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馬之愛 第11頁

「你從來都不知道我有多麼的在乎你。」他靠在她耳邊輕聲的訴說,「國三硬逼你讀書要你跟我考同一所學校,是因為我想繼續每天和你一起上下學,並能就近照顧你,因為你的糊涂讓我放心不下。

「上了高中,為了我的自私,我在你面前畫了個大餅引誘你,而你也很合作的一頭栽了進去。看你為了我的夢想而改變自己,老實說剛開始我的確有幾分得意,可是眼見你為讀書而廢寢忘食、日漸消瘦,連我最愛的笑容都日益減少,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後悔,後悔讓你變得不像你。

「我真是個自以為是的大混蛋,從未設身處地的想過你所承受的壓力,而一味的只會要你配合我、滿足我。我真的不知道像我這麼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你為什麼還會這麼的在乎我,我連自己都忍不住想唾棄,你知道嗎?」他擁緊她,感覺她在一瞬間也回抱了他一下。

一會兒後,衣築暄推開他,然後抬起頭看他。她的雙眼被淚水沖洗後,顯得格外的晶瑩剔透,而那光彩讓他有種久違的感受。

「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會讓你這麼自責,對不起。」她有種做了場夢的感覺,而現在的她已經完全清醒。

靶覺到她的不同,馬政逵終于放心的露出一抹微笑。

「我說過不準你對我說這三個字的,如果你一定要說,下回見到伯父、伯母時對他們說,因為他們的擔心與自責並不比我少。」他告訴她。

「嗯。」她用力的點頭。

第五章

出院後的衣築暄恢復了她以往的開朗,在讀書與生活間也捉到了正確的節奏,不再成天埋首書堆中,令人憂心。至于她過輕的體重,則在衣母一鍋鍋十全大補湯的調養下,慢慢地向上攀爬,臉色亦紅潤了起來。

時間的河不斷地流,經過大學聯考後,很快的就放榜了。

衣築暄以倒數的名次擠進了台大,四度與馬政逵成了同校同學。

在他們大一下學期的那一年,衣築暄滿十八歲的那一天,雙方父母替兩人辦了場簡單的訂婚儀式,儀式雖簡單,到場之人卻不少,除了雙方家長及親朋好友外,在場有三分之二的人全是新郎新娘國小、國中、高中及大學的同學。

終于有了較實質的相處感,兩人內心的激動可想而知。

上了二年級之後,兩人順理成章的同居在一起,而兩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又有著未婚夫妻的名義,常常差點擦槍走火。

然而,在衣母認真而且嚴肅的諄諄教導之下,衣築暄總是在最後一刻守住自己的貞操,而馬政逵也因為太愛她,所以尊重她的始終未曾強迫過她。

但是除了那最後一個步驟,凡事可以做的事,他們可沒有一個放過。而三年就在這既幸福又倍感痛苦的折磨下,平靜的度過。

馬政逵在校的好成績為自己贏得出國留學的機會與獎學金,不過受制于國民義務的纏身,他只有暫時保留那份名額,投入軍中。

而衣築暄則為了兩年後能跟他夫唱婦隨的出國進修,所以決定踏入社會猛賺個兩年,為他們倆的將來先作打算。

他們決定等他退伍之後,先結婚再出國。

美麗的前景,不變的深情,他們倆在任何人眼中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幸福,那麼的令人羨慕。

他們該會白頭到老吧?不,該說是一定會白頭到老才對,畢竟他們是如此的相愛,不是嗎?

是的,任何人都會這麼覺得,包括他們自己,但是有句話是這麼說的——人算不如天算。

因為突如其來的榮譽假,讓馬政逵連夜北上偷偷地溜回家,打算一早就出現在衣築暄家門前,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

搭計程車回到家門前時正好凌晨四點,馬政逵心想時間還早,不如先回家打個盹,早上先嚇嚇爸媽再去嚇她也不遲,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被嚇到的人反而是他!

凌晨四點,該是萬籟俱寂的時候,家里的客廳卻燈火通明,父母相對無言的坐在客廳中,表情沉重而且疲憊不堪。

「兒子?」看到他突然的出視,馬母顯得有些意外的驚喜,但顯露在臉上的微笑卻是那麼的勉強而僵硬。

「發生了什麼事?」他直截了當的開口問。

「哪有什麼事。」馬母強顏歡笑的避開他探索的視線,「怎麼突然回來了,肚子餓不餓?累不累?要不要先洗個澡……」

「媽,我已經不是三歲小孩子了。」他突然插口道,然後將視線轉向從他進門後就未發一語的父親身上,「爸,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再也佯裝不了堅強,馬母的淚水無聲的滑下臉龐,她以微微顫抖的手輕拭臉上的淚水,然後突然轉身。「我去弄些吃的過來,你一定餓了。」說完,她迅速地沒入廚房。

客廳里,父子兩人都維持著同一個姿勢,誰也沒開口。

餅了一會兒,只听一聲蒼老的嘆息從坐在沙發上的父親口中傳來。父親緩緩地抬起比他記憶中老上十歲的臉,硬生生的擠了一抹苦笑在臉上。

「兒子,過來,坐。」

馬政逵無聲的走到他對面的位子坐下,靜靜地等待父親開口告訴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還記得你大伯的樣子嗎?」

馬政逵有些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雖然去年因為當兵的關系,沒回南部老家拜年,但是只不過一年多不見,他怎麼可能會忘了最疼他的大伯的長相呢?雖然有些懷疑父親為什麼會這麼問,他還是認真的回答。

「記得。」

「好,因為你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

馬政逵瞬間愕然的瞠大眼楮,「大伯他……」

「上星期在柬埔寨發生意外過世了,你堂哥也一樣。」

「怎麼會?」馬政逵震驚的望著父親。

馬父悲哀的撇了撇唇,半晌之後才又開口。

「記得兩年多前你大伯曾經找我當擔保人嗎?」

听到這句話,馬政逵已經大概可以猜得出發生什麼事了。

「現在你大伯和你堂哥都過世了,一家子只留下你大伯母一人,而你大伯他進行到一半的工程的巨大賠償金,靠你大伯母一人自然是無力負擔,所以所有的債權人將會在這一兩天之內找上當初在擔保人欄內簽名的我。」

「多少錢?」

「實際金額我並不清楚,但是至少上億。」

馬政逵無言的望著父親,上億?這筆錢對他們而言就像是一個天文數字,他們怎麼可能有能力來負擔?

他蹙緊眉頭想了又想,突然想到爺爺在世時好像說過,他們馬家有塊不小的地,也許……

「爸,叔叔們都知道這件事嗎?」他沉吟的問。

「當然知道。」

「那麼也許有辦法可以解決。」馬政逵突然覺得眼前出現了一線生機,「爺爺在南部不是留了塊地嗎?」

馬父先是緊閉了下眼楮,然後無力的搖了搖頭。

「怎麼了,難道不行嗎?如果爺爺在世,他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馬父慢慢地睜開眼楮,然後以從未有過的認真緩緩地告訴他。「兒子,這個社會是現實的,再親的人,只要扯到了錢,誰都可以翻臉不認人的。」

一塊由上一代傳下來的地由七兄弟繼承,如果想賣地而其中一個人不肯蓋章的話,那麼這塊地就永遠不能賣,這就是所謂的遲分地。馬家正是這種情形。

「叔叔他們不肯幫忙?」

「那是你爺爺留下的唯一遺產。」

馬父苦笑著以這句話來解釋一切,但馬政逵卻知道父親肯定向叔叔們求助過,而且還遭受到無情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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