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緝新郎 第17頁

「我不要你欠我人情,我要你好好活著!」他語氣嚴厲。

她怔住,良久,淒然苦笑。「其實你自己也很痛苦,卻還要這樣安慰我,對不起,聖恩,都是我害你必須那樣欺騙朱挽香。」

葉聖恩一震,輕輕松開她,神情抑郁。「就算不是因為你,只要朝陽一天不停止這個游戲,我也只能……對不起她。」

她憂傷地凝睇他。「你真的不後悔嗎?」

他別過頭,深眸凝定某個不知名的時空。「從朝陽離家出走那一天,我就注定了後悔。」

「如果她不來找你就好了。」謝婉兒幽幽嘆息。「那你就可以一直瞞著她,等一切結束後再去接她。」

「可是她來了,而且,還懷了孩子。」

世事總是不能盡如人意,上天跟人一樣,都喜歡惡作劇。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謝婉兒遲疑地問。

「朝陽希望我跟你結婚,但我想他應該不是真心的,他只是以為你跟我在一起會比較幸福。」

「那如果我們跟他說,我已經知道真相了——」

「行不通的。」葉聖恩擰眉。「他現在情緒很不穩定,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我不能冒險。」

「那我們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只能盡量拖延時間了,不管怎樣,一定得想辦法找到他——」

***獨家制作***bbs.***

什麼辦法呢?哥,你告訴我,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不恨你?

夢里,迷蒙的身影若隱若現,理應是他最親愛的孿生弟弟,用憎恨的眼神燒灼他,他感覺到痛,更有難以承受的懊悔。

「你知不知道,當婉兒躺在醫院昏迷不醒時,口中卻一聲聲地叫著你的名字,我有多難受?站在她面前的人明明是我,她卻把我當成你。」

「你可以告訴她實話啊!朝陽,告訴她其實是你假扮我。」

「我現在傷成這樣,這條腿說不定都會廢了,我不想讓她見到我!而且她現在身體那麼虛弱,我告訴她真相,只會把她逼入絕境,她真的會死的!扮,你忍心眼睜睜看著她送命嗎?」

「那你要我怎麼做?」

「請你代替我暫時跟她交往,我把她交給你了,還有公司,我又闖下大禍,也要你幫我收拾。」

「可是朝陽,我不能跟別的女人交往,我有挽香……」

「是的,朱挽香,我知道她。」夢里的男人形影,不安定地飄動著,顯得好陰森。「我一直派人監視你們,我知道你娶了她,不過你們的婚姻並不合法。」

「只是缺一道登記的手續而已,她仍然是我的妻子——」

「我不管你跟那女人怎樣,總之這是你欠我的!扮,你不是說要彌補我嗎?那就幫我保住婉兒吧!如果她有個什麼萬一,我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我自己。」

「什麼意思?」

我會去死,反正只要你活著一天,我就永遠必須活在你的陰影下,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充滿仇恨的吶喊,狠狠地撕裂他。

葉聖恩倏地從夢中驚醒,悚然瞪著桌面,許久、許久,他才回過神,伸手撫住冷汗涔涔的額頭。

他又夢見弟弟了。幾個月來,他總是夢見那張因憎恨而扭曲的臉孔,夢里,他總是心慌意亂,夢醒,他狼狽不堪。

他不知該怎麼做才好,要怎麼做,才能讓恨著自己的弟弟原諒他……

「你作惡夢了嗎?」一道清冷的嗓音悠悠揚起。

葉聖恩愕然抬眸,映入眼底的,是朱挽香面無表情的容顏。她不知何時進了書房,正定定地瞧著他,他看不清那迷離的眼神,是否藏著恨。

「你怎麼會在這兒?」他連忙坐直身子,發現自己竟趴在書桌睡著了,有些窘。

「我經過這里,看你的燈還亮著。」她淡淡地解釋。

他愣了愣,下意識瞥了眼腕表,已是午夜一點。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他蹙眉。「懷孕的人應該早點休息。」

