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座民房,一對男女坐於椅上,滿臉憂愁。
「大哥,你說的事是真的嗎?」
「那當然,方才宮監特地派人送信來,上頭寫得清清楚楚。」
「倘若夏侯霄將酒呈上,皇帝感到滿意,日後絕不會再將咱們的酒封為御酒,到時候酒肆內的生意定會一落千丈。」
「此事不用你說,我心里清楚得很。」
「那該如何是好?」
陳明氣煞,「你倒還問起我來?還不是怪你辦事不牢,沒早點將事情查探出來!爆中總監一早便對皇帝說了,後日的宴席上要用西陵酒肆的酒,皇帝也點頭答允……我來不及拿錢去堵住爆中總監的嘴,現在才會落到坐於椅上與你乾瞪眼,想不出辦法來。」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夏侯霄身旁的那女人可悍得很,上回我就被她揍暈了,哪還敢再接近他?」陳香雲光想起花翎鳳的臉,就嚇得直打哆嗦,臉上先前被揍的地方,現在還隱隱作疼。
陳明念頭一轉,「乾脆咱們一不做,二不休……」
「大哥,你想將他們滅口?」
陳明詭譎一笑,「用不著我們親自動手,讓皇帝下令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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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彎新月,萬點金星。
街衢寂靜無人,西陵酒肆內,掌櫃將一切整理妥善,再仔細巡視一回,這才放心將門扉鎖上,到酒肆後方小屋休憩。
數個時辰之後,一道身影悄悄奔向前,將門鎖破壞,潛入酒肆的庫房內,揭開酒壇封口,自帶來的布包中掏出數個竹筒,將個內物體逐一倒入,再將封口封上,隨即迅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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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夏侯府大門被人用力拍打,「少爺……少爺……您快出來啊……少爺……」夏侯府總管連忙開門,只見酒肆掌櫃手中抱著一壇酒,一臉焦急。總管立刻請他入內,再通知夏侯霄此事。
夏侯霄步入廳堂,瞧見掌櫃的一臉焦慮。「發生什麼事?」他知道一定出事了。
「少爺,大事不好了,我今兒個一早起來,發現酒肆大門門鎖被破壞,財物並沒有任何損失,於是便到庫房內掀開酒壇檢查,沒想到里頭竟被人放了牲畜的腐爛內髒,這些酒全不能喝了。」
夏侯霄劍眉緊蹙,沒想到竟會有人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少爺,這下子該如何是好?「
夏侯霄抿唇不語,暗自沉思。酒廠內的酒距離釀熟還得花上幾天的時間,雖然有些庫存,但數量並不多……
下一瞬,又有一名男子奔入夏侯府,他正是在酒廠釀酒的師傅。
「少爺,大事不好了,昨晚有人侵入酒廠,將所有已經釀好及尚未釀好的酒內全放入牲畜腐爛的內髒,那些酒全不能喝了!原本一直守著山洞的大漢,昨兒個傍晚也不知是吃了什麼,月復瀉不止,壓根無法看守山洞,所以就連存放在山洞內的那些酒也全被人放入腐爛內髒,無法飲用。」
掌櫃聞言,瞪大一雙老眼,訝異不已,手中所捧的酒就這麼落於地面,散落一地。
那名釀酒師傅見散落一地的酒和酒壇碎片中竟也有腐爛內髒,立即明白連西陵酒肆也出了事。
「該死!」夏侯霄低咒出聲。
「爺,咱們不如花錢買回原先賣給客倌們的酒——」掌櫃的話尚未說完,便被夏侯霄打斷。
「那些酒已被開封,酒質定會受到影響,咱們若回收那些酒,再轉賣與他人,定會對酒肆信譽有損,絕不能這麼做。」
「那……咱們該如何是好?」掌櫃與酒廠釀酒師傅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焦慮不安,連個主意也想不出。
夏侯霄稍一沉吟,隨即下令,「酒肆暫不營業,派人將酒肆內所有酒倒掉,連酒壇也一並擊碎,不許再用,酒廠內的酒與酒甕,還有釀酒用的谷物、果品、花卉、藥材也一並處理掉。」
牲畜腐爛內髒的臭味將會殘留附著於酒壇內,就怕清洗不淨,日後再倒入新酒,那些酒也同樣不能飲用。而那些釀酒原料雖然還不能確定是否有被人調換,但為了確保安全,只得如此。
掌櫃與釀酒師傅聞言,莫不瞪大眼。這麼一來,豈不損失慘重?
