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鷹集團』的紀總裁嗎?」如果她記得沒錯,他和元朗是麻吉。
「嗯。」
「那還有一位呢?」她又問。「也是『三十而立』的會員嗎?」
「不是。」
「那是你的好朋友嘍?」
「也不是。」
韓悅樂訝然沉吟。
不是會員,也不是好友,卻親昵地將其邀請到情婦家里來,可見是想暗示對方拿他當自己人看,藉此與他打好關系。
如此說來,那人才算是今晚的主客。
「他是誰?」
「梁冠雅。」
梁冠雅?
韓悅樂咀嚼著這略嫌陌生的名豐,粉唇淺淺一彎——這就是她今天晚上的習題吧?
「我知道了,晚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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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男人,正好湊成一張牌桌。
打的是橋牌,魏元朗和紀禮哲兩個麻吉自然是打對家,楊品深與梁冠雅則組成另外一隊,相互抗衡。
四個男人的牌技差不多,默契卻有差,幾局玩下來,魏元朗和紀禮哲這一組已取得明顯的領先,
「不好意思,這一次又是我們贏了。」魏元朗攤牌笑道,與紀禮哲互擊一掌。
喊牌喊到小滿貫,這麼難打的一局也順利Make,難怪兩人得意洋洋了。
楊品深與梁冠雅互看一眼,沒多說什麼,默默洗牌。
韓悅樂旁觀這一幕,暗暗心急。
梁冠雅這人喜怒不形于色,比楊品深還莫測高深,雖說戴著一副斯文的黑框眼鏡,但鏡片下的眼潭可一點都不溫潤。
她看得出來,他是個好強的人,恐怕很不習慣輸的滋味吧?
這點相信楊品深也很清楚,若是不想得罪貴客,應該想想辦法……
「對了,听說華府新任的AIT主席跟台北美國商會會長交情不錯。」魏元朗開新話題。
「嗯,他們是大學室友。」楊品深接口。
「你知道?」魏元朗訝異地揚眉。
「這種事問品深最清楚了,他頭上那個『電腦』可是輸入名人十八代族譜呢!」紀禮哲夸張地調侃。「我告訴你,哪天你在外頭養了私生子他都知道。」
「有私生子的人是你吧?」魏元朗吐他槽。「我可是身家清白。」
「是啊,你是守身如玉到都可以去當和尚了!」紀禮哲諷嗤。「該不會是念書時被前女友拋棄的傷痛,到現在都還沒痊愈吧?」
「元朗被人拋棄過?」楊品深好意外。
韓悅樂也很意外,不覺瞟魏元朗一眼。
後者倒是平靜地勾著笑,一點也看不出尷尬。
「總算也有你不知道的事了。唉,說到元朗那個前女友,可不是好惹的,強悍得很哪——」紀禮哲剛想倒八卦,桌下的腿便讓人給用力一踹。「嘿!」他皺眉,不必問,也知肇事者是誰,狠狠瞪了麻吉一眼。
魏元朗無辜地轉過臉,假裝研究手上的牌。
楊品深嗤笑一聲,梁冠雅仍是不動聲色,摘下鏡架,輕輕按壓鼻子。
韓悅樂心念一動,到浴室里熱了四條毛巾出來,擱在托盤上,一人遞一條。
「四位先生盯了這麼久的牌,眼楮也該累了,好心點讓它們休息一下吧。」
「啊,謝謝!」四人有些意外,沒想到她端茶送水之外,還有額外服務。
梁冠雅更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她嫣然一笑。「這局打完,大家暫停一下如何?用點點心?」
「好啊!」男人們點頭同意。
正巧楊品深這個莊家也于此時收完最後一輪牌。「這次是我們贏了!」
「也該是時候讓讓你們了。」紀禮哲撂下的話實在令人火大。
楊品深用完毛巾,索性揉成一團往他身上丟。「啊,抱歉,手滑了。」
表才相信!
