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咬狂徒 第16頁

想到這里,眼淚掛在睫毛上,搖搖欲墜,她越走越急,沒等淚珠掉下來就用手背抹掉,新的淚珠又涌上來,再抹掉。

她不要為那個可惡的狂徒而哭,她才不要……

然而當她走到開陵河畔,在楊柳樹下,卻忍不住蹲子,心痛的哭了起來。

這陣子以來,他們幾乎沒有對話,連眼神也沒有交集,就這麼過著相敬如冰的日子,直到大軍出發的這天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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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灰蒙蒙的亮著,空氣有點涼,風吹過時,甚至有點寒意。

大軍已經在城門前集合了,皇甫初雅站在端奕王府的送行家眷之中,巴掌大的麗容上沒有表情,也未施脂粉,給人的感覺是一副還沒睡飽的樣子。

皇上和皇後正在給大軍精神勉勵,她是左耳進右耳出,腦中呈現空白的狀態,冷冷看著這一切,好像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終于,一身戒裝的令狐狂喝完了皇上御賜的平安酒,大步走到家眷面前,身著戎袍的他,更顯帥氣飛揚。

「狂兒啊,你一定要為娘保重,娘只剩你一個兒子了,沒有你娘可是萬萬活不下去啊!」王妃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精致的妝容都花了,她眼淚滂沱的緊抱著兒子,好像過去二十幾年來,他們一直是母子情深似的。

「毋需掛心府里,一切爹都會照顧,包括雅兒也是,你只需安心的效忠朝廷,打一記漂亮的勝仗回來就行了。」端奕王亦人模人樣的講著冠冕堂皇的話,表現著為人父的驕傲和大體。

「狂兒,你有沒有听到娘在跟你說話啊?」王妃巴著令狐狂不放,想在送行的文武百官面前再多說幾句,表現慈母形象。

可是令狐狂連半句都懶得搭理她,嘴角帶著睥睨的冷淡,徑自越過她,走到皇甫初雅面前。

他當然知道延續這一切美好表象的前提是什麼,是他必須建立奇功回來,否則就是給了他爹娘更加瞧不起他的理由。

對于他遠征雁山關,他們是連半點為人父母的擔心都沒有,當然也不曾擔心他的安危,阻止他赴險地。

「狂──」王妃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兒子走掉,嘴里自我圓場著,「沒錯、沒錯,你是該多跟雅兒講幾句話,這一別啊,你們夫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面,你放心,娘會代替你好好照顧她的……」

還沒講完,自己就沒趣的閉上了嘴,因為發現根本沒人在听。

清晨的微風中,令狐狂佇立在皇甫初雅面前,深邃炯亮的黑眸凝視著格外蒼白的她,過腰的烏黑秀發被風吹起,緊抿著唇瓣,更顯弱不禁風,他忍不住動手替她拉起風衣上的連帽。

看到她不自覺得皺起眉頭,他的濃眉微揚。

這小妮子在抗拒他的觸踫嗎?

自從他要去雁山關的消息傳開之後,她的態度就一天比一天冷淡,他們沒有正面討論過這個問題,他也沒吐露對于這次遠征,自己的想法和計劃,也就是說,他沒有給她任何解釋和交代。

但現在,是該給她一個交代的時候了……

「皇甫初雅,妳不必等我回來。」

她迅速抬眸看他,直視著他的眼楮。

「不必等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的雙眸隱隱含著怒氣,雙拳不知不覺握得死緊。

他看到了她的怒氣,也看到她勉強忍住的眼淚,但他還是決定執行他的殘忍。

「沒有什麼是永遠不變的。」他平平靜靜的說︰「如果接到我陣亡的消息妳就改嫁。」

他要去的雁山關,是目前最危險的地方,他沒有實戰經驗,有的只是紙上談兵和匹夫之勇,他不敢保證自己會安然回來,如果他沒有活著回京的那一天,他也不要她待在端奕王府為他守寡。

「我當然會那麼做。」她傲然冷漠的回視他,不讓他知道,自己的心彷佛被掏空了般揪痛。

她是他的妻子,而他卻不要她等他回來,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如何可想而知,反正自己對他已經不抱任何期待了,所以也不需要為他的話感到傷心。

