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範嬌妻 第16頁

語落,他等不及兩人的反應,便轉身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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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靜!妳等等,初靜!」

丈夫焦灼的呼喚自遠而近,從身後追上來,向初靜咬了咬牙,知道自己終究躲不過。

她拍了拍妹妹冰涼的臉頰,誘哄地微笑。「晚虹,妳先到外面叫車等我好嗎?我有些話跟妳姊夫說。」

「好。」向晚虹點頭,恍惚地走出庭院,來到大門口,直到姊姊看不見了,才對著夜空靜靜流淚。

確定妹妹走遠了,向初靜轉身面對丈夫,容顏板著,神情木然。「有什麼事嗎?」

「妳還問我什麼事?」楊品熙懊惱地皺眉。「妳今天怎麼會來?剛剛那是怎麼回事?」

「我今天來,是因為芬芳邀請我。」她淡然解釋。「剛才我只是想為晚虹出氣,我知道我那麼做,又會讓你們楊家沒面子了,真抱歉。」

抱歉?她是真心的嗎?為何他只覺得她平靜的語氣很刺耳?

「初靜,妳到底怎麼了?」他重重嘆氣。「妳還在為那天的事不高興嗎?妳究竟打算跟我冷戰到什麼時候?」

她輕哼。「我有資格跟你冷戰嗎?」

楊品熙倏地凜息。這個冷言冷語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嗎?她什麼時候學會如此尖酸刻薄了?

「初靜,妳──」

她打斷他。「我想,也該是我們攤牌的時候了。」

「攤什麼牌?」

她默默凝睇他,良久,唇角忽地飛起一抹諷刺。「我坦白告訴你,楊品熙,我不想當替代品。」

又來了!她又要提起小葵的事了嗎?楊品熙心煩意亂地敲敲額頭。

「我可以忍受你工作忙起來就會忘了我,可以忍受我愛你比你愛我多,甚至你在結婚紀念日放我鴿子都無所謂,但我不要當替代品。」她不疾不徐,字字句句都顯得冷靜。「我很抱歉,不過請你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這個女人是我,是向初靜,不是小葵。」

「我當然知道妳不是……」

「你真的知道嗎?」她冷嗤。「其實你很難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吧?有時候你看著我,會不知不覺想起她,你敢否認這一點嗎?」

楊品熙驚怔,反駁的言語滅在唇腔里。他瞪著妻子,奇怪她為何變得如此陌生,她好冷,好決絕,眼眸像是廢墟,一片荒蕪。

他害怕這樣的她。

「不要把我當成你曾經失去的美人魚,因為我不是。」

美人魚?她在說什麼?他惶然不解。

她彷佛也覺得自己說錯話,唇一撇。「我在說什麼?就算她是美人魚,我也不是公主,從來就不是。」

「初靜。」他沙啞地喚,很不喜歡她噙在唇畔的嘲諷。「我喜歡妳,這樣還不夠嗎?」

「喜歡?」向初靜覆述這令她心碎的字眼,漠然別過眸。「你知道嗎?當年你向我求婚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但也很害怕。你為了娶我,不惜背叛父母的期望,放棄繼承權,但我真的值得你那麼做嗎?」她頓了頓,神情愈發迷蒙得像隱在霧里。「這些年來,我小心翼翼地做你的妻子,做楊家的兒媳婦,我不敢犯一點錯,只要一點點就可能萬劫不復……我只反抗過那麼一次,就是跟芬芳到處玩的那幾天,可沒想到就放縱了那一次,便被婆婆抓到把柄。」

「照片的事我已經處理好了。」楊品熙急忙聲明。「我媽那邊我也會說服她,妳不必介意──」

「你根本不懂!」她再度冷笑地打斷他。「這五年多來我為什麼能堅持戴住這枚戒指,你知道嗎?」

說著,她揚高手,讓他看在指間閃爍的婚戒,那是一圈銀亮的金屬,點綴幾顆碎小的鑽石,很簡單素雅的款式,她一戴就是五年。

「我能一直戴著它,是因為我以為你愛我,也許不如我愛你多,但我相信你是愛我的,否則不會為了娶我而鬧家庭革命。」她憂傷地一頓。「但我錯了,原來你真正想娶的人並不是我,我只是個替代品。」

