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交朋友並不是件容易的事,那種純粹生意往來的對象不能算是朋友,真正的朋友,在危難時會伸手拉你一把,絕不會落井下石。
楊品深斂眸,想起方才送客時,梁冠雅曾刻意低聲與韓悅樂說了些話。
他們交談些什麼?梁冠雅是否明白地表達對她的欣賞?
若是他真想交朋友,或許該大方點把她讓出去……
一念及此,楊品深眉宇忽地糾結,他抬手取下掛在壁上的話筒,撥了內線。
「干麼?」她嗓音甜美。
「進來替我刷背。」他命令。
她沉默,他懷疑自己似乎听到她一聲抽氣。
「韓悅樂?」
「……好,我等下過去。」
幣回話筒,楊晶深坐在浴白里等著,心神不定。
幾分鐘後,浴室門口總算有了動靜,她拉開玻璃門扉,盈盈走進來,曼妙的胴體裹著一襲白色蕾絲睡衣,只要一沾水,那窈窕的身材曲線恐怕會盡覽無遺。
他盯著朝自己走來的倩影,瞳神轉深,下月復竄過一道暖流。
她落定在他面前,蒙蒙水霧里,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我坐在這里可以嗎?」她問,指了指浴白後面邊緣。
他點頭。
「那你轉過來。」柔荑擱上他肩頭,調整他的角度。
他背對她,看下到她,卻反而更清楚地意識到她的存在。
她撩高裙擺,坐在浴白後緣,雙腿探進水里,正巧半環住他健碩的身軀,他月復部一凜,感覺到水流在她羊脂凝玉般的腿和自己古銅色的腰身中間,曖昧地流竄,只差一寸,她便會與他親密相貼,但偏偏就差那一寸……
楊品深蹙了蹙眉,忽然有些後悔故意叫她進來侍候。不知怎地,今夜他似乎不容易控制住自己。
他緊繃著身子,听水聲在他身後細碎,她打濕了一條沐浴巾,慢慢地、仔細地剛他的背。
沐浴巾的觸感粗礪,卻又揉合某種不可思議的柔軟,在他後背來回巡弋,宛如一艘魔法之船。
「你的肌肉太僵硬嘍,放松一點、」她在他身後說道,聲嗓也如同沭浴巾,性感地刷撫他耳畔。
他懊惱地咬了下牙。「梁冠雅跟你說什麼?」
「嘎?」她一愣,沒料到他會突出此問。
「他臨走前,不是跟你說了些話嗎?」
「沒什麼啊,他只是說我做的咸湯圓很好吃。」
「只是那樣?」
「不然你以為他會說什麼?」
也許對她出價?
以梁冠雅的財力,絕對出得起好價錢。
楊品深抿唇,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不悅。
「那人……很厲害吧?」她忽然感嘆,玉手捧起熱水,灑在他肩頸,接下來又是那條惹他煩躁的沐浴巾,有意無意地,挑逗他頸側最敏感之處。
氣息驀地一緊。「你說什麼?」
「我說梁冠雅。」她輕笑著解釋。「你今天說要邀請他來,我上網Google了一下,才知道他很了不起呢!他師父在美國華爾街可是傳奇人物,他本人也很厲害,他們師徒倆還募了一個私募基金對吧?听說金額很龐大呢!」
她調整了下位子,柔膩的腿膚若有似無地擦過他。
「如果丟進台灣,收購個幾家上市公司不成問題吧。」楊品深接口,語氣很冷,呼息卻很熱。「怎麼?你很佩服他嗎?」
「你不佩服嗎?』她彎下腰,笑靨在他臉側放電。「你不就是因為欣賞他,才會相心邀他加入『三十而立』嗎?」
「你知道?」
「元朗跟我說了。」
他胸海一涌,驀地轉身扯過她手臂,她驚叫失聲,整個人滑進浴白,他靈巧地轉了個角度,握住她肩膀,將她豐牢地箝在自己懷里。
這回,換成她背對著他了,靠著他胸膛,嬌喘吁吁。
他探手擒住她臉蛋,強迫她轉向自己。「你很得意嗎?」
「我得意什麼?」嬌美的臉蛋掛著燦燦水珠。
梁冠雅、魏元朗、紀禮哲,三個年輕有為的男人全讓她給收服了,對她贊不絕口,印象深刻。
他瞪著她的臉,迷惑又無辜的臉——真有那麼無辜嗎?
