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的吶喊,震動了另外兩人。
她不管他們的表情有多驚駭,只是自顧自地道出心聲。「他是個好人,真的!他從來不會對員工擺架子,也不會瞧不起生活環境不如他的人,他很有同情心,對人很體貼,總是想辦法讓每個人都快樂。你不覺得自己愛上這樣的人很值得驕傲嗎?難道你不以他為榮嗎?我告訴你,他一定會成功的!他不必靠程家的庇蔭,也不需要董事長的遺產,他一定會靠自己站起來的,你等著瞧!」
沒有人接腔,程予歡復雜地望她,席夢蘭則是嚶嚶啜泣。
她是不是說得太過火了?
方雪這才恍然驚覺自己的失態,她看看程予歡,又看看席夢蘭,一時尷尬得不知所措。
「對不起,我好像……太激動了。」她低聲道歉。
席夢蘭搖搖頭,感激地瞥她一眼。「不,你說得對,是我不該這麼不信任予歡。」她轉向私訂終身的未婚夫,深情地凝睇他片刻,然後將戒指輕輕擱上他掌心。「我願意等你,予歡,我等你兩年。如果這兩年內你成功了,就帶著這戒指來接我,重新幫我戴上,好不好?」
程予歡震撼。「你真的願意等我?」
「我願意。」她用力點頭,愛嬌地偎進他懷里。「你一定要來接我喔,一定要來!」
他動情地擁住她。「我會的,我一定會。」他喃喃低語,捧起戀人濕潤的臉蛋,在她額頭極其珍惜地印落一吻。
方雪靜悄悄地站在一旁,看一對有情人互許諾言,芳心顫動著,似是喜悅,但骨子里又奇異地浸著抹難以形容的酸。
唉,她明明應該為他感到開心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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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席夢蘭後,程予歡回到庭院,方雪正坐在門前台階上,呆看著階前一株野雛菊。
她覺得自己就像那雛菊,既平凡又不起眼……
「女圭女圭,在想什麼?」程予歡打斷她朦朧的思緒。
她驚嚇地跳起身。「沒,沒什麼。」
「干麼這麼緊張?」程予歡微笑逗她,凝視她的眼神,好溫柔。
「干麼、干麼這樣看我?」害她愈來愈緊張︰心跳不爭氣地狂亂。
「謝謝你剛才在夢蘭面前為我說話。」他低語。
粉頰窘迫地發燒。「啊,那沒什麼。」
「老實說,我不覺得自己有你說的那麼好,也不懂你是從哪兒來的信心,認為我一定會成功,不過……」他意味深長地停頓,舉頭望月,好似對明月發誓似的,堅定地許諾。「為了你,也為了爺爺,我會好好努力的,一定不讓你們失望。」
暖暖的笑意,在他唇邊蕩漾,牽引她心湖也跟著泛開一圈圈、一圈圈,害羞的漣漪。
第四章
于是,由方雪提供空間,程予歡出裝修資金,兩人歡欣鼓舞地籌備起一間家庭式法國料理餐廳。
為了節省經費,除了必要的裝潢木工之外,所有能夠DIY的事兩人都親自動手做,畫設計圖、上油漆、挑選餐桌椅、購買各色廚具及鍋碗瓢盆等等。
程予歡卸下茶來伸手的少爺身分,變身為建築工人,每天扛著重物,在屋里屋外來來去去。
方雪見他忙里忙外,整天弄得腰酸背痛,好心疼,幾次試圖想插手,他卻說這種事不該讓嬌弱的女孩子做,只肯讓她逛逛各大綱站及賣場,負責采買家具用品。
「那刷油漆,我總可以幫忙吧?」她提議,也不管他同不同意,逕自換了一件輕便的運動服,系上圍裙,用報紙摺了一頂工作帽戴在頭上,也替他摺了一頂。
「這是什麼?」程予歡生平還是第一次戴報紙帽,哭笑不得。
「這樣把頭發藏好,才不會沾到油漆啊!」方雪呵呵笑,明眸揚起,滿意地欣賞自己的成果。「還好嘛,你戴起來挺帥的。」
「帥個頭!」程予歡握著油漆刷,戲謔地掃了掃方雪嬌女敕的臉蛋。
「啊!」她驚慌地喊,直覺往後躲。
「怕什麼?這個是乾淨的,還沒沾過油漆啦。」程予歡笑。
「喔。」她這才察覺自己反應太激烈,尷尬地吐了吐舌頭。
「不過等會兒開始刷油漆後,你要是敢調皮搗蛋,小心我真的拿這個在你臉上作畫。」他半真半假地威脅。
「我才不怕呢!」方雪當他是玩笑,嬌嗔地反駁。
結果油漆粉刷到一半,因為方雪在牆上寫了幾個大大的法文字,字跡並不漂亮,甚至可說有些拙劣,被程予歡調侃連小學生都不如,反而是她惱得拿油漆刷追殺他。
「喂喂喂!小心點,我這張帥臉可是上帝的精心杰作,你弄壞了可就沒了!」他一面逃,一面哇哇大喊。
什麼上帝的杰作?這男人怎麼這麼自戀啊?
