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順著她動作下望,發覺她指尖不再如初見時那般干澀枯荒。
她確實有把他的交代記在心里——他唇角微微一揚。
「但這個主意就是不放過我——」她終于按花嬸的吩咐說出口了,當然,這里邊八成是她自個兒的意思,花嬸的意見只是幫敲了下邊鼓,給了她勇氣。
「我想要親近您。」
她深吸口氣大膽抬頭,直勾勾的眼神藏著羞怯——與滿滿的決心。
她不是在跟他開玩笑,他讀出她眼里的堅定。
她繼續表白︰「我對您……已經好久好久了……從之前偷偷躲在蘆蕩里听您吹笛子那時開始,我就已經……」
黑羽何其敏感,馬上發覺她偷偷隱掉句里最重要的話——己經好久好久了——「什麼」?他審視她紅到不能再紅的臉龐,活到這把年紀,二十有七,他頭一次興起捉弄人的意念。
不知她怎麼應對?他邊說話邊想。「你話說得沒頭沒尾,我听不懂。」
她瞠目結舌。她都說得這麼白了,他竟然還不懂?
「那——」
「做給我看。」他半垂下長睫露出促扶的笑,確實他此刻不安好心,他帶點惡意地想看她究竟能為「親近」做到什麼程度,而她寫在眼楮里的決心又是到什麼程度?
「不然我怎知道你說的‘親近’,到底是哪種‘親近’?」
翠微一張臉皺得像吃了什麼酸牙的腌梅似的。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嗎,哪里懂什麼「親近」的法子,當初花嬸點撥她,也沒教到她這一樣啊!
真是苦惱死她了!
可這節骨眼,她又不能告訴他等會兒,她得先去灶房問一下花嬸來再答覆他!花嬸交代過,她們倆私下的討論,可以偷偷做,但絕不可傳到少爺耳朵里。
少爺最忌人家私下勾搭設計他什麼,每每知道一定發火——花嬸如此耳提面命。
見她猶疑不決,他有些欺負人的開心。這才對嘛,老是他在她面前做些不合自己個性的事,所謂風水輪流轉,他終也看見她手足無措了。
黑羽心里得意,可表情仍舊鎮定,絲毫窺不出異狀。「做不出來就算了。我不可能答應這種不知底細的要求……」
「我做!」她猛地開口。
這倒新鮮了!黑羽手一攤,等著看她表現。
翠微雖有些憨傻天真,可她感覺得到,少爺能否接受她,就全看她這會兒怎麼表現了……她蹙眉苦思許久,冷不防一件事從她腦袋深處鑽了出來。
有了!
她喜不自勝朝黑羽靠去,憑著記憶抱住他頭,好純好真、絲毫不帶邪念地用嘴輕踫了踫他的額。
那軟軟微濕的觸感,教黑羽呆如木雞。他怔怔望著她。
「你——」他的心整個亂了。
他一直認為她絕不可能主動踫他,可她輕輕地一吻,就像顆大石砸中他心湖,那漣漪蕩起之大,直教他頭暈目眩。
要不是她這一踫,他根本不會曉得,原未自己——如此渴望他人踫觸!
望著眼前還在張合說話的小嘴,他體內一把火燒了起來。
可惡這丫頭,在對他做了這種事之後,表情怎麼還能如此天真無邪?
翠微渾不覺自己觸動了什麼,還在解釋她所以親他的原因。
「小時候我也常作噩夢,每次我哭醒,我娘總會摟著我膀子,不住親親我額頭,安慰我不要哭——」她雙眼燦燦地瞅著他笑。「我很喜歡我娘親我的感覺,你呢?」
傻子,她以為他听了這種話會覺得開心?
只見他表情倏地變得嚴肅,接著一個俐落動作,反手端住她腦勺,唇就這麼貼了上去。
他從她方才短短一觸中發現,他想要這個家伙。
他想要她的唇再次貼著他——不光是額際,就連臉頰、嘴巴,他身上每一個地方,他通通都要!
是她燃起來的火,她就要負責到底!