「你在生氣嗎?」她半猶豫地問。
他生氣?
楊品深悚然。他干麼要生氣?一個標了價的女人,值得他發火嗎?
但他,好像真的很火,不只是怒火,還燃燒著一股熊熊的、男性的之火……
第三章
天光雕琢著他的臉。
不是很俊美的一張臉,卻很有型,微蹙的濃眉揪出很Man的酷味,厚薄適中的唇噙著柔軟的性感。
她很喜歡這張臉,初次見到,便覺得心口狠狠地撞擊了一下,撞凹一個迷戀的記號。
她原以為,時問會慢慢地填補那凹口,但五年過去了,凹口卻愈陷愈深,終于成了說不出口的隱疾。
一種名為相思的病。
她決定治好它,斷了這相思根,為了未來能得到自由。
「……所以我來了,出現在你面前。」韓悅樂跪在床前,臉蛋歪躺著,溫潤的眸光依戀地停在令她害相思的男人身上。「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厚臉皮?」
她輕聲細語,明知酣睡的他听不見。
她站起身,嬌軟的胴體只套上一件寬大的白襯衫,這襯衫是她從他的衣櫃里搜出來的——鈴鈴姊說過,男人最愛看女人穿自己的襯衫,尤其是白色的。
那會令他們瘋狂。
韓悅樂微微一笑,明眸點亮淘氣,旋過身,她輕快如蝶地飛進廚房,在晨暉下忙碌。
淘米、煮飯,打幾顆蛋在缽碗里攪拌,傾倒蛋液,俐落地翻動平底鍋,砌一塊厚厚的煎蛋卷,取出陶罐里精心腌制的醬菜,裝進小巧的淺碟……
正當她揚手在味噌湯里灑上蔥花及柴魚片的時候,身後一串跫音逼近。
她動作一凜,深呼吸,然後轉身,扮出最甜美的笑容。
「你醒啦?早安。」
「早。」楊品深淡淡回應,深邃的眸直盯著她,隱隱躍動著某種奇特的光芒。
她知道他看到了什麼,一個只穿著襯衫和圍裙的女人,幾乎完全一雙修長的腿,白色絲質內褲若隱若現。
「早餐剛好OK了,你去餐桌那邊等吧,我端過去。」她卸下圍裙,敏感地察覺到他呼吸一沉。
她別過頭,借著裝盤端菜的動作掩飾薄染紅霞的粉頰。經過一夜纏綿,她很清楚他是個強烈的男人,也很明白自己有意的引誘有多壞心眼——但她非得壞一點不可啊!
因為,他也是個很壞、很壞的男人……
她端著幾碟小菜來到餐廳,一一擺上餐桌。「餓了嗎?還是想先喝杯牛女乃?」
他不答腔。
她揚眸望他,他依然緊盯著她,眼神很深沉,其間的意味令她怦然心動。
她告誡自己冷靜下來。「我今天準備了日式早餐,听說你以前在日本京都當小留學生的時候,最愛吃當地的醬菜,這些都是我自己腌的,嘗嘗看。」
說著,她遞給他一雙筷子。
他接過筷子,挾了片腌小黃瓜,嘗了嘗,然後又咬一口厚煎蛋。
「好吃嗎?」她期待他的反應。
他沒回答,吊她的胃口,咀嚼著秋刀魚半焦的肉,搭配晶瑩剔透的米飯。
「怎麼樣?到底好不好吃嘛?」她一顆心都要提到喉嚨了。
「還可以。」他總算吭聲了,眉眼都不抬。
她微噘起嘴。
這男人真的很嚴苛,明明看他一口接一口,應當是頗為滿意她的料理,卻不肯認真稱贊一句。
韓悅樂暗自嘆息,卻不抱怨,在楊品深對面坐下,靜靜陪他一起吃飯。
片刻,他咽下一碗飯,捧起味噌湯,忽然問︰「對了,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些?」
呵!他總算承認他「愛」吃了。
她淺淺彎唇,半沉的心飛揚,明眸不覺俏皮地眨了眨。「我既然要來當你的情婦,當然得事先做過一些功課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