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練習曲 第23頁

其實她話中之意也是說給高潔兒听,感情的事不宜太激進,好好地說並不難,用不著使出最激烈的招式,損人不利己。

也許高潔兒常用這一招逼退其他女人,一見正牌女主角來了,少有人還會厚著臉皮留下來,更別說想來個水乳交濃的三人行。

可惜這一回,高潔兒搞錯對象了,學美術的夏語綾根本不介意誰,而且以素描的角度來看,一絲不掛的身體曲線才是最美。

她是替她難為情、替她感到不值,也不希望自己布滿吻痕的身軀刺激到她,畢竟同為女人,她知道那種受傷的感覺,因此不想以自己的「戰績」去傷害別人。

夏語綾的心真的是柔軟的,像豆腐一樣,會設身處地的為人設想。但是她的一番好意,高潔兒听不出來,反而對她更妒恨有加。

「我肯和平對談,那也要看她肯不肯放下成見,並不是每個人都擁有所謂的理性。」初日輝看也不看身後的女人一眼,兀自拿了自己的襯衫和短褲讓他親愛的小夏學姊換上。

至于她原本的衣服嘛……慘不忍睹,沒有吐滿穢物的也被揉成梅菜干,堆放在洗衣籃里。

「小學妹,自重人重,你要選擇用人的方式,還是他直接把你當垃圾丟出去?我相信有自尊的人,都不會願意像個初生的嬰兒,光溜溜地走在一群人面前。」夏語綾口氣不卑不亢的說,不帶半點說教意味。

「你喊我「小學妹」?」高潔兒這才注意到她有些面熟,目光隱含探索。

雖然不是很合身,可有了衣物蔽體,夏語綾終于能大方掀被下床。只是兩腿還有些無力,若非某人扶著,只怕她真要腿軟,跌得難看。

「我是南陵高中的小夏,你應該听過。」

「小夏……你是小夏學姊?!」高潔兒驀地眼神一突,嫉妒多過于驚訝。

會知道她,並不是因為她是學姊,而是她和初日輝走得太近,近到讓人無法忽視。

那時他大部分時間幾乎都留給她了,根本無暇分給別人,而國中部的她雖听過「小夏學姊」的輝煌事跡,卻是從沒見過本尊,直到畢業典禮那一天,也正是她最感屈辱的一天。

她以為,她最喜歡的日輝哥哥找上她練合奏,是為了代表在校生歡送畢業生,因此她非常興奮地練琴,把手指磨破了也不在意。

可是,當她穿著從歐洲空運來台的水藍色小禮服等著上台時,他卻目光直視著前方,看也不看她一眼地從她面前走過,站在她出借的白色鋼琴旁,邀請畢業生代表……

真的很難听,非常難听,簡直糟蹋了世上最美麗的曲子,彈出不及格的琴音。

這時她才曉得,畢業生代表就是日輝哥哥口中常說、讓他氣得牙癢癢又拿她沒轍的小夏學姊。

當時,她真的恨極了,在每個人都哭得淚眼汪汪時,只有她哭不出來,因為她被遺忘了,沒人看見她無聲的哭泣。

「崛,有什麼不對嗎?難道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莫非她弄錯了?夏語綾有些困惑,卻仍是走過去替高潔兒解開她身上的系繩,在窗簾布落地前又趕緊遞了衣服給她,讓她不致光果著身子。

只是初日輝不放心,隨即也上前拉開她,不讓兩人靠太近,保持安全距離。

斑潔兒看到他們的互動,氣得紅了眼,「你為什麼在這里?你不是早和他一刀兩斷了,從此再無聯絡?為什麼還不要臉地纏上他,想把他從我身邊搶走?你配不上他、配不上他……」她不許這女人又回到他的生命,他是她的。

「哪有斷?只是沒踫面而已……」夏語緩嚇一跳。學妹好像有點激動……不,是太激動了。

她做了什麼或說了什麼嗎?為何學妹的及應會這麼大?

