藥可救,即使她只剩下一天的生命,她也不在乎,但是她絕不會再讓她所關心的人因她受到任何一絲傷害,例如梁叔叔,所以她一定要離他愈遠愈好。「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她轉身大步向前走,但才走了三步猛然被拉停下來。
「實話實說?你媽早過世五年了,局長何必現在還對你好?」言筆怒不可遏的說。
「誰知道。也許他是見我長得像我媽,見色心起,所以才——痛!」手臂上傳來的遽痛讓她不得不住口的喊痛。
「你也知道痛?我還以為你沒血沒淚。」他語帶嘲諷。
雍沁歡嘴角扭曲,露出冷冷的笑。「我的確是沒血沒淚,所以麻煩你替我轉告你所敬愛的局長大人,我對老頭子沒興趣,叫他少來惹我,我看到他會想吐。」
「這些話你何不直接對他說?」言筆露出一抹野蠻的冷笑。「明天一早當他知道你在牢里的時候,一定會迫不及待去見你,到時你再向他說吧。」
說完,他從身後拿出手銬,不讓她有一秒反應的時間,「卡」一聲便將她雙手銬住,然後粗魯的將她拉向他停車的方問。
***
才將雍沁歡銬進車內的後座,甩上車門,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看著他們的雍小歡已迫不及待的對他開口。
「言大哥……」
「什麼都不要說,你也看到她的態度了。」言筆心情惡劣的打斷她。「那不是她的真心話。」
他抿著唇沒說話,他才不管她說的是不是真心話,只知道像她這種不知好歹的人,只有真正讓她受了教訓才會學乖,所以他決定要讓她吃點苦頭。
「言大哥,你是不是不打算幫我勸沁歡了?」他臉上的怒氣讓雍小歡一臉抱歉又猶豫,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問。
他仍是不說話,而她卻著急的紅了眼眶。
「對不起,我替沁歡向你道歉,你不要不理她好不好?」
還是不說話。「言大哥?」
沉靜。「言大哥?」
無聲。「言……嗚……」
才說了一個字,雍小歡便再也遏制不住的嗚咽出聲。他是不是決定不再理她了?是不是覺得她好煩?
其實一開始他就應該是這樣的反應的,畢竟她是個鬼,一般人撞鬼,不是被嚇得魂不附體.整日往廟宇里跑以祈求平安。要不就找來那些所謂的大師捉鬼、驅邪,而他非但那樣做,還一而再、再而三的答應她無理的要求。
這個世界上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他這樣的好人了,能遇見他,是她的幸運。但是她卻沒有好好的珍惜這個幸運,只會不斷的要求,一再的想從他那里不勞而獲,如果他從此不再理她,也是她的報應。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說完,她半透明的身影突然一閃而逝。
言筆一怔,立刻轉身四處尋找她。
「小歡?小歡!」他揚聲叫喚,但仍不見她現身。他看向車內,除了雍沁歡之外,亦不見她。
她跑哪兒去了?她一向都是緊跟在雍沁歡身邊的,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一定可以看到她半透明的身影,但是現在呢?她跑到哪兒去了「小歡?雍小歡?」他又向四周巡視了一會兒,但她卻像吃了秤坨鐵了心,不管他如何叫喚就是不肯現身。
看著平靜得連陣風也感受不到的四周,再轉頭瞪著車內一臉當他神經有問題的雍沁歡,一股疑問驀然由他心底緩緩升起,他究竟在做什麼?人鬼殊途、懸崖勒馬。
他不該忘了自己的誓言與決心,不該再有所牽連,不該再對她心心念念的,他應該要快刀斬亂麻,迅速的斬斷這一切,因為他們倆注定不會有結果。
深吸一口氣,他斂起一切警方在辦案時不該有的神情,只剩處理公事時該有的沉穩與果斷,對著四周的空氣冷淡的開口。
「我把她帶回警局了,你若要找她就到警察局吧。」
說完,他毅然而然、毫不拖泥帶水的坐上駕駛座,發動引擎駛離此地。
是該冷靜下來,好好的鞏固那被他忽視已久的決心了。他斷然的在心里忖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