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只是他的習慣動作,她告訴自己,不必太大驚小敝,否則反而顯得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這樣怎麼當黑道的大姐大?
他輕點了點她的俏鼻。「相信我,黑道絕對無法陶冶你的性情。」
她皺皺眉頭。
這個人怎麼小動作那麼多?一下揉她頭,一下點她的鼻子,好像把她當成寵物哦。
「誰說的?」她挑釁的問︰「敢問尊駕,難道你就讀了很多書嗎?」
「還算過得去。」他很謙虛的勾唇淺笑。「從劍橋大學畢業之後,就沒有再繼續進修了,有負師長的期望,實在汗顏。」
她霍然張睜大瞳眸。「你你、你念劍橋?」
我的媽呀,這麼有文化氣息,當個黑道接班人,不是只要夠狠就行了嗎?要那麼高的學歷干麼?
再說,在她的印象中,劍橋不是徐志摩那類的文人才會念的學校嗎?左一句揮一揮衣袖,右一句不帶走一片雲彩,一個未來的黑幫老大,沒必要文謅謅的吧?
「如何,有興趣當我的學妹嗎?」他的唇角噙著一絲輕松的笑意,流利地將車駛入酒吧的專屬停車場。
這小丫頭正在迷途上,還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如果以後他想輕松點,將她引入正途是有效率的方法。
「謝了,我沒那個福氣。」她才不想折壽哩。
听說讀那里的學生,都要去康河撐篙,她可沒興趣在河上要竹篙,那很蠢,她情願把時間花在練習開槍上,不然她堂堂一個大姐大,若連手槍都拿不穩,就太失顏面了。
「好吧,這個問題我們以後再談,反正來日方長。先進去喝一杯吧。」
已經起了頭,再有下文就容易多了。
他停好車,把自己披在駕駛座椅背的外套拿給她。「穿上這個。」
她身上只有一套休閑衣褲,太單薄了,而今晚的氣溫只有十四度。
「謝謝!」她甜甜一笑,也不跟他客氣,穿上他大大的灰色羊毛外套,感覺好溫暖。
他們並肩走進名叫「小酒廊」的酒吧。
舒曉涼睜大了眼楮,準備看時尚夜店的頹靡盛況,然而她大大失望了。
這里店如其名,是間小得不能再小的迷你酒吧,除了前面可以坐下五、六個人的高吧台之外,就只有三張桌子。
「這里是酒吧嗎?」拉拉伍龍的袖子,她小聲的問他,生怕被吧台里那個風情萬種,很像老板娘的女人听到。
「當然是。」他笑著將嬌小的她按入一張圓型的高腳椅中,附加一句,「只不過是咖啡廳改裝的。」
她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天下沒有那麼好的事。
她被騙了。
原本是想來酒吧見見世面的,沒想到卻是這種結果,如果待會那個美艷老板娘端出咖啡來給他們喝,她也不會覺得奇怪。
第四章
「哎,你說,那也不是我的錯啊,我只是粗心了點、魯莽了點,又忘了小心求證而已嘛,爺爺怎麼可以一竿子打翻我的人,從此認為我不適合走黑道這一途呢?真是有點過分耶,枉費我對幫派那麼忠心耿耿。」
吧台邊只剩兩個客人,其中一個是舒曉涼,她正嘰哩呱啦的講個不停。
原先看不起這間小酒館的她,兩杯調酒下肚就醉言醉語了,對著伍龍大吐她至今在天蠍門仍舉無輕重的苦水。
「給自己一點時間,你遲早會知道你適合做些什麼。」伍龍露出莫測高深的微笑。
他啜了口果汁,連半滴酒都沒有沾,要擔任把她安全護送回家的騎士。
「不必什麼時間了啦,我現在就知道我想做什麼。」她將志願向他吐露。「我要當一個杰出的黑幫大姐大,把天蠍門發揚光大,成為世界無敵第一門。」
