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結錦衣郎 第9頁

「吶,雞粥。少爺特別交代的,你趁熱吃。」

翠微瑞過,連連謝了好幾聲。「這幾天,我一定幫您找了很多麻煩……」

「這什麼話!」花嬸一揮手。「我听少爺說,你在他危急的時侯還幫了他一把,沖著這一點,就夠讓我跟你朗叔把你供起來拜了。」

「怎麼會是我幫少爺——」翠微趕忙說︰「是少爺救了我才對。」

「要怪只能怪那只狼!」花嬸啐︰「不長眼,連人住的地方也敢靠近——」

花嬸細說了黑羽看顧狼的事。「要說麻煩,少爺握得才多哩!他不但得照顧那頭狼,還時不時過來看看你情況,你知道你頭上傷口,全是他一手打點。」

「是這樣啊……」翠微輕踫了下後腦的綁帶。「我那時昏著,完全沒有感覺。」

「你把他嚇壞了,我從來沒見過少爺對誰這麼關心過——他還說,只要你能醒來,不管要他做什麼事都行。」

他真的那麼擔心她——翠微一顆心又暖又甜。誰不喜歡知道心上人兒殷勤照顧自己的事?她當然不例外。

「少爺說他想補償我,他覺得是他害我受傷的。」

很像少爺會說的話。花嬸點點頭。「你怎麼答他?」

「我怎麼可能會跟少爺要什麼補償——」翠微一臉不可思議。

「傻孩子。」花嬸反倒斥了她一句。「你怎麼沒想這是個親近少爺的大好機會?」

‘啊?」翠微瞠大眼。

「你先回答我。」花嬸取走她手上喝光的湯碗。「你對少爺什麼感覺?有沒有那一點點想跟他在一起的盼望?」

翠微窘得臉都紅了。

扁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心意。花嬸低笑。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害臊,你不用勉強說出來。可是啊,少爺的個性我再清楚不過,你想指望他主動接納你的感情,不可能。」

翠微眉頭一皺。「為什麼?」

「因為過去很多事,我一時也不知該從何說起。」花嬸嘆了聲。「總之你想留在他身邊,非要你主動不可。」

翠微猶疑,好半響才掙扎吐出幾個字。「那您覺得……我該怎麼做?」

花嬸招招手。「耳朵過來。」

接著她在翠微耳邊嘀咕嘀咕說了一堆。

只見翠微嘴巴雙眼瞠大,一副她沒辦法、她辦不到的模樣。

「我不知道……」她不確定自己能否說得出口?

「相信我。」花嬸拍胸脯保證。「如呆你想得到少爺的心,听我的話準沒錯!」

是嗎?翠微看著花嬸,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點頭。

「好吧,那我試試——」

第4章(1)

式樣古樸的「浸月邸」是緣山而建,所以在廳與房中,隔著一道彎月似的庭院,最尾巴尖端是黑羽的書房,再來是翠微目前住的客房,靠前是大廳,再來是花嬸朗叔的房間,中間最大一塊,自然是主子黑羽的廂房。

翠微真不愧是勞碌命底,醒來不過在床上休養兩日,她就像背上長了針似,直鬧著要進後院整拾田畦。

就剛才,她才撒嬌跟朗叔求了好一陣。現在她清楚了,宅子里唯一她求得動的,就她的好好朗叔;其他兩個——黑羽跟花嬸,若知道她又臥不住想下床忙活,肯定不給她好臉色。

朗叔生眼楮沒看過這麼閑不住手的丫頭!他搖搖頭嘆了聲,允了她的要求。

就這樣,嘴里哼著小曲兒的翠微拿著一把竹帚,細心地從前院一路掃到後院。人說「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她細心將泥徑上的落葉往根處撥掃,就盼這些平凡無奇的枯葉,能滋育樹木,讓它們長得更高更好。

掃著掃著,人越往庭院深處靠近,猛一抬頭,便是黑羽書房。她心知不好教他發現她在干麼,經過時還特別往窗里窺探,就怕他人在里邊,被他逮個正著。

她一吐舌頭。黑羽對她多好多凶,這兩天她可嘗怕了。她每次偷溜下床動動,回頭總會看見一雙眼不悅地瞪著自己,于是只好模模鼻子,嘴嘆著長氣地臥回床上。

她雖然開心他記掛她,可偶爾,她還是會在嘴巴嘟囔他對她太嚴厲了。

連下床走動走動都不行——真是悶煞她了!