他笑了。

不愧是她的作風,不愧是皇甫初雅,不愧是他的妻子。

「保重──為妳自己保重。」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大步旋身走回隊伍之前,帥氣的翻身上馬。

急促的馬蹄聲淹沒在黃沙滾滾的塵土中,飄揚著大英旗幟的物資馬車一輛接著一輛。

這一別,就是好幾年。

第八章

薄而飽含男性魅力的上揚唇角,飛揚英挺的劍眉,高聳的鼻梁,還有那不可一世的冷然表情……

江杏兒看得忘我,忘了自己身在何地。

「杏兒姑娘──」孟恆人打趣的手持孔明扇在她臉前搖了搖,玩味地問︰「妳在看什麼?看得那麼專注?」

「啊?」江杏兒猛然回神,羞紅了臉。「孟先生剛剛說什麼,奴家耳拙,沒听清楚。」

「是耳拙嗎?」孟恆人玩味的微笑,「還是咱們的副將太吸引人了,所以杏兒姑娘才會看得目不轉楮,連在下說要再添碗飯都沒听到。」

「孟先生要添飯是嗎?奴家這就去!」個頭嬌小的江杏兒紅著臉,逃難似的離開了副將的軍帳。

老天!她臉好紅!

這是副將的大營帳,她只是個在旁伺候將軍用膳的下人,居然神游到不能自己,她……她這究竟是怎麼了?

看到江杏兒落荒而逃,孟恆人笑得更加深濃。

「令狐將軍,你的吸引力可真不小,自從你來到邊關之後,不管是軍營里的隨行女眷也好,自願來做雜役的姑娘也罷,全都對你另眼相看,真令孟某人羨慕啊。」

「有嗎?」令狐狂徑自用著膳食,連眉眼也不抬一下。

「當然有。」身為軍師的孟恆人平常就喜歡觀察,對于男女之事更是觀察入微,「杏兒姑娘雖然出身鄉村,但秀外慧中,更有一手好廚藝,平常對令狐將軍的伙食特別用心,連將軍你的衣物也由她全權包辦,洗得特別干淨潔爽,魏海很中意她,也有意納她為妾,她卻無動于衷,眸光只在將軍你一人身上。」

「是嗎?」依舊是不痛不癢的應答。

孟恆人不氣餒地說︰「在下看得出來杏兒姑娘鐘情于令狐將軍你,不知將軍考不考慮將杏兒姑娘收為小妾,以解軍旅煩悶呢?」

像令狐狂這種皇親國戚選擇來邊關耍威風真是選錯地方了,反正他根本沒什麼真本事,給他一段韻事去風流也夠了吧。

令狐狂當然听到孟恆人調侃的建議了,但他卻懶得回答,也懶得跟他計較。

已經五個月了……時間在這里,彷佛永遠停住,不會再前進。

雁山關戰火連天,主帥李遠的傷勢比他想象中還嚴重許多,他傷及肺脈,根據軍醫診斷,只是在拖時間罷了。

因此他領來的三十萬大軍和軍糧恍如及時雨,為大英皇朝的軍隊注入一劑強心針,他的地位相形之下也變得更重要了。

在他還未抵達雁山關之前,李將軍便已重傷昏迷,擔任前鋒的魏海先斬後奏,領了兩萬士兵與匈奴軍正面交鋒,結果因為輕敵而大吃敗戰,這一役,也使大英皇朝的軍隊整整後退了八十里。

這不但是一場艱苦,也會是一場漫長的戰役,因為匈奴人的凶殘是漢人遠遠不及的,而雁山漸漸酷寒的氣候也讓人忍受不了。

軍隊現在采用的是持久戰術,以為包圍了雁山,就可以斷了前方敵軍的糧食和補給。

然而五個月過去了,匈奴人的能撐能守叫他們嘖嘖稱奇也百思不解,反倒是漢軍的戰備和兵器因為屢次妄動而極度消耗,每每有什麼風吹草動,就立即出兵備戰,導致現在連軍糧也所剩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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