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他關心的人會沒事——為了他多付給他六百多塊的小費,他會為他祈求的。
阿彌陀佛。
第九章
從警方手中接過足以辨識及證明傷者章宜靈便是他的宜靈之後,韋竟韜臉上的神情頓時有如戴了張面具般,只有一個冷字可形容。
所以即使他長得比明星還帥、還有型、還吸引人,在發現到他臉上足以令四周冰凍的冷峻神情之後,一些護士與路人皆自動自發的往走廊兩旁散開,讓他通行無阻的來到加護病房外。
‘醫生,這位是傷者章小姐的朋友,韋先生。’
‘她現在怎麼樣了?’他沉聲問,語氣中隱約透露著他極力壓抑的害怕與恐懼。
‘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但是情況並不樂觀。’
‘為什麼?她中彈的位置是哪里?頭部,還是胸口?’他不願意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但與其讓醫生告訴他這無情的事實,他寧願自己告訴自己。
‘不,她中槍的位置是在月復部,因為子彈穿透了部分小腸,因此開刀時除了替她取出子彈外,我們還為她截掉了兩小段無法補救的小腸。’
只要不是頭部、不是胸口,那便不是重要器官出了問題,那麼他所謂的不樂觀到底代表了什麼意思?
‘手術出了問題?’音調在瞬間降了幾度,韋竟韜目不轉楮的看著醫生。
‘不,手術很順利,雖然傷者曾一度的停止心跳,但……’
‘停止心跳?’他霍然出手將醫生的領子揪了起來,激動的朝他咆哮,‘你說停止心跳?’
‘是的,不知道為什麼,傷者似乎沒什麼求生意志,即使在手術成功推出開刀房後,她的脈搏與呼吸依然數度出現不穩的現象,必須施以急救才將她的性命挽回。這就是為什麼我會說不樂觀的原因。’見多了像他這般激動的家屬朋友,醫生冷靜以對的將話說完。
‘為什麼會這樣?’听完後,韋竟韜松開他問。
‘一切問題都出在傷患本身,她似乎沒什麼求生意志。’一頓,醫生蹙眉問道︰‘你知道為什麼嗎?’
‘沒什麼求生意志?’他只是喃喃地重復他的話。
這怎麼可能?有什麼原因和理由會讓宜靈沒有求生意志?三天前她還親口說愛他,怎麼可能會沒有求生意志?
‘請問你與病患的關系是?’
‘男……我是她未婚夫。我姓韋。’他忽然改口,毅然而然的回答。沒錯,他早已認定她是他今生惟一的妻子了。
‘那你應該知道對你未婚妻而言,有哪些事可能會打擊到她,以致讓她失去求生的意志。’
‘哪些事?’他喃道,隨即有了頭緒,‘醫生,你幫我查一下今天在醫院里,是不是有一位姓章的癌癥病患出了事?’
醫生看了他一眼,點頭走向護理站,然後撥了通電話。
‘我知道了。謝謝。’一會兒後,醫生道謝的掛斷電話。
‘怎麼樣?’隨後跟來的韋竟韜目不轉楮的看著他問。
‘今天下午六點多,一位名叫章宜烈的肺癌病患在醫院里過世了。’醫生看著他說,心里大抵也明白是什麼原因讓傷者喪失求生意志了。听癌癥病房護理站的護士說,他們兄妹倆從小相依為命,感情極好,如今她哥死了,難怪她……唉!
听到他的話,韋竟韜完全不能自己的後退了一步。
餅世了?怎麼會?明明兩天前他出國的時候,還和他聊過天,當時的他講起話來精神是那麼的好,怎麼可能才兩天就過世了?
韋竟韜忍不住的頻搖頭,有些無法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然而,連他都不能接受她哥突然死亡,她又怎受得了?
沒有求生意志……
他抬起頭,與醫生對看了一眼,他們終于找到問題的癥結所在了。
‘你進病房去和她說說話吧,也許她能听到你的聲音,這樣的話……’醫生沒有繼續將兩人都心知肚明的話說完,向他點了個頭後,便轉身離開。
韋竟韜進了加護病房,看到面無血色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身上還不知插了多少根管子的章宜靈,頓時,他握緊了拳頭,一陣鼻酸襲來。
他花了一個多月,好不容易才讓她瘦削的身子長點肉,讓她蒼白而顯得病態的臉色變得紅潤,沒想到才分開兩天而已,便讓他一個多月的努力成了泡影。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走到她身旁,他伸手輕撫她蒼白的小臉,感覺她微弱的呼吸。
‘宜靈,你听得到我說話嗎?我回來了。’他沙啞的開口說。
拉來床邊的一張椅子坐下,他輕撫著她小臉的動作始終沒有停下來過。
兩天不見,你可知道我有多麼想你?’他痴痴地望著她,‘你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一言一語,在這幾個月的相處下早已深深的植入我心中,但光是用想的根本就不夠,我要的是能夠在伸手可及的範圍內看著你,一伸手便能將你擁入懷中,即使不必開口亦能听見你關懷的言語。’
他一頓,然後啞聲的問︰‘宜靈,你听得到我說的話嗎?’
床上的人兒始終靜靜的躺著,一點反應也沒有。
看著蒼白且毫無動靜的她,他倏然抿緊嘴巴,站起身走到牆邊,猛然握緊拳頭便朝牆面奮力一擊。
這番自殘的舉動,嚇了加護病房內值勤的護士一大跳。‘先生——’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他痛恨的問。
他也不過離開她兩天的時間而已,為什麼一切都變了樣?她哥死了,他沒能留在她身邊安慰她;她受傷昏迷不醒,他卻完全無能為力!
他到底該怎麼做?
‘可惡!Shit!’韋竟韜猛然又擊了下牆壁。
‘先生,你不要這樣子。’護士忍不住上前阻止他,‘你這樣子傷害自己,對傷患的病情也沒有幫助。你應該繼續跟她說話,也許她真的听得到你說的話,只是無法回答你而已。’
‘她真的听得到我說的話嗎?’他看向她,俊杰不凡的臉上充滿藏不住的悲痛。
護士認真的對他點頭,卻無奈的在心里嘆道,面對昏迷不醒的病人,醒著的人除了抱持信心盡量往好的方面想之外,還能夠怎麼做?
韋竟韜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兒,終于漸漸松開了緊握的拳頭。回到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需要多久的時間才算月兌離危險期?’他凝視著床上的人兒問護士。
‘如果在二十四小時內情況都很穩定的話,便能月兌離觀察期了。不過以她虛弱的身體,可能必須在加護病房里多住蚌一、兩天。’護士回答道。
‘謝謝。’他點頭說。
‘這本就是我分內的事。’護士瞄了他泛血的手背一眼,‘你的手受傷了,讓我替你包扎一下吧。’
‘不必了。’他連瞄也沒瞄自己的手背一眼,眼里始終就只有章宜靈而已。
這是他第二次見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想起第一次與她在醫院里的事,他想笑,然而他的嘴角卻猶如掛了千斤錘在上頭一樣,怎樣就是揚不起來。
‘不只是我,恐怕你當時也想不到我們後來竟然會在一起吧?’他凝視著她,像是她也正望著自己般的開口道,溫柔的聲音惹得一旁的護士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從小到大不管我想要什麼東西,那東西絕對會在三天之內出現在我眼前,玩具、車子、房子,甚至于女人,沒有什麼東西是我得不到的,只除了我所覬覦,像一般家庭所擁有的親子關系。’
他伸出雙手,輕輕的將她的手攏住,一只手握著,另外一只手則把玩著她縴細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好像在思考什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