黑羽在,可大慨是累了,他正臥在書齋的羅漢床上,看樣子是睡著了。

睡著最好——她像偷兒似地放慢動作與聲響,只見穿著女敕黃色衣裳的她蝶似地穿過窗邊。

但是,窗里一個聲響又將她拉了回來。

「不要——母後——您要就跟我一塊走——」

作著噩夢的黑羽雙手不斷揮舞,想拉回夢境中娘親的手。夢里的他仍舊是孩童模樣,穿著上等絹衣,拚命撲打緊抱著他奔逃的花朗。

他滿心滿眼,只有他美麗的母後哭紅了眼,原本貴氣逼人的鳳袍,也沾染上大片大片的紅血。

「我兒——你快走——快走!」

「快放我下來,朗護衛——」夢里的小男孩涕泗縱橫地喊。

「——母後!」一聲低喊,黑羽自夢中驚醒。

「少爺?」一見他神色有異,翠微立刻支好手里竹帚趕進來房里。「您還好嗎?」她睜著大眼關心地望著他。

他像失了魂似地怔怔瞪著她,那眼神,感覺像完全識不得她似。

翠微急壞了,剛才她在窗邊听見他在睡夢中掙扎,不住輕搖他,終于把他搖醒了,可怎麼知道他醒來卻一副痴樣——

「您沒事吧?您還認得我嗎?我是翠微啊,古翠微,您記得嗎?」

黑羽回過神,頭個就望見她擔憂的臉。

「你說什麼,我當然記得你——」他揉揉額頭,方才的夢境還歷歷在目,他才會一時恍了神,誤以為自己還是當年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孩。

他也不懂,這個夢已經好多年沒出現了,怎麼今天會又突然夢見?

「您剛的眼神……我好擔心……」見他沒事,她在安心的同時,眼淚也掉了下來。

罷才她真的被他嚇到了,就連眼淚也慢了好幾步才追著落下。

「你哭什麼?」黑羽沒好聲氣。他素來最痛恨在人前表露情緒,不管是開心還是難過,可說也怪,打從這家伙出現,他屢屢在她面前出糗。「你在這兒多久了?」

她抬手擦去眼淚。

「好一會兒了,我剛自您窗邊經過,听見您一直在喊什麼‘牡厚’,什麼放開我、一塊走的……」她頓了一下又問︰「‘牡厚’是誰啊?他做了什麼事惹您傷心了嗎?」

黑羽瞧她毫不驚訝,就知道她沒听懂「母後」的意思。

八成,她當他是在喊一個姓牡名厚的人吧。

這也是她單純的地方。他四兩撥千斤地說︰「只是作了一個噩夢,沒什麼——」不過他緊接著想起︰「你怎麼沒在床上休息?」

翠微縮了下脖子,還以為他或許不會注意到的。

「我躺膩了,所以下床走走」她沒膽直說她在外頭掃地的事。

黑羽又用那種嚇死人的眼神瞪她。

「你是覺得傷不夠重,還想把自己身體搞得更不舒服?」他推她離開羅漢床。「還不回房躺下!」

「等一等——」她扭了搖頭。「我剛好有事要跟您說。」

他瞪她一眼才點頭。「說。」

她垂下頭,好努力才把話說出口。「您前兩天不是跟我提過,您……願意答應我一個要求?」

她早先不是說不用,現反悔了?他眯起眼打量她。「你想到要什麼了?」

「對——」她深吸口氣,驀地抬起頭來。「我想跟您要一個機會——一個接近您的機會。」

黑羽表情驚訝,好似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見的。

「你——」他有沒有听錯?她剛說的……真是那兩個字?

翠微垂下頭,臉頰紅得跟熟透的蜜挑一樣。「我知道我這個要求,太過出爾反爾,早先說得好听,什麼該報答的人是我,我不應該跟您要人情的,但……」她邊說,邊緊張地扭著細長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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