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勁雨心想,鐘潛也有一樣的濃眉,這些人是……
驀地,推門聲驚動了她。她抬眼,接觸到鐘潛冒火的眼光。
「你干麼?當這里是觀光區呀。」他氣急敗壞地走近她,沒好氣地奪回她手中的相框。這女人有沒有禮貌?居然擅闖他的禁地。」那是你的家人?」他緊張的神情讓她看出端倪。
「要你管!」他為什麼要告訴她,她只不過是個失億人,三個月後他們就毫不相干,她無法介人他的生命,也無法了解他曾有的傷痛。
是的,傷痛。這張照片是他最珍貴的寶貝。二十年前,在大火燃燒的那一夜,什麼都灰燒殆盡,父母與雙胞胎弟弟均亡,他死命地搶救出這張照片,那年,他只有六歲。他瘦小的身影跪在山林里,哭啞了聲音也無法喚回他摯愛的家人,這是他僅有的紀念。
程勁雨看著他,「對不起,我無意侵犯你的隱私。」這張照片似乎對鐘潛很重要。
「你已經侵犯了。」他不快的瞪著她。
「嗯咳!」咳嗽聲傳來,一臉笑意的楚克乍然出現在書房門口,「潛,又在氣什麼?我大老遠就听到你在跳腳的聲音了。」
精致的玻璃花房里,藤椅中,鐘潛板著臉孔在喝茶,他還在生氣,並沒有因為楚克的來到而給程勁雨面子原諒她。
楚克,十萬烈焰的「真火」。他是南美洲的軍火大王,生性喜歡游戲人間。現定居南美,但在美國境內各大城市均有他的豪華居所。
「潛,她不是有心的。」楚克知道來龍去脈後,為鐘潛的小題大作感到啼笑皆非。
看來「日焰」此生離婚姻是遙遙無期的了,這樣的一個美人兒住在他家里,他都可以無動于衷,甚至動不動就對人家大發脾氣。試問,世上還有什麼女人可以令他動心的了?
楚克不由得打量著鐘潛口中的失憶人看。她是個相當美麗的女孩,輪廓清晰而美好,眉毛黑而修長,黑白分明的眼楮,睫毛向上微翹,光滑潔皙的肌膚。唯一不協調的是她眉眼間的剛毅之色,以及缺少笑意的表情。
「聊她干麼?」鐘潛要笑不笑地諷刺道,「你要說什麼就說,不必顧忌她,反正她都已經失憶了,把她當成透明人即可。」
程勁雨沒有反駁鐘潛的刻薄,她靜靜地喝著花茶,聆听他們兩人談話,偶爾抬頭望望玻璃窗外的藍天白雲。
「知不知道美國聯邦調查局的下一個目標是誰?」楚克正色地問。
他們的義父葛羅紊傅立擁有一份權機密的資料,這份資料可以創造出足以控制全球的強悍武器,是美國政府及俄羅斯政府都急欲取得的。另外,美方也相當不滿十方烈焰在全球輝煌的成就,他們認為經濟命脈操控在東方人手中太危險了,因此除掉十萬烈焰也是當務之急。
「大概是永那個小子吧,誰讓他跟義父住在一起,不過別擔心,永向來機警,不會有事的。」鐘潛回答。
代號「日珥」的辜永奇,目前與葛羅素博士及他們的義妹康奏兒定居在埃及首都開羅。
楚克笑了笑,「不對,是你。」
「我?」鐘潛挑起眉,「我哪一點值得他們青睞了?」
楚克姿態閑適地點了根煙,笑道︰「老美認為你的飛機大囂張,老是肆無忌憚的在他們白種人的天空飛來竄去,所以決定給你一點教訓。」
「笑話,他們自己的飛機不爭氣,怎能怪到我頭上月美國人也真奇怪,自恃人種第一、科技第一。既然如此,又何必懼怕他這個小小的東方人?
