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沒人發現有何異狀,只是一塊石頭而已,也就六、七斤重,被丟在灶台旁墊柴火,無人問津。
餅了約兩個月,有一天孟淼淼睡到半夜肚子餓,她想到灶里埋了一顆紅薯,便爬起來扒灰找吃的。
可是吃著吃著覺得不對,旁邊有什麼東西一閃一閃的,是她扒紅薯時不小心把灰燼扒出來,燒著了柴火?
當時她很緊張,連忙把柴火撥離灶旁,看有沒有什麼地方著火,畢竟他們家只有三個土坯屋,燒毀了就沒有了,到時可無處棲身。
結果她看到那一點閃光是石頭發出的。
當下她一陣納悶,難道里面有寶?
于是和灶台齊高的小女娃用吃女乃的力氣抱起石頭,邊走邊搖晃的來到房中,叫醒熟睡中的爹娘,讓他們瞧瞧是否有蹊蹺。
起初孟二元看不出所以然來,在他眼中那就是一塊不起眼的黑石頭,還比不上能燒、能做肥料的牛糞。
忽地,一旁的妻子驚呼,以指甲刮下石頭裂縫滲出的一點金黃色細末,難以置信的說著,「這……這是金子嗎?」
聞言孟二元大驚,兩夫妻研究了一整夜,過了三天還是覺得不妥當,便以找三兒子的名義去了縣城,找上冶金制鐵的鋪子,讓人開石,試著提煉出精純的金子。
誰料得到直弄出五斤多的純金,夫妻倆忙拿到錢莊換銀子,一斤十六兩,一兩金子十兩銀,最終得銀九百多兩。
這下悶聲發大財了,兩人反而手足無措,這麼多銀子要怎麼辦?太傷神了,存著給女兒當嫁妝嗎?
他們真是這麼想的,沒想過用這筆意外之財改善家計,反倒是孟淼淼看著漏水的屋頂,要爹娘悶不吭聲的買下土坯屋四周五畝地當基地,再起一間石瓦磚牆的屋子,順便把屋子後頭的山坡地買下,種她愛吃的水果。
扣除買基地和蓋房子的費用後還剩下七百多兩,孟淼淼便要他們買田地。她知道孟二元一直耿耿于懷當初為了治她的病而賤賣的兩畝地,買地方解父親的心結。
因此孟二元名下多了三十畝水田、十五畝旱地,平時由一大家子照看著,真要忙不過來才請人幫忙。
待到孟淼淼六歲,有了銀子的孟二元終于能進城考秀才了,而他也順利考中,不過是末幾名,心滿意足的他便息了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念頭,決定在村里開私塾。
一晃眼六年過去了,蓋在自家屋子旁的私塾收了三十幾名學生,一年束修一兩銀子,筆墨紙硯自備,若要早、晚在此用膳則多加半兩銀子,由師母掌勺,每日至少供應三素一葷一湯,不讓孩子餓著。
不過學生大多是村里的孩子,為省那半兩銀子,有些村民會自個兒送飯來,或是回家吃,真正吃團飯的不到十五人。
除了私塾的收入外,孟家還有另一筆收入,可說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孟淼淼因自己嘴饞想吃果子才慫恿疼她的父親買幾棵果樹來種,可是孟二元真是太寵女兒了,一听哪里有不一樣的果樹便上門去買、去討要,這幾年下來竟陸陸續續種了不下千棵果樹,而且品種之多叫人眼花撩亂。
慢慢地,有些果樹開花結果了,有些還要再種兩年。
一日,一位外鄉客到東山村走親,看到壓枝的累累果實十分驚奇,于是開口問能不能由他代賣一些,賺得的錢六四分,主家六,賣家四。
誰也沒料到果子能賣錢,便順口應了,誰知那賣價超乎想像,年年進帳四、五百兩,高過他們好幾年的收入。
所幸孟二元一家人也不貪心,銀子夠用就好,守著一間私塾、三、四十畝地與一片山坡地就滿足了,錢多易遭嫉,眼紅的人可不會少,不患貧而患不均,謹慎為上。
「真把我當牛來使了,臭丫頭。」孟明鑫佯怒的板起臉,拉拉妹妹系著頭繩的辮子,輕輕扯著玩。
「爹,二哥欺負人。」她要告狀。
穿越後,因有一家子寵著,她決定好好享受這難得的童年生活,越發小孩子心性。
一听見妹妹這樣說,孟明鑫立即把手放開,裝出一副「我什麼都沒做,她太嬌氣了」的無辜表情,「爹,我沒踫她,妹妹太杯弓蛇影了,吹陣風就能把她嚇著。」
你呀你,還鬧,老讓哥背鍋。
你不背誰背?妹妹我身嬌體弱,不堪重負。
嬌嬌女。
臭牛哥。
兩兄妹用眼神交流,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既然知道你妹妹嬌弱就別招惹她,要是再害她生病,我用戒尺抽死你。」年紀小小不讀書,只想著種田,到底是哪來的志向要成為天下地主,把所有地都種上?
