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出手富滿門 第3頁

「咱們不缺錢。」本來種果樹就是為了她,哪知本末倒置了,女兒反而愛往山里跑。

「我不要,我自己賺。」他有手有腳,養得起妹妹。

案子倆異口同聲,把母女倆逗得哈哈大笑。

「快吃吧你們!咱們地里的稻子過兩日就能收成了,接下來的包谷、花生、地瓜也該采收了,一畝地的大豆能榨不少油,供一年吃用了……」秋玉容說著家常里短。

「嗯!老大、老三也該回來了,你殺只雞給他們補補,出門在外總沒在家舒適。」一文一武勤用功,哪日等他老得走不動了,小女兒也有靠山,不怕婆家欺負。

她一頷首,心里也想孩子了,「好。」

「等秋收後再雇幾個村里人把土翻了,用牛犁一遍土,灑下冬小麥的種子,明年三月就能有新面吃了。」這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他真的什麼也不愁了,只等著兒女成家立業,兒孫滿堂,含飴弄孫。

「得了,你的學生快來了,趕緊吃一吃,走百步消食。孩子大了,該放手讓他擔事了。」看著各有主見的一雙兒女,她心中再無所求了,雖然夜深人靜時仍有小小的遺憾……

第一章  兩家子兩樣情(2)

京城,錦陽侯府四房院落內。

「四郎,我們的荷姐兒真的找不回來了嗎?」面容憔悴的女子微帶病容,但仍可見往日麗色。

「不會的,皇天不負苦心人,總有一天荷姐兒能回到我們身邊。你安心地養病,別想太多,我一定會盡全力找回我們的女兒。」文質彬彬的顧四郎面白膚細,宛若一管青竹,風狂雨急不能令其折腰,光風霽月,有著文人氣節。

面色發白的女子有氣無力的苦笑,「都過了十來年,你不用再安慰我,荷姐兒只怕凶多吉少,我已經不指望了,只盼著她能被好人家收留,別流落到那種不好的地方。」

她真的不貪心,只希望能用余下的性命換取女兒的一生安然,見或不見都無妨,她只要女兒活著。

「翎兒,不許說喪氣話,定一大師不是說過嗎?你與她有母女緣分,定會相聚,你不要再滿腦子胡思亂想,把身子養好了才有力氣為她找婆家。」若找得回來,以荷姐兒那年歲也該說親了,明年開科考,正好可從中挑一個乘龍快婿。

蔣秀翎笑了笑,不發一語。

想當年她是將門兒女,上馬能殺敵,手持長纓槍,跟著父兄叱吒沙場,殺出一身血氣。

後來她愛上文人出身的顧四郎,兩人從此情深無可自拔,有了白首相守的盟約,誓要與君天長地長,永不相忘。

誰知兩家長輩都不贊成此事,一為武將,一為文官,文武不相容並且相忌,他們堅決反對,並試圖拆散這一對有情人。

情比金堅的兩人一心要在一起,以死相逼,相偕在懸崖邊往下跳,以償對方深情,顧、蔣兩家被逼得不得不點頭,蔣家三姑娘和顧家四郎才如願以償,交頸為夫妻。

可是事情真能一帆風順嗎?