楚克揚起嘴角,「潛,你要知道,無能的人總是喜歡遷怒。」
鐘潛也笑了,「這點我不否認。」哈,能這樣大搖大搖的罵白種人真是太愉快了,人生難得幾回罵,得罵且罵。
「還有一件新鮮事。」楚克眯起眼楮,「俄羅斯政府想比美國政府早一步得到義父的資料,近半年來大肆結合亞洲黑幫的力量,要來對付十萬烈焰。」
「哦?」鐘潛挪榆道,「亞洲有哪個幫派這麼自找死路?」
「黑子」——衛無顧在澳門呼風喚雨、位高權重,亞洲一帶的黑幫莫不敬他為首,絕沒有人敢在天子腳下玩花樣。
「香港的‘程幫’。」楚克輕吐出幾個字。
驀地,程勁雨茶杯一斜,差點潑灑出熱茶來。「程幫」——為什麼她對這兩個字特別敏感?
「‘程幫’?」鐘潛皺起眉宇,「‘程幫’向來以義理治幫,幫風一直很好,怎麼會去和俄國人合作?」
「不得而知。」楚克也在沉吟。
以義理治幫的程幫……程勁雨在腦海里回蕩著鐘潛的話。此刻,好像有個飄忽的影子掠過她心頭,但又完全捉不到頭緒,「程幫」對她來說有什麼意義嗎?她的頭愈來愈疼了。
在鳳凰城「日焰機場」附設的過境旅館餐廳中,鐘潛設席請客,出席者為丁維岩、楚克,以及自己要求跟來的程勁雨。
程勁雨知道她當他的跟班今鐘潛不悅,但昨天在玻璃花房中,乍听楚克提到「程幫」之名時,那種奇異的感覺她無法解釋,她想進一步了解他們口中的這個幫派,而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跟著他們。
從不悅到妥協,鐘潛也無所謂地讓她跟來了啦,他的想法比較阿Q,認為就算她听到他們在講什麼也沒關系,反正三個月後她就會恢復記憶,到時自然也會忘了這段記憶。再說,失憶人連她自己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麼會有害呢?
「最近道上風波不斷,先是泰國私煙大王離奇死于三溫暖,後有‘程幫’幫主死于血管爆發,兩人都是道上深具名望的人物,意外變故已經引起外界諸多揣測。」楚克道。
一直舉止優雅。默默吃飯的程勁雨忽地一震,碗踫撞到盤子,發出聲響。
鐘潛掃她一眼,「你安靜點好不好?吃個飯也會嗆到。」
「抱歉。」她禁不住微微顫抖著。是冷氣太強了嗎?她怎麼覺得好冷。
「克,你所說的‘程幫’,是香港第一黑幫?」丁維岩雖少涉足黑道中事,但許多事仍略有耳聞。
「嗯。」楚克習慣性地燃起一根煙,「‘程幫’幫主程昆泉亡故不到兩個星期,但目前已傳出‘程幫’要與俄羅斯政府合作的消息,委實令人匪夷所思。」
程昆泉……程勁雨揉著太陽穴,不明確的影子又閃過了,她想弄清楚,卻是力不從心。
「沒關系,就讓他們狗咬狗,一嘴毛。」鐘潛冷哼道。
「潛,你要當心,‘程幫’不是省油的燈。」楚克提醒他,「更何況這次美國聯邦調查局針對你,俄羅斯政府想一別苗頭,也一定會將目標鎮定在你身上。」
「克的話很有道理。」丁維岩也贊同。
「難道十方烈焰是讓人好玩的嗎?」鐘潛眯緊他犀利的雙眸,語音宏亮地道,「不如我先去香港探探‘程幫’,給他們重重一擊,讓俄國人知道他們的合作對象有多螫腳。」
「這倒有趣。」楚克知道鐘潛對冒險有極高的興趣,上回「黑子」直搗美國五角大廈的事也是鐘潛提議的。
「我也正好要轉往香港談生意,不如我們香港再見。」了維岩說。
鐘潛望向楚克,「你也去嗎?」
楚克微微一笑,「反正我也好久沒到東方之珠了,挺想念那里軟稠的廣東粥和避風塘的海鮮。」
「好,一言為定!」鐘潛興致高昂,轉念又道︰「千萬不要告訴雅浦那個小子,否則他肯定要跟。」
「他恐怕沒有時間吧。」楚克笑得很曖昧,「男爵」袁熙上就像牛皮糖一樣的載著方雅浦,兩人恩愛的連片刻都不願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