「你住口,誰說我和她一刀兩斷了?是我找上她,決定跟她在一起,我們之間從來就沒有你介入的余地,你才是那個多余的人。」初日輝很不客氣的反擊。他曉得他的小夏不會用惡毒言語攻擊人,只會憐憫對手。

「沒有我介入的余地……我是多余的人……」高潔兒哺哺自語。她多年來的恐懼終于成真了嗚?不管用了多少下流手段分開他們,還是徒勞無功。

可她不相信她的努力收不到成效,她那麼用心地破壞,也得到過他,不可能又回到原點,敗在同一個人手中。

「少了她就沒有「你們」,她哪能和出身世家的我相提並論?你別傻了,真正配得上你的人是我,我們才是天作之合。」

斑潔兒表現得像一點也不擔心,好似他終究會是她的男人。其實她很害怕,更缺少信心,他們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就像光和影的互補十分和諧,也刺著她的眼。

她從以前就覺得他們之間有扯不開的無形牽絆,好似無光不成影。

但是,她偏不信自己拆散不了他們,她認識他比小夏學姊還早,也比學姊更愛他,門戶相當、家世匹配,何況還有青梅竹馬的情誼。小夏學姊算什麼?絕對搶不走她自幼為自己定下的新郎。

而她也成功了不是嗎?後來他們一個在台灣,一個在美國,相隔千萬里見不到面,感情自然就淡了……

「傻的人是你,我有什麼好,值得你執著不悔?我不愛你,從沒愛過,你只是在浪費自己的生命,追逐一個心里早有所愛的男人。」初日輝望著懷里人兒,眼里布滿濃得化不開的愛戀。

他的專注、他的深情、他的為伊情長,高潔兒看得好恨。

「那是因為她是魔女,她迷惑你、對你下咒,讓你不論走得多遠都想回到她的身邊。她是邪惡的女人,你入魔了。」她才不傻,她是太聰明了。

「那又如何?她下了情咒,我心甘情願著魔。愛她是我唯一的選擇,這是你一輩子也做不到的事。」他殘忍直接的說。

斑潔兒倏地握緊拳頭,指尖刺入掌心,面無表情地白了一張臉,一滴、兩滴的血滴從她指縫間滴落。

「你是我的未婚夫,我們會在年底結婚。」正如《微笑佳人》雜志里的報導,他們的婚訊早已公布全球,舉世皆知兩人將舉行婚禮。

「只有你一個人的婚禮嗎?請怒我無法前往觀禮。」初日輝說到一半,懷中的女人用力扯了他的手臂一下。

「別說了,她在流血。」夏語綾皺起眉。學妹這樣不痛嗎?

初日輝一把扯住欲走過去察看的她。「別過去,她自找的,你的好意在她看來只是炫耀。」

「可是不上藥不行,萬一感染變蜂窩性組織炎……」見他過去拖拉著不肯離開的高潔兒,夏語綾吃驚地瞪大眼。

「喂喂喂!你干什麼?她沒穿鞋子……」他一定要這麼粗暴嗎?對我見猶憐的嬌弱女子動手動腳?

他絕然地說︰「一勞永逸的方式就是將她丟出去,沒有絕對的殘忍,她永遠也不會死心。」

砰的一聲,高潔兒被阻隔在門外,縱使她不肯離開,還是難敵男人的氣力,整個人像破布女圭女圭被扔向門口。

好笑的是,送走她後,初日輝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搬來沉重的櫃子擋住門,又用笨重的沙發在前方增加阻力。

他太了解高潔兒的行事作風,她能登堂入室肯定是以弱女子之姿,向樓下管理員謊稱兩人是情侶關系,管理員一時不察听信她的謊言,或許自告奮勇送她上樓,順便用備用鑰匙替她開門。

而她的下一步,大概就是請人來拆門吧。那他就沒辦法了,只能任由她通行無阻。

夏語綾一臉的狐疑不解。「那一年我明明看見你吻她,而且你們還吻得難分難離,現在你怎麼狠得下心對她這麼無情……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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