一入侯門深似海,嫁入錦陽侯府不久,蔣秀翎很快便發現抽娌間不合,相互勾心斗角,看似風光無限的侯府只剩下好看的門面,里面早就蛀光了,是大廈將傾的空殼子。

因為早年婆婆偏疼麼兒,因而四房手里握著不少值錢的鋪子和地契、莊子,加上長輩給的賞賜、紅封,比起其他開銷大、愛揮霍的三個房頭,四房過得有滋有味,私產頗豐。

手上有錢易遭人嫉妒,蔣秀翎明顯遭到排擠,三個妯娌有意無意的明嘲暗諷,妄想瓜分四房的房產,其他三房聯合起來對付她一人,讓她應接不暇,身心俱乏。

但是婆婆的嫌棄和刁難才是最令她難受的,她曾在懷孕中期被婆婆罰跪在冰天雪地的庭院一整天,只因她聲音太大聲,嚇得婆婆養的畫眉鳥如意掉毛了。

最終那孩子沒留住,是個已有手的男胎。

彼四郎找上母親大吵一頓,母子倆徹底決裂,從那時起,四房的人便被侯府厭棄了,任憑他們自生自滅,雖仍有分例卻少得可憐,比打發乞丐還不如。

好在他們還有莊子上的出息和鋪子上的租金,以及蔣秀翎自個兒的嫁妝,身處困境中仍可怡然自得,不必求助于人。

不過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蔣秀翎再度有孕,即將臨盆前,她還特意回娘家待產,就防大房、二房、三房下毒手,不給一條活路。

誰知熬過一個月的月子,回到侯府的第三日,不知是誰胡亂傳她生的是龍鳳胎,老夫人不喜媳婦卻是愛孫子的人,便命人抱走傳說中的男嬰,也就是雙生姊妹中的妹妹。

阻止不了的蔣秀翎只听小女兒哭了一聲,從此她就回不來了。

老夫人發現那孩子並非孫子後,氣怒交加,下人看人下菜碟,疏于照顧,導致孩子被一位臉生的婆子偷抱出侯府,再找到人時已兩手空空。

婆子說她因欠債而動了心思,原本要將人賣個好價錢的,小小姐粉妝玉琢太得人疼,定能賣高價。但是出了城往南走,她忽地尿急,便把孩子放在停在路邊的驢車上,怕孩子被人發覺,還裝入車上的空籮筐內,準備等她方便後再來抱回。

哪曉得撒完一泡尿後,連人帶車都不見了,地上還留著一坨剛拉的驢糞,她左瞧右瞧就是瞧不見驢車。

泥牛入海,孩子失蹤了,下落不明,杖責那婆子亦找不出絲毫線索。

得知此事,蔣秀翎一下子病倒,病情來勢洶洶,原來能一槍挑十名壯漢的身子垮了一半,變得虛弱無力,稍一吹風便受涼,藥吃得比飯多,巾幗英雄成了病西施,三天兩頭捧心長吁短嘆。

雖然顧四郎請了太醫開藥調理,可身子骨還是受損了,連著數年都未曾有身孕。

想抱孫子的老夫人在此時落井下石,送了五、六個如花似玉的身邊人給顧四郎,要他為顧家開枝散葉。

好在情深意重的顧四郎拒不收用,把嬌滴滴的美人兒送回老夫人的院子,並撂下狠話,終身只此一妻,永不納妾。

老夫人氣炸了,威脅說他們再不生出兒子來,便要強行除族分家,不認顧四郎為顧家子孫。

得知此事的蔣秀翎哭了一整夜,為了不讓丈夫左右為難,她忍著苦澀服下極其傷身的虎狼之藥再與丈夫行房。

丙然一年以後誕下一子,惡語諷刺的婆婆才稍做平息。

只是孩子生下來,母子倆的情況都不太好,因為是藥物強催的結果,兩人時不時的就要請大夫,面色是少了血氣的青白,能活幾年沒個定數,全看天意了。

「定一大師是你相交多年的棋友,雖然出家人不打誑語,但應你所求還是會說一、兩句違心話。」人生有幾個十年?她等得太久、太久了,也許下一個十年她已經不在了。

在絕望中等待的蔣秀翎不再有盼頭,在四面是敵的侯府中她舉步維艱,不知何時才是盡頭。

「定一大師不會說謊,即便我們是知交好友,釘是釘,鉚是鉚,有一句說一句。」是她太失望了才不敢相信。

「或許吧!但我已經沒多少心力等下去了。」她累了,想好好地休息,不為紅塵俗事煩憂。

听出妻子有些厭世念頭,顧四郎面上一慌,緊緊握住她的手,「翎兒,我們還有銀子,多派人去找。」

「是嗎?」她眼楮亮了一下又熄滅。

「你忘了我們還有蓮姐兒和真哥兒,他們還小,需要你的照顧。」他們並非一無所有。

「蓮姐兒……真哥兒……」是的,她還有兩個孩子,怎麼能任他倆在污濁的世間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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