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天氣愈來愈熱了……」
她的視線無聊的投汪在對面的牆上,那有一幅匾額寫著︰
「山好好,水好好,開門一笑無煩惱;來匆匆,去匆匆,飲茶幾杯各西東。」
听說一葉知秋樓的主人是位百舉不中,非常不得志的書生,因此開設茶館抒解積郁。
茶香引來客香,開陵城里愈來愈多風雅人士和騷人墨客喜歡在這里喝茶辯詩,也有許多未婚的男女在此借辯詩、賞詩暗生了情愫。
對于這位人人都道胸襟風雅的茶樓主人,顧衣兒只評了個「酸」字。
「只有有志難伸的落拓書生才會寫出這樣酸葡萄的句子。」
當時顧衣兒不以為然,瀟灑一笑道︰「如果這茶樓是我的嘛,我就換上‘竹外山影,花間木香’八字,氣大度大,詩意盎然。」
然後紗紗佩服的點頭如搗蒜。
她是不會有衣兒那種高明的想法啦,對于一葉知秋樓,她唯一的想法是這里的茶真的很好喝。
一葉知秋樓販售的茶是茶中極品,茶色碧綠、香氣撲鼻,喝來清香可口,回味甘醇,所以不管茶樓主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她還是會來這里喝茶……
「怎麼回事?」顧衣兒挑挑眉擱下茶碗。
樓下御街上忽地一陣沸騰喧嚷,引得茶館二樓也騷動起來。
沒坐在靠窗位置的客人都跑過來看熱鬧,紗紗與顧衣兒也隨著眾人居高臨下,往樓台下湊趣張望。
熱鬧的御街上,正由八匹通體黝黑的駿馬引路,後領一頂華麗轎子,轎後尚有大列隊伍護陣,浩浩蕩蕩,排場驚人。
與轎子並肩而行的是一匹雪白名駒,上頭的駕騎者是一位年少的俊顏男子,他衣飾華麗,一襲潔白的直綴令他更顯玉樹臨風、俊美懾人。
紗紗呆呆的看著樓下浩大的隊伍經過。
「是他……」她念念有辭,喃喃自語。
坐在馬上的他不苟言笑,有股迷人的沉毅。
「原來是駿王府的小王爺。」顧衣兒秀眉揚了下,笑道︰「未來權貴中的權貴,年紀輕輕就見解不凡,行事溫和有度,淡于表相,難怪會受到太子殿下的重用,前途不可限量。」
「衣兒,你認得他?」紗紗嚇一跳。
彼衣兒理所當然的看了紗紗一眼。「駿王府的南宮忍,開陵城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知道南宮忍的並不奇怪,不知道的才奇怪。
「南宮忍……」紗紗念著這個名字。
雖然她的暗戀情事已經胎死月復中,可是剛剛只是遠遠的看到他經過,她就心髒狂跳到差點窒息,看來她還是別再自欺欺人了,她根本就還在覬覦他嘛。
「他還是準駙馬人選呢。」顧衣兒坐了下來,招來店小二重新沏茶,又點了幾味瓜果。
「你怎麼知道?」紗紗更驚奇了。
彼衣兒挑眉微笑。
「別忘了我家是開藥莊的,病人多,我爹看病的速度又慢,等著無聊,那些街坊鄰居自然就會聊了起來,近日開陵城沒什麼新聞,最大的新聞就是永靖公主的婚事,而南宮忍便是傳說中永靖公主心儀的駙馬爺人選。」
「永靖公主」紗紗重復這個陌生又高貴的名諱。
鮑主耶,他的婚配人選是個公主,光听起來就高不可攀、可望而不可及,一定是位非常優雅的皇族小姐。
而她柳揚紗……唉,一個平凡單調的市井小民,只是名武館館主之女,如果硬要加上什麼身份的話,那就是外加三個調皮搗蛋鬼的保母兼大姐,除此之外就乏善可陳了。
駙馬爺,以他那樣的人品自然是當之無愧,只是生平第一次,她埋怨自己為什麼不是個公主?
