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雖然她一直听秀宜說他很帥,但是听說與親眼目睹他真的很帥這種感覺,完全是兩回事。她茫然的瞪著他,像是沒听見他說了什麼,也忘了要反應。
「哈,你的靈魂還在嗎?」笑意在眼中揚起,言墨微笑的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林靈一愣,一抹嫣紅頓時在她雙頰上泛了開來。她深吸一口氣,將飄離的魂魄收回,然後開門見山的對他說。
「我是林靈。」
「林靈?」言墨俊眉輕挑,臉上頓時露出一種吃驚的表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林靈就是覺得他這表情有些假。「就是那個處處與我針鋒相對,好像我上輩子欠了她錢沒還,我班上黃秀宜的死黨兼好友的那個林靈?」
「對,我就是那個林靈。」無視于他語氣中明顯的揶揄,林靈一本正經的點頭。她今天並不是特地來與他抬杠的,她必須記住。
「我以為打死你你也不想見我一面,以免活受罪。」言墨似笑非笑的揶榆她。他清楚地記得黃秀宜轉述她不見他的理由,是怕自己會忍不住吐出來這種人也能叫帥哥?末了還補充一句,不想傷害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脆弱自信。
她真是夠狠!
不過她不來見他,可不代表他不能主動去瞧瞧,這個每次都將他批評得一文不值的小女生。
所以對他而言,這並不是他第一次見到她,但卻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化妝後的樣子,而稍微化點薄妝後的她……
漂亮!他真的只有這句話可以形容眼前的她,沒想到女生化妝前與化妝後真會產生如此大的變化。
「可不可以請你撥出一點時間給我,我真的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須跟你說。」林靈認真的盯著他的雙眼。
言墨懷疑地瞄了她一眼,不太習慣語帶客氣的她,這並不是她的style,至少對他的時候不是。
「請說。」他語氣誠懇,表情卻很輕佻。
「可以換個地方嗎?」林靈瞄了一眼櫃台內的人員與補習班敞開的大門,無法不為自己設想的要求著。
天知道待會兒她要說的話會引來什麼反應,但至少有一點她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愈少人听見她待會兒所要說的話愈好。
「你想請我吃飯嗎?可是中午我已經有約了耶!」言墨笑嘻嘻的說。
但林靈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只是用著非常嚴肅的神情凝望他。
他嬉笑的眼光慢慢地沉穩下來,進而變成深思的。他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抬頭將目光移向她身後的櫃台人員,開口道︰「丁扮,麻煩你,我要請假半天。」
見他點頭後,言墨將目光移回。「走吧。」說完,他率先轉身。
兩人一前一後,在轉眼間便離開了補習班。
「你今天很漂亮。」
「什麼?」滿懷心事的林靈根本就沒听清楚言墨剛剛對她說了什麼,她滿臉疑問的抬起頭。
言墨本欲搖頭,卻因看見擦肩而過的路人忘情放在她臉上的目光,而忍不住嘲弄道︰「我說你平常上學也都這麼‘花枝招展’嗎?你們學校容許學生上學時化妝?」
听清楚他的話,林靈皺眉瞪他。
「你這個人——」她一頓後,條地用力吸了一口氣才又開口。「你是存心要跟我抬杠是不是?很抱歉,我現在沒那個心情,但是如果你待會兒听完我告訴你的事情之後,你還有心情的話,我奉陪到底。」
「你似乎有些不一樣。」言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找個地方坐好嗎?」九月的太陽並不適合做日光浴。
言墨抬頭望了下四周,最後將目光停在不遠處的復合式茶樓。那里不僅有冰品飲料,也有提供餐點,最重要的還有冷氣,應該滿適合聊天說話的。
「到那里吧。」他揚手指著那間店的看板說。
林靈無任何異議的點頭,兩人來到茶樓坐下後,先是各點了杯飲料,言墨還自作主張的點了些瓜子、魷魚絲之類的點心,但他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你不是說有非常緊急的事要跟我說嗎?」靠向椅背,他雙手環胸的看著她臉上嚴肅的表情,開口問道。
「我很擔心待會我說的話,你會不相信。」林靈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抬起頭嚴肅的盯著他的雙眼。
「但是你卻不會因此而打消要跟我說的念頭,對不對?」言墨在她眼中看見了決心。
‘對,」她點頭,「雖然我不知道命運這種東西是不是真的不可抗拒,但不試試看又怎麼知道它是否真的不可抗拒呢?」
「對不起,你在繞口令嗎?」他問得非常客氣。
林靈不確定他是不是在揶揄她,不過是又如何呢?這比起待會她說完話後他的反應,肯定是小巫見大巫。深吸一口氣,她輕聲地開口。
「如果我告訴你,現在的我,也就是現在坐在你面前的這個林靈,體內的靈魂是二十八歲時的林靈的,」她偷覷了他一眼,然後吞了口口水才小心翼翼地接續道︰「你信不信?」
言墨臉上神情先是一愣,跟著便靜靜地、目不轉楮的看著她,一聲也不吭。
林靈屏息以待的盯著桌面不敢看他,也完全猜不透他現在心里究竟在想什麼。但令她松了一口氣的是,他至少沒有立刻哈哈大笑的叫她別開玩笑了,或是嘲笑她想象力太過豐富。
只是,他為什麼不說話呢?如果他一直這樣沉默下去,她是該繼續說下去,還是要等他接受了她剛剛所說的那番話之後,再繼續?
「你說非常緊急的事,就是指這個?」言墨緩緩地開口。
「不是。」林靈倏地抬頭,見到他面不改色的表情時,微愣了一下。「你相信我所說的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那麼你想跟我說的事是什麼?」言墨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你必須先回答我,你相信我所說的話嗎?」
「我相信。」他稍微沉默了一下,才點頭。
「為什麼?」林靈忍不住沖口問,「這麼匪夷所思的事,為什麼你能這麼輕易就相信,而且毫無一絲懷疑?」他不懷疑,她反倒感到懷疑。
言墨不置一詞的看著她。他該怎麼說呢?因為他前一陣子才親眼目睹一場靈魂錯置的鬧劇,而那場鬧劇的余波甚至還蕩漾在他家的空氣中。他能這樣回答嗎?他在心中苦笑的忖度著,同時想起他那一個失魂落魄,一個唉聲嘆氣的兩個兄弟。
「先別管為什麼我會深信不疑,說說你所謂非常重要而且緊急的事吧。」他開口道。
二十八歲時的靈魂,換句話也就是說,眼前的她知道未來十年後的台灣,或者該說世界會變成如何嘍?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問她一堆問題了。
見他一臉除了迫不及待外,沒有一絲嘲笑、懷疑或是你腦袋有問題的神情,林靈緊繃的神經不知不覺的松懈了下來,說起話來自然也不再有芥蒂。
「你今天會發生一場車禍,而且是死亡車禍。」她沖口而出的對他說。
言墨呆愕的瞪著她,就像是突然之間完全听不懂中文一樣。臉上既是錯愕又是難以置信,而且還帶著一種茫然不解的神情。
死亡車禍?他今天會死?
言墨呆了,真的呆了。他再怎麼猜測她所謂的非常緊急的事,也沒想到竟然是……是他的死訊!
他會死,就在今天?!
這到底是什麼見鬼的冷笑話?但是靈魂可以附體,時空可能紊亂,陳婧屏可以變成姜虹綾,坐在他面前的十八歲林靈,可以知道往後十年內的世界變化,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他今天會死于車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