他炙熱的唇瓣密合地磨著她嘴,仿佛想要將她吞進肚里的火熱,道盡了他對她的渴望。
初次被吻,翠微只能瞠著雙眼驚望著他貼近的俊顏。老天爺——觀世音菩薩——釋迦牟尼佛——有沒有誰能來教教她,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此等接觸,是純潔無垢、未解情事的她無從想像的!
她不太懂——兩個人的嘴,真的能這樣緊貼著又吮又啜?
靶覺到她的僵硬,他一邊呢響,燙熱的唇沿著她唇角吻上她臉頰。
「眼楮閉上——」
听見他的吩咐,她像個乖孩子馬上照辦。
他綻了朵無聲的笑,真听話——听話到他迫不及待想張口吃了她。
他嘴唇滑過她臉頰,之後停在她耳畔,接著一咬。
「啊……」她肩膀一縮,體內泛起一股又甜又軟的感覺。
他拷問著她︰「你的‘親近’跟我想的是一樣的嗎?你會讓我這樣踫你,甚至在你身上做出……會讓你哭泣喊疼的事?」
此刻的他,不是往常那個理智過人,冷冰冰的黑羽,而是被挑起,全身散發誘惑氣息的火熱男子。
她眩惑地望著他,好一會兒才找到聲音回答︰「如果這樣……會讓您開心的話……」
可惡!這種話——完完全全打中黑羽心房。這要他如何按撩得下不踫她不吻她?
這家伙——他帶著憤懣地吻上她嘴,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觸動了什麼?!
第4章(2)
太久了,打從皇叔領兵佔據了皇城,他活生生看著自己母後被刺,接著朗叔帶他迷離蒲澤,他就一點一涌失去了與人親近的能力。
不能怪朗叔朗嬸他們對他的呵護不夠,在他們心里,他黑羽永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身為臣子的他們,怎好意思僭越冒犯主子的身體,想當然也不可能對他做出任何摟抱或安慰的舉動。
但一個七歲小孩,讓他成天一個人守在大房子里。沒有同儕玩伴,沒有疼愛他的兄長或姊妹;雖然衣食無缺,身旁人也費盡心思照顧,可他的心還是一點一涌被孤寂凍結了起來。
強迫自己習慣——這種高高空懸在眾人無所企及之處,堅毅而孤獨的生活。他心知朗叔花嬸為他做得夠多了,他不可以再增加他們的負擔……
直到這個家伙魯莽奔到他面前,甜美又純真地印了一吻,他才領悟那時不時浮上他心頭的寒意,到底是什麼。
那是孤寂、是寂寞,是渴望他人的踫觸。
宛如禁錮己久的野獸沖破自囚的牢門,也是被他望見了一個不知畏懼為何物,一心眷愛著他的珍貴獵物。他不願再強迫自己忍耐,他願惹承認,他需要她,需要一雙只會凝望著他的眼楮。
他再次狂猛地吻上她嘴,這一回,他再無保留。宛如浪濤般涌來的情潮,瞬間將兩人淹沒。
翠微再一次頭暈目眩,體內還有一股奇異的感覺隨著他的輾吮益發升高,接著他的舌趁著她一次呼吸間竄入她口中,兜著她卷著她生澀的香舌。她突然間忘記了呼吸,只能全身發抖地靠在他臂膀中。
「少爺——」她勉強擠出聲音想告訴他,她快喘不過氣。
他稍稍停下舌忝吻的動作,提醒︰「黑羽。」
她一下忘了她先前在想些什麼,只是怔怔地望著他,他告訴她名字的意思是?
「我準你以後這麼叫我。」他眼神嚴肅而剛毅,像是傲了什麼莫大決定似。
「那我的要求呢?您答應了,是不是?」
他瞪她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惱嗔她,為何一定要他把話講明白。
要不是接受了她,依他的個性,怎可能讓她喊他名字!
「如果我的答案是不?你要怎麼辦?」故意的,他嘴上說著反話。
「但是——」她還是搞不懂啊!他不說清楚,她怎麼能確定自己有沒有搞錯?可嘴里剛哼了聲,她唇瓣又一次被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