如果她是個公主就好了,就可以和那個永靖公主一較高下,搞不好她的勝算會很大。
「怎麼?想當公主?」顧衣兒調侃道。
「什……什麼啊!」
紗紗連忙喝了口茶掩飾泄露的心事,不料喝得太快被嗆到,連咳了數聲還無法停止,對面的顧衣兒了然于胸,笑意更深了。
???
便陽殿
杏花爭艷、蜂蝶起舞,春天的新意在皇宮里飄揚,皇林園更是百花齊放、美不勝收,叫人再三流連忘返。
「愛卿,今年秋狩,說什麼你都不許再讓本王了。」
龍誥興致高昂地與愛將沐浴在御花園的融融春陽之下,今天協助他父皇將一些惱人的國事都處理完了,因此談興頗高。
龍誥——當今東宮太子,也是現任的儲君。
他雖然身形略矮、微胖,距離美男子尚有一段不算短的距離,但才略過人,智勇機警,非常英明。
從外表看來,龍誥眼晴間飽滿有氣,眉不壓眼,顴骨豐隆,一雙沉潛的利目更是顧盼有神,所謂「神清不流、神定不怯、神藏不露、神和不怒」,具備了帝王將相之貌。
也因為龍誥少年英明,未來更是主導大英皇朝命脈興衰的關鍵人物,所以南宮忍才會願意跟隨輔佐,他相信龍誥將來一定是位勤政愛民的好皇帝。
听到龍誥的申明,南宮忍微微一笑道︰「殿下苦心練習,箭術早已與微臣不相上下,何來禮讓之說?」
龍誥挑挑眉。「誰不知道駿王府的小王爺是開陵城的神射手,本王在這方面的造詣萬不及你。」
「秋狩便見真章。」南宮忍也不與太子客氣,撂下話來。
「好!」龍誥愉快地笑道︰「我拭目以待。」
年齡相仿的他們,撇開君臣身份,私底下是好朋友,舊時龍誥尚未被冊封為太子時,他們還時常一起游山玩水。
「公主殿下駕到!」
隨著宮女聲揚,永靖公主踩著碎花蓮步而來,她錦衣華麗,更襯得嬌顏如花,深宮內院長大的她,即使已經到了及弈之年,看起來仍然十分純良幼稚,或許有些刁蠻,但絕不損及她的貴氣。
「你們談談,本王還有事先離開。」龍誥玩味一笑,起駕走人。
身為未來一國之君的他認為,如果親妹子能擄獲他的愛將兼好友,那是再好不過的了,變成妹夫之後,就不伯將來會失去忍這個最好的左右手了。
「南宮大哥。」永靖公主柔柔地叫了聲,澄眸痴迷地望著南宮忍。
「公主今天好興致。」南宮忍淡笑一記,永靖公主與莫迎春在他心目中沒有兩樣,都是他無心采擷的春花。
「不要叫我公主,你叫我錦雙就行了。」
龍錦雙是她的本名,永靖是她的封號。
南宮忍從容地道︰「君臣有別。」
「我說可以就可以。」永靖公主堅持地說。
她不要將彼此的距離拉得那麼遠,南宮忍是她心儀之人,她母後也已答應替她做主,未來他將成為她的夫君,若還公主來、公主去的稱呼未免生疏。
「忍!」
無視永靖公主的存在,一只手臂囂張地搭上南宮忍的肩。
「這麼巧,進宮來見皇後娘娘?」看見好友,南宮忍的神情顯然比見到永靖公主愉快多了。
「被迫的。」令狐狂懶洋洋地說︰「談好事情了吧,可以一起離開,我正好約了另外三個家伙在龍鳳酒館見。」
來者正是當今令狐皇後的親胞弟,不談皇族身份,雖然年紀相當,龍誥與永靖公主兩兄妹和令狐狂其實是甥舅的輩份。
「告退了,公主殿下。」南宮忍還維持著基本的宮廷禮儀。
令狐狂甚至懶得看永靖公主一眼,直接把她當成御花園布景的一部份,在她埋怨的眼神中把南宮忍帶走。
「救你一命要如何感謝我?」令狐狂同情地說︰「被那小蠻女纏上不是好玩的,听皇後說,永靖想招你為駙馬,意下如何呢,未來的駿王爺?」
南宮忍好整以暇地說︰「功名尚無,不談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