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她定了定神,叫自己拿出勇氣來與他應對,不要被他看扁了。
「怎麼不早出聲?」他有點抱怨的撇了撇唇。「我打去你公司,你現在在歐洲沒錯吧?」
雪果咬著下唇,拿著手機走遠。
「嗯。」她的心一直在狂跳,因為不知道他想干麼。會是想復合嗎?如果他提出復合的要求,她要怎麼回答才好?
罷分手的時候,她曾抱著一線希望,曾經非常渴望他只是在跟她開一個大玩笑,也曾一再練習他要求復合時,她該講的話。
可是現在都過了半年,六個月是段不長不短的時間,尤其對她這種經常飛來飛去的人來說,更是歲月如梭,她已經認定他不會再要求復合了,也早不再白痴的練習那些話。
「我想請你幫個忙。」黃尉庭不再寒喧,開門見山地說。
「你說。」
「是這樣的,小薇想要一個LV,可是那個型號在台灣一直訂不到貨,我想請你直接從歐洲找。」
雪果潤了潤唇。「就這樣?」那個叫小薇的女孩,是他的現任女友。
「如果你買得到的話,退稅的部分就算你賺的,如何?」
「哦——」她握緊了拳頭,忍著氣不發一語。
這個該死的男人,他憑什麼認為天下間的情侶在分手後都能做朋友?還幫他的女朋友買東西哩,她真想打爛他的頭。
可是她不能拒絕他,因為那會顯得她太在乎他。「給我型號吧,我盡量找找看,不過不保證買得到。」她輕描淡寫的說。
風度是有,但是掛掉電話之後,她忍不住趁著四下無人,對著手機問候黃尉庭的祖宗十八代。
懊死!懊死!懊死!為什麼她要受這種悶氣?在這麼美的湖邊,在這麼令人悸動的教堂前,為什麼她只能隱忍著怒氣不發作?
「你好像很生氣。」
雪果听到聲音驚跳了起來,她有點慌亂的抬起頭,看到聶權赫站在她身邊,他的黑眸注視著她,眼光有點玩味,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靠近她的,正在氣頭上的她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沒什麼!」她答得飛快。
總不能告訴他,惹我生氣的是一個混球,是我變心的前男友打電話來叫我替他的新女伴買LV,而我還要付手機的漫游費哩,真是可恨,越想越不甘心!
聶權赫讀出了她的心聲,忽然拉起她的手定向湖邊的水果攤。
雪果被他拖著走,走得跌跌撞撞。「喂喂喂,你干什麼?」
有幾個參觀完教堂的好奇團員已經在看他們了,而他卻不放手,直到兩人站在水果攤前,他仍然沒放手。
「給我一盒草莓。」他吩咐老板。
雪果看著那一顆一顆鮮艷欲滴、比尋常草莓還要大的草莓。「你要買草莓干麼拉著我來,我看你德語流利得很嘛……」
「拿好。」他把草莓盒子塞進她懷里,她連忙端好,轉瞬間他又把她拉進不遠處的紀念品商店,買了一小鞭楓糖。
他對她綻露一記笑。「把楓糖加在草莓上很好吃,吃吃看,心情會變好。」
他走掉了,留她獨自看著草莓發呆,然而說也奇怪,她還沒有吃草莓,但她憤怒的情緒已經消了大半。
這個男人……她真的不懂他,但心頭那座火山卻奇異的被他買的那盒草莓給撫平了。
下午一行人來到德國黑森林著名的度假勝地——蒂蒂湖,這是咕咕鐘的原產地,一年四季都有絡繹不絕的游客,傍晚則在萊茵瀑布觀賞飛瀑的美景。
晚上在旅館里,沐浴之後,雪果拿出草莓仔細的洗好,淋上楓糖,舒適的躺在床上,邊吃邊看她帶來的浪漫韓劇小說。
草莓吃完了,小說也看了幾個章節,她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聶權赫。