「爹,您只看到她嬌嬌柔柔的樣子,沒瞧見她坑兄的狠勁,無賴得很。」孟明鑫嘴上說著埋汰話,實際上他比誰都疼愛妹妹,妹妹說什麼無有不應。
孟二元一瞪眼,「再狠有小貓的氣力嗎?你多顧著淼姐兒,再過一、兩年她也要議親了,咱們能寵她到幾時?」
一說到議親,孟淼淼悄悄的翻了白眼。
她才十二歲,是家中最年幼的孩子,上頭三個哥哥都沒著落呢,幾時輪到她冒頭了?真是躺著也中槍。
可事實上她爹娘的確在為她物色中,疼女兒的孟二元舍不得貼心棉襖嫁得太遠,早已有模有樣的盤算起來,村里幾個適婚的小伙子都被指指點點一番,連外村的學子也不放過。
孟二元希望她嫁個讀書人,起碼有功名在身,日後和和睦睦不愁吃穿,舉案齊眉鳳凰于飛。
而秋玉容只想有個有些許家底的男子和善待她就好,不求大富大貴,入大戶人家當主母,只要能笑呵呵過日子便心滿意足。
他倆同時盯上鄰居家的少年郎,卻又有點可惜他是京城來的,總有一天要回去,他們不想女兒傷心。
「爹,大哥十七了。」孟淼淼禍水東引。
孟二元輕輕搖了搖頭,「男子晚一點成親無妨,等他明年中舉再說,不急于一時。」
那誰急了,她嗎?「爹偏心,說什麼疼淼淼全是哄人的,您巴不得早日把我趕出去,不礙您的眼。」
孟淼淼嘟嘴,一臉不滿。
「瞧她,又揣著聰明勁裝糊涂了,誰不知道議親的流程至少要走兩年,兩家定了親還要過六禮,等真要出門都十六歲了,爹想留你,你還不一定肯留呢!」女大不中留,是為別人養的。
「女兒這樣還不是你寵出來的,好意思腆著老臉教訓人,女兒都餓了還不讓她吃,回頭餓瘦了你又心疼。」三十出頭的秋玉容姿容清雅有余,艷色不足。
一听到這話,孟二元就投降了,「快來吃飯,別餓著了,一會兒給爹裁紙,讓學生練字。」
他招呼著女兒,無視一旁的兒子。
孟淼淼拿起一顆饅頭,從中扳開,夾入臘肉和炒青菜。「我不裁紙,我要上山摘野菜、挖些竹筍。」
「又上山?」他眉頭一皺。
「秋天一到,山上的野果子多,摘一些曬干了當干果吃,不用每回上城里買一大包等年節用。」她覺得自家炒制的零嘴比較香,外面買的口味淡了一些。
主要是冬天太長,一旦落了雪就看不到綠意,一片銀白,她想吃口綠色蔬菜非常難,所以多摘點野菜曬干,多少換換口中的味道,不至于連口菜也吃不著。
「咱們坡地上的果子也快熟了,你瞎忙什麼勁,想吃就去那里摘。」何必累著自己,曬得粉白小臉都黑了。
她一吐舌,「那是要賣錢給哥哥們娶媳婦的。」
長幼有序,上面的三座大山都搬走了才輪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