紀禮哲砰地撞開桌子起身,威脅似地瞪大眼。
「干麼?你演玫瑰『銅鈴』眼啊?」魏元朗打趣,
楊品深大笑,這回,連梁冠雅也不覺揚起唇。
趁這氣氛輕松的時候,韓悅樂送上點心,一人一品擺在面前,四盅點心各不相同。
魏元朗是仙草凍,紀禮哲是薏仁綠豆湯,楊品深是杏仁豆腐,梁冠雅卻是一碗咸湯圓。
「怎麼每個人都不一樣?」紀禮哲驚喜地盯著點心。「而且這綠豆湯正是我最愛喝的!」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吃甜的?」梁冠雅難得開口。
楊品深聞言一凜,倏地領悟眼前這四盅點心正顯示了他這位情婦的細心體貼。
「不曉得這湯圓合不合梁先生的口味呢?」韓悅樂不答反問。
梁冠雅嘗一口,淡淡一笑,「好吃。」
「仙草凍的口感也很特別。」魏元朗跟著稱贊。
「綠豆湯也很贊喔!」
那你呢?
韓悅樂妙目瞥向楊品深,無聲地以眼神問他。
他微微頷首。「不錯。」
她神色一亮,頰畔綻開甜甜笑靨。
楊品深胸口一震,他可以感覺到韓悅樂就算同時取悅了四個男人的胃,最在意的仍是他的評價,他的一句認可遠遠抵過其他三人。
不知怎地,這認知令他有股難以形容的滿足……
用罷點心,四個男人胃口大開,紀禮哲嚷餓了,想吃點熱的東西,韓悅樂說正在熬廣東粥。
「火候還差一點,你們繼續打牌,熬好了我會叫你們。」語畢,她翩然旋進廚房。
梁冠雅目送她輕盈的倩影。「你的女朋友很不錯,品深。」
女朋友?
楊品深嘴角牽起一絲諷笑,在座諸人對他和韓悅樂的關系都心知肚明,卻禮貌地不予點破,這大概就是她曾經提過的紳士風度吧?
「你這種男人居然能找到那樣的女人,真不知該說是上天太厚待你,還是老天沒眼呢?」紀禮哲頻頻搖頭感嘆。
楊品深明知他是故意想和自己戰,不理會。「叫牌吧!」
四人繼續喊牌打牌,或許是楊品深與梁冠雅漸漸培養出默契了,這局打完,兩人又扳回一城。
洗牌時,梁冠雅狀若漫不經心地問︰「品深,听說你們泰亞最近成立了一個董事薪酬委員會?」
「嗯。」
「是你的主意嗎?」
「是。」
「這樣監督董事的薪酬,董事會不會不高興?」
「唉,這就是品深的作風啊!」紀禮哲插嘴。「他老說要引進美式企業的管理風格,也不管合不合台灣的口味。」
「我這麼做,反而可以討好董事會。」楊品深嘲弄地撇唇。「那些老頭總不好意思隨便加自己的薪吧?我弄個獨立的薪酬委員會,不時給他們一些福利,順便添購一架私人飛機給他們用,他們有什麼好不高興的?」
「原來你是為了收買董事會?」紀禮哲與魏元朗互看一眼,恍然大悟。
眾所皆知,楊品深在「泰亞集團」的太子寶座坐得很不安穩,他二媽一直很想將自己的兒子推上台面,偏偏董事會又幾乎全是二媽的人馬。
「你很有意思。」梁冠雅若有所思地評論。
楊品深微微一笑。「所以你願意加入『三十而立』了嗎?」
梁冠雅不答,望向廚房,方唇若有似無地一勾——
「我肚子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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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冠雅很中意她。
他看得出來,今晚的牌局剛開始時,梁冠雅是警戒、防衛的,是她送上熱毛巾與點心後,才稍稍敲開他心門。
梁冠雅在台灣企業界是個神秘人物,沒有人能捉模得透,可這樣的一個男人,卻看中了她……
楊品深皺眉,臉沉進浴白水里,靜靜地吐氣。
半響,他抬起頭,甩了甩濕發,手臂橫搭在浴白邊緣,又陷入沉思。
他之所以想拉攏梁冠雅,除了他是一等一的企業購並高手,也是欣賞他的氣度和格調,想和他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