方雪又好氣又好笑,畢竟個性溫和,追了一陣子也就算了,悶悶地饒過他,蹲在牆角仔細在接縫處抹上油漆。
不料程予歡竟不懂得領情,奸笑著湊過來,故意拿著刷子朝她身上一甩。「啊,不小心手滑了。」
不小心才怪!
方雪瞪著胸前點點斑斕油彩,連頸部肌膚好似也沾上幾滴,她深呼吸,凝聚體內所有納息,吐出驚天動地的音量。
「程、予、歡!你是長不大的小孩喔?」
既然如此,就別怪她不客氣,她恨恨地拿刷子在油漆桶里蘸了蘸,提升「武器」等級。
「看我怎麼對付你!」她哼聲警告。
「來啊!你來啊!」他不知死活地挑釁,靈敏地左右移動身軀,躲開她凌厲的攻擊。這一刻,兩人仿佛都回到遙遠的童年,抱著一顆純真的童心,與同伴盡情玩耍。
忙亂了一整天,兩人好不容易搞定了油漆任務,都累癱了,雙雙倒在鋪著報紙的地面上。
「女圭女圭,我肚子餓了。」程予歡可憐兮兮地揚嗓。「餓得咕咕叫。」
「干麼?你的意思是要我去買便當嗎?」
「對啊,你去買吧。」他側過身來,湛眸閃亮如星,調皮地眨呀眨。「巷子口有一家便當店,我听附近鄰居說好像挺好吃的。」
「為什麼是我去買?」她也側過身來,與他四目相對,櫻唇微微嘟起。
「我累了嘛。」
「我也累啊!」
「那我們來猜拳,輸的人去買便當,贏的人負責泡茶喝,如何?」
「好啊,猜就猜。」她伸出手。「剪刀、石頭……布!」
她出了張布,而程予歡卻慢了零點一秒,才現出一把剪刀。
「我贏了!」他笑。
「不公平,你慢出!」她抗議。
「願賭服輸。」抗議駁回。
「好嘛,去就去。」壞蛋!她在心底暗罵,不情不願地起身,卸下圍裙,拿起擱在桌上的小錢包,認分地采買晚餐去。
再回到屋里時,卻是一片漆黑。
怎麼沒開燈?她疑惑地蹙眉,在牆上模索著開關,還未找到,樓梯口忽然緩緩落下一圈朦朧光影。
她瞪大眼,看著程予歡托著幾盞香精蠟燭下樓,分別擺在屋內各處。
他已經將粉刷油漆的工具都收拾好了,地上的報紙也都在角落堆成一疊,搬來紙箱鋪上桌巾,權充餐桌,桌上站著一只玻璃花瓶,圈住一朵清純百合花。
原來他並沒閑著,利用短短的十分鐘,布置了如此浪漫溫馨的用餐環境。
方雪眼神一亮,笑花在唇畔綻放。「你好厲害!」她贊嘆。
「小Case。」他大方地接受她的贊美,轉身從牆角拿出一方禮盒。「這個送給你。」
「送我?」秀眉愕然一揚。「是什麼?」
「是我從日本帶回來給你的禮物。」他柔聲解釋。「這陣子事情太多了,我一直忘了給你,昨天才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