從小,她看著爺爺奪人的風采、傲人的成就,就立定這準會讓她揚名立萬的志向。
伍龍薄唇上勾的莞爾一笑,揉揉她的頭。「小孩子不要說大話。」
舒曉涼撇撇唇,懶洋洋的瞅著他。「我才沒有說大話,以後你就會知道我的厲害了,爺爺遲早會重用我的,因為我是他老人家最疼愛的孫女啊……對了,你覺得我二姊漂亮嗎?你喜不喜歡她那一型的?」
知道他擁有劍橋的高學歷後,她忽然認為俊逸的他,和她愛寫書的文雅二姊挺配的,因此想做個現代紅娘。
他用慵懶的目光注視著她。「為什麼不問我喜不喜歡你大姊那一型的呢?」
「大姊?」她一愣,從沒想過這種可能,她不看好的搖了搖頭。「如果你喜歡我大姊的話,我勸你現在就可以死心了,因為我大姊從來不把男人放在眼里。」
「難道你二姊常把男人放在眼里?」他微微笑道。
她白了強詞奪理的他一眼。「我二姊人美心地善良、文靜又月兌俗,看到陌生男人還會臉紅,你不要隨便說她壞話哦,我可不饒你……」她?地抬頭,雙頰像淡掃過腮紅一般,大聲的朝吧台里喊,「阿姨,麻煩再給我一杯酒!」
吧台里的朱娜,艷光奪人的俏臉一綠,她快抓狂了啦。
「我說伍龍--」她蹙著柳眉瞪著舒曉涼。「你到底打哪里帶來這麼一個沒眼光的小表?我已經警告過她了,我才三十五歲,不要再叫我阿姨了。」
那小表從坐下來開始點酒之後就「很有禮貌」的叫她阿姨,簡直快把她對自己儀容的自信心全毀了。
「她年紀小,還不會說場面話,別怪她。」朱娜因以上的話而美眸露出凶光,伍龍自然看見了,但他的嘴角仍噙著微笑。「給她一杯最淡的調酒,給我一份甜點。」
听到他們對話的舒曉涼急急的插進他們的話里。「阿姨不喜歡我這樣叫你嗎?可是我二十歲,阿姨你三十五歲,大我十五歲……」
伍龍立刻在朱娜丟出調酒杯殺人前,笑著伸過手,捂住舒曉涼的朱唇。「知道你會算數了,別再說了。」
「哼哼,小表,別欺人太甚,有一天你也會變成阿姨的。」朱娜忿忿地在吧台里調著酒,一邊把調好的面粉倒進烤模里,送進烤箱。
「等到那天再說吧,至少還要好幾十年,到時候,我就要叫阿姨你伯母了……」舒曉涼搖晃著快見底的玻璃杯,語氣不太起勁,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
「你這小表--」朱娜沒好氣的把新調好的酒,用力放在她面前,嘴里抱怨著。「真不知道你是真醉還是假醉,這麼會損人。」
「我是真的醉了。」舒曉涼打了個酒嗝,又喝了口新酒,嗯,味道很香,酒味也很淡,她又連喝了好幾口。
「喏,你要的甜點,今天老娘心情不爽特別貴,一份三千塊。」她把松餅盤送到伍龍面前,揚著柳眉漫天開價,把一份只有四塊的烤松餅變成了烤黃金。
「好香哦!」舒曉涼聞到松餅的香味,又有了精神,探過頭去跟伍龍搶著吃。
酒吧里賣烤松餅,這間酒館果然很奇怪。
「你不要吃那麼快嘛!這樣我還吃什麼……喂喂喂,老大,你嘴巴很大耶,至少也留一點給人家吃好嗎?真是的,都不知道什麼叫做淑女優先……」
她一邊把松餅往嘴里塞,一邊阻止伍龍吃,還孩子氣得很,不時從他手里把他拿起的松餅撕下一半,扔回盤里。
「喝口水順順喉,你快噎著了。」伍龍把水杯推到她面前。
她把水杯推開。「我才不要,喝水就被你搶光了,那我還吃什麼?」
沒想到他堂堂一個大男人也跟她一樣,喜歡吃甜點,他們這樣可以算是物以類聚嗎?
一份松餅搶完了,舒曉涼垂涎的看著正在吧台里洗玻璃杯的朱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