「別這麼說,妳不是……」

「方才我見到你站在人群中,那麼瀟灑,那麼從容自在,我忽然覺得我真的很對不起你,我真的耽誤你了。」

「耽誤我?」他茫然。她為何要這麼說?為何說話的口氣如此冷淡?每個字都像冰凝的,凍結他胸口。

「我是這麼平凡的一個女孩,沒有家世,沒有錢,沒有傾國傾城的容貌,我憑什麼配得上你,憑什麼嫁入楊家?」她怔忡地凝視自己的手,凝視在那蔥蔥縴指間閃亮的一顆星。「我曾以為愛情是我唯一能戰斗的武器,但原來就連愛情,我也從來不曾握在手上過。」

戰斗?武器?她在說什麼?他一點也不懂!

楊品熙驀地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從沒真正了解過妻子。他慌了,亂了,忽然有種不祥預感,站在他面前的妻,彷佛正與他說著訣別的話語。

「這戒指,我沒資格戴。」她緩緩地、很困難地褪下婚戒,又深又紅的戒痕烙進他眼底,痛著他的心。

她意圖將婚戒遞給他,他不肯接,兩個人僵持在原地,四目交接,彼此的眼潭都浮起一道霧。

一道蒙的、教人什麼也看不清的霧。

終于,她垂斂微微濕潤的眼睫,顫抖地將兩人的羈絆丟進他西裝口袋──

「我們好聚好散,離婚吧!」

第七章

[我們好聚好散,離婚吧!]

事情都過去好幾天了,這決絕的聲明仍猶如魔音傳腦,在楊品熙耳畔繚繞不去。他試著分析這句話的意義,試著用理性解剖話里每一個最細微的成分,他想找出對應之道,就算是天大的事,都該有解決的辦法。

但這一回,他引以為傲的理智似乎當機了,運算不出最佳的解題方程式。

他不知道該如何平息妻子的憤怒。

拋下分手宣言後,他的妻便和妹妹相偕離去,當晚並未回家,隔天則是趁他不在,悄悄收拾了行李,搬到她妹妹的住處。

她不肯跟他見面,不接電話,他還得靠她妹妹傳話,才知道她已委托律師草擬離婚協議書,改日會約他上律師事務所簽字。

就這樣,干脆俐落。

女人遇事時總愛哭哭啼啼,沒想到狠下心來會變得如此強硬果斷,不給一絲挽回的余地。

他真服了她!

楊品熙陰郁地抿唇,人在建築工地指揮工程進度,心卻掛在一個堅持離開他的女人身上──她甚至連婚戒都退回給他了。這枚婚戒,她從結婚後一直戴在手上,他理所當然地以為她會戴上一輩子。

他以為,他會與她攜手共度一生,不論前方有多少風雨,他們都會緊握著彼此的手,他承諾過的,在結婚禮堂上曾說過的「我願意」,他將用一生來堆積這諾言的分量。

只是她並不相信他的許諾,她要「愛」。

愛是什麼?

楊品熙苦笑,一個連他自己也不懂的東西,他該怎麼給她?他可以給她所有她想要的東西,只要她開口,他願意不計一切代價送給她,但……愛?

他怎麼給?

「……你怎麼了?品熙,有什麼問題嗎?」一道關懷的女聲掠過他耳畔。

他驀地凜神,轉頭望向同他一起來巡視工地的葉亞菲,後者微微顰眉,若有所思地盯著他。

「你看起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魂不守舍?他?楊品熙一震。

「是不是工程有問題?」葉亞菲擔憂地問。

「不是,沒問題。」他檢視手中的表單。「地基打得很扎實,材料我也都確認過了,一切都按照計劃,妳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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