「你這是關心我嗎?」

「啊?」他一愣。

她仿佛也後悔自己這樣問,別過眸。「我睡不著。」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起身走向她,擔憂地打量她全身上下。

「放心,比起你那個嬌弱的未婚妻,我健康得像頭牛。」她漠然回應。

她說話總是夾槍帶棒。

他苦笑。「要不要喝一杯熱牛女乃?會比較容易睡。」

她輕輕咬著下唇,半晌,點點頭。

「你等等,我去弄給你喝。」

葉聖恩下樓到廚房,溫了一杯熱鮮女乃,然後又坐電梯回三樓,她已經不在他的書房了,他微慌地尋找,終于在偏廳發現她。

這是專屬于他母親的會客室,仿法國宮廷沙龍的裝潢,古典而優雅,窗邊架著一台乳白色演奏琴,靠牆的古董櫃,則琳瑯滿目擺著他的獎杯獎狀,正中央還有一幅他與母親的合照,她彈琴,他拉小提琴。

朱挽香若有所思地注視著他的輝煌——擊劍、騎馬、辯論、演講、音樂,這個男人果然是文武全才啊!

「別看了。」葉聖恩看出她噙在唇角的譏諷,竟感到一絲困窘。「坐這兒喝牛女乃吧。」他指向一張柔軟的躺椅。

她接過牛女乃,緩緩落坐,凝睇他的眼,閃著古靈精怪的光。

「我听晴姨說,這間會客室是你媽專用的。」

他點頭。

「所以你這些獎杯獎狀都是她擺的嘍?」她頓了頓,似笑非笑地勾唇。「看樣子她很以你為榮啊……媽媽的乖兒子,我最怕這種男人了。」

「你這是諷刺我嗎?」

「是贊美啊。」她柔柔地低語。「大伯果然是葉家的驕傲。」

他胸口一擰。「你可以不要再那樣叫我了嗎?」

「你說‘大伯’?」她明知故問。「你不是說跟我結婚的男人是你弟弟嗎?那我喊你一聲‘大伯’有什麼不對?」

是,沒什麼不對,是他自己自作孽,活該!

葉聖恩無奈地吐息,他望著眼前這得理不饒人的女子,看她一口一口,噙著諷笑啜飲牛女乃的模樣,堵在胸臆的郁惱與倦意頓時都煙消雲散,淡淡地,升起憐惜。

「你肚子餓嗎?」他忽然問。

「什麼?」她一怔。

「我听說懷孕的女人肚子特別容易餓,你想吃什麼嗎?」

她駭然凜息,瞠圓雙眸。

他蹙眉。「你怎麼了?」

「你別裝傻了!葉聖恩。」她憤慨地起身,厲聲指控。「你既然選擇扮演一個負心的角色,干麼不演得徹底一點?干麼要假裝關心我?干麼要在當頭潑我一盆冷水後,又給我希望?你——」

「噓。」見她激動得嗓音破碎,他慌得扶住她的腰,怕她怒火上來,意外傷了自己.「你別這樣,挽香,小心你的身體。」

「你還會在乎嗎?」她倔強地揚眸,明明是帶著強烈恨意,眼潭深處卻隱隱融著哀傷。

他心一扯。「對不起。」

她直直地瞪他。「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把我留在葉家?」

「我擔心你一個人,你現在懷孕了,需要人照顧。」

「所以你是為了孩子才留下我?」她嘲諷地問。

他默然。

「你說實話!」她逼問。「如果我沒懷孕,你還會把我留在葉家嗎?」

他深深地望她。「我會希望你回去。」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這樣對你最好。」

她顫然無語,如一尊失去生命的雕像,在夜色里凝立。

「挽香。」他焦急地喚,試著踫觸她。

她用力甩開他,目光清冷。「你說你是為我好,你以為自己是用什麼身分跟我說這些話?負心漢?孩子的爸爸?還是跟那個欺騙我的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大伯’?」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