他有一雙深銳的黑瞳,身上總有好聞的男性味道,他的胸膛很寬闊,雙腿筆直修長,嗓音在磁性中微帶權威,他的舉止很男性,像他今天不由分說就拉著她買草莓的舉動,就屬於他很男性的-部分,那是很容易讓女人傾心的,
細細回想,從一開始,她就無法忽略他,因為她在不知道他是團員的情況下,沒好氣的對他比了中指,接著在機上亂流經過時,他抱住了她,令她臉紅心跳,更在抵達慕尼黑的第一晚,堅持陪她去找失蹤團員的鎮定,以及在她跌倒時所展現的溫柔。
這麼多的特例讓她無法忽略他,更別說他在新天鵝堡咖啡館里的義行了,雖然看得她一愣一愣的,完全不能想像有人會這麼做,卻也由衷對他的膽識感到佩服。
她開始猜測他的來歷背景,他有沒有女朋友,或者老婆?胡思亂想,越想越多,直到她房中的電話響起。
「哈羅——」她接起了電話。
十萬火急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領隊嗎?我們是二三房的,我們有團員肚子不舒服,她好像快死掉了!」
「快死掉了」那四個字讓雪果的心瞬間提到胸口,丟開小說,她連忙跳下床,胡亂套上毛衣和牛仔褲,抓起外套就往外沖。
她奔到二三號房,意外的看到聶權赫也在走道上,他衣著整齊,看起來也是剛到不久。「你怎麼會在這里?」
他看著發絲凌亂的她。「因為她們打錯了電話,有人『快死掉了』,我來看看情況。」
雪果更緊張了。「但願她們只是隨便說說!」
她急拍門板,房里的人很快來應門,身體不舒服的是那五個平均十九歲的女生之一,只見她臉色蒼白,還發燒。
「領隊,你看她是不是快死掉了?」其余四個小女生手足無措又憂心忡忡的問。
「不要胡說。」雪果走近床沿,看到名叫依靜的女孩痛苦得翻來翻去,她的臉色很凝重。
為了預防糾紛,身為領隊的她,身上沒有任何藥品,只要團員感到不適,領隊的唯一宗旨就是送醫治療。
而現在,這個小女生顯然必須送醫了,然而歐洲司機的每天工作量是八小時,超時工作是違法的事,一旦被抓到,後果很嚴重。
「她必須去醫院,你們在這里等,我陪她搭計程車去!」雪果下了結論。
依她看,這小女生若不是盲腸炎就是腸胃炎,兩種突發癥狀都不是吞幾顆藥丸可以了事的。
「領隊,我們也要去。」幾個小女生很有義氣的要求。
雪果搖了搖頭。「醫院的急診室里人多嘴雜,你們又語言不通,我一個人無法照顧你們,你們還是留在這里等吧,我保證她不會有事。」
「可是……」她們很猶豫,不放心把同伴交給看起來比她們沒大幾歲的嬌小領隊。
「我跟她們去,你們留在這里。」聶權赫站了出來。
幾個小女生松了口氣。「聶大哥要去,那我們就放心了。」
雪果微感訝異的看了他一眼。什麼時候他跟這群小女生交情這麼好了?她們叫他聶大哥,還對他的信任多於她?
不過救人要緊,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小女生月復痛得根本不能走了,就見聶權赫用毯子裹住嬌小的她,攔腰抱了起來,率先走出去。
雪果連忙跟上去,並請飯店叫了計程車,三人火速抵達了醫院。
經過檢查,小女生得了急性腸胃炎,打過針之後還需要吊點滴,最快也要兩個小時。
雪果替她辦好相關手續,雙眸一閉,疲憊的守在病床邊,感覺到走遠的腳步聲回來了,她聞到咖啡的香氣。
睜開眼楮,看到聶權赫端了兩杯販賣機的咖啡回來,床上的小女生已經安穩的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