夏侯源緩緩步入廳堂。「霄兒,你為了西陵酒肆的信譽所下的決定是正確的,爹絕對會支持你,但有一件事爹非問不可,你可有將明日欲呈給皇帝的酒準備好?」
多年的信譽重要,但性命更要緊。
夏侯霄沉默不語。原本他是打算今日前去釀酒廠與酒肆挑選酒,好在明日呈給皇帝,沒想到竟會發生此事。
夏侯源立即明了一切,不再多問,緩緩閉上老眼,跌坐於一旁的黑檀木椅上,彷佛在瞬間老了數十歲。
明日霄兒就得帶酒入宮,若沒酒可呈上,如同犯了欺君之罪,後果不堪設想。
看來……天真要亡夏侯家。
此時,花翎鳳步入廳堂,「你們全聚在這兒做什麼?」
今日本想與夏侯霄一同挑選呈獻給皇帝品嘗的酒,沒想到遲遲不見他的身影,遂主動前來,萬萬沒料到竟會瞧見眾人愁眉不展的模樣。地上有酒漬、酒壇碎片,以及……腐爛的牲畜內髒?
「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她皺眉,任誰都看得出來出事了。
掌櫃的一見花翎鳳到來,顧不得一切,立即奔向前,紅了眼眶,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告知。
花翎鳳听罷,面無表情地步向前,一把握住夏侯霄的手,不顧眾人訝異的神情,拉著他直接往外步去。
「等等……你要帶我去哪里?」夏侯霄被她拉著走,手也掙月兌不開,今日才知道她力氣驚人。
「跟我來就對了。」
花翎鳳拉著夏侯霄返回花宅,步入自個兒的廂房內,這才放開他的手,自黑檀木篋內取出一壇酒交給他。
夏侯霄訝異,「這不是那日你來酒廠時,我給你的酒?」
還以為嗜酒如命的她,一拿到他給的酒便會立即喝個精光,想不到她一直都沒喝,反而小心翼翼地收妥。
「這壇酒我一直沒有開封,你可以放心於明日將這酒呈給皇帝品嘗,相信皇帝一定會滿意。」花翎鳳說什麼都不能讓他因為無酒呈給皇帝而受到懲治。「我們的婚事暫緩,等到你將酒肆與酒廠的事都處理妥善後再來舉辦。」
婚事不急,任何時候都能舉辦,她只要他平安歸來。
夏侯霄將手中的酒壇放於桌上,將她一把擁入懷中,俯身合住她的朱唇。這一吻,包含著對她的無限愛意與千萬感激。老天爺還是眷顧他的……
突如其來的這一吻令花翎鳳羞紅雙頰,原本試著回應,但想起一事,遂輕輕推開他的擁抱,柔聲低語︰「別忘了,還有許多事等著你去處理。」
夏侯霄只得在她唇間印下一吻。「等所有事付都處理好,我再風光迎娶你為妻。」
是啊……還有許多事等著他去處理,而他心里雖然知道可能是誰下的手,卻苦無任何證據可將那人扭送官府查辦。
花翎鳳輕輕點頭,目送他離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挺拔身影,這才雙手合十,輕閑雙眸,向上天祈求他能平安無事、否極泰來。
夏侯霄手捧著酒壇,一步出花宅,神情驟變,眼底浮現冷冽殺意。
來日方長,他定會給那家伙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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