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霓搖頭,淡淡地、淺淺地、無可奈何地一笑。「我沒想跟你頂嘴。」她貼住他胸膛,傾听他因吃味而急促的心韻。「我只是……唉,實在拿你沒辦法。」
「這話應該由我來說才對吧?」他討厭她拿母親似的口氣瞋他。「妳別忘了,妳年紀可比我小多了,本來就該听我的話。」
明明就是小男孩耍脾性嘛!銀鈴般的笑聲揚起。
「笑什麼?」他抬起她的臉,瞠視她。
「還能笑什麼?自然是你了。」她笑望他,風情萬種。
「我有什麼好笑的?」他眼神凌厲。
她卻一點也不害怕,踮起腳尖。「你剛剛去喝酒了,對不對?」女敕軟的唇瓣拂過他耳畔。
他身子一顫,大掌擒住她後頸,俊唇尋著那惹得他心猿意馬的粉唇,毫不客氣地攫住……
正當雲霓和羽帆恍惚纏綿之際,鳳凰宮內,頂替她公主身分的海珊瑚正對前來傳訊的義兄海浪大發脾氣。
「你說她沒死?還進了王城?」
「不錯。」海浪表情沉重地頷首。
「怎麼會?她怎麼可能沒死?」她不敢相信。
「我也是偶然才發現的。今日我听說雪鄉和羽竹的求親使節,已經分別住進王城的迎賓館,畢竟是關于妳的婚姻大事,我想先去探探情況也好,沒料到卻在羽竹國使節住的東廂庭院里,瞥見了雲霓公主。」
「她真的還……活著?」乍听此消息,海珊瑚臉色慘白,唇齒發顫。
雲霓不但沒死,還跟著羽竹使節一起進了王城,她必然是听說王宮里又冒出了個公主,所以才如此小心翼翼,甚而尋求外援。
糟了!明日風勁將設宴款待兩國使節,到時若是雲霓忽然現身……
「不行!不能讓風勁見到她!」她驚慌地抓住海浪衣袖,「他會得知真相的,不能讓他們見面!」
「我知道,珊瑚,妳冷靜一點……」
「我怎能冷靜?如何冷靜?!」她歇斯底里地喊,全然顧不得形象。「不成,我一定要阻止他們見面!帶我去見她,海浪,我要去見雲霓!」
「妳想做什麼?」海浪皺眉,「她現下和羽竹使節在一起,我們不能輕舉妄動,否則恐怕會得罪羽竹,惹來外交之禍。」
「我不管!我一定要見到她。」她狠瞠他。「你若不肯帶我去,我自己去。」
「珊瑚……」
「我要見她!」海珊瑚嘶吼,神態近乎瘋狂。
海浪震懾地望著她。
「你帶不帶路?」明眸綻出陰森冷光。
他傻愣半晌,終于點頭。「好,我帶妳去。」
「能不能告訴我,你這寒疾究竟是怎麼回事?」
暖融融的廂房里,雲霓仰起讓燭火給圈染出蒙朧光暈的嬌顏,痴痴地望向羽帆。
蘊著無限溫柔及濃濃關懷的眼,看得羽帆心跳怦然,他橫展手臂,將那溫軟的嬌軀攬過來,與他同坐在軟榻上,她放松身子,背靠著他依偎在他懷里。
大手從她身後探過來,在她小骯上佔有性地交叉,偶爾會惡作劇地扯弄她衣帶,逗得她氣息顫顫,全身虛軟。
「不要這樣,羽帆,我跟你說正經的。」她抗議地扭動身子。
殊不知這樣的舉動,反而更挑起羽帆的男望,他倒吸口氣,眼角肌肉抽動。
「妳別動。」他喘吟一聲,雙手圈抱她,方唇在她頰畔磨蹭。「傻雨兒,妳知不知道妳正在考驗一個男人的自制力?」
「哦。」恍然領悟他正經歷什麼樣的痛苦,她臉頰滾燙,坐定身子,不再亂動。
「這才乖。」他贊她,卻伴隨著一聲嘆息,也不知是高興,還是失望。
她不敢探問。
他沉默了會兒,才幽幽開口︰「我這毛病,是從出生就有了。」
「嗄?」她一怔,一時腦筋沒轉過來。啊,你是說你的寒疾。」頓了頓,又問︰「那你有沒看過大夫?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是因為我從娘胎里帶了寒氣,才會如此。」
「從娘胎帶寒氣?」好奇怪。「為何會如此?」
「不清楚。」他澀澀低語。「也許是我母親在懷胎的時候,曾經想把我催生下來的緣故吧!」
「催生?為何要催生?是難產嗎?」
「不是難產,是想早產。」
「早產?」雲霓愈听愈迷柵了。
羽帆默然,似是猶豫著是否要進一步解釋,雲霓領會他心意,也不催她,靜靜等待。
終于,他繼續道︰「我們羽竹國有個規定,皇位慣例是由嫡長子來繼承的。當年,我母親和另一位把子同時懷上孩子,她很希望能搶先一步產下皇子。所以她找來一位御醫,秘密與他商量催生胎兒……」
「可惜計畫並未成功,反而傷了月復中的你。」毋須羽帆繼續解釋,雲霓巳能猜到接下來的發展,她忽地感覺憤怒,側轉過身,容色蒼白似雪。「你娘怎能這麼做?她不怕萬一出了差錯,害死一條小生命嗎?」
他黯然不語。
「都是她……是她害了你。」雲霓咬著唇,熱燙的淚水滾上眸。「否則你也不必多年來一直為寒疾所苦。」
怎麼辦?她好心疼他啊!她甚至有股沖動,想立刻沖到羽竹皇宮里,去教訓那位失職的母親!怎麼辦?眼淚一直涌出,她控制不了。
他恍惚地望著她。「妳怎麼了?何必傻兮兮哭成這樣?」
「人家……人家難受嘛!」她揉著眼楮,哽咽道,「我也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是、就是難過嘛。」
「是為了我嗎?」他眼楮迷蒙地問。
「當然是為了你啊!」她瞋他,實在止不住酸苦的眼淚,索性趴在他懷里,哭個痛快。「你、你笑我好了,我不、不在乎,我就是想哭,就是要哭嘛,嗚嗚~~」
她哭得他心擰疼。「別哭了,傻丫頭,沒什麼好哭的啊!」
「誰說沒有?」她懊惱地搥他胸膛。「明明就有,就有!」
他眼眸一熱。「好好,妳說有就有。」連忙輕拍她背脊。「別再哭了,妳瞧瞧妳,真是人如其名,眼淚跟雨水一樣落不停。」
「我哪有?你討厭啦!」她又搥他一記。「不要笑人家啦。」
「好好好,不笑不笑。」他好笑地哄她,可眼底,不知為何卻澀澀地,過一會兒,竟莫名漫開霧氣。
他要哭了!羽帆驚悚自忖,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在姑娘家前落下淚來,這可有多難堪啊!
他忙推開她,跳起身,「妳在這兒等著,雨兒,我讓人送點熱水跟毛巾來給妳洗洗臉,等著啊!」語罷,他拋下驚愕不解的雲霓,近乎逃難地奪門而出。
只是羽帆萬萬沒料到,就因為自己一時放不下男人的尊嚴,躲開了自己最心愛的女子,便讓一名蒙面黑衣人趁虛而入,擄走了她。
等他再回到房時,迎接他的,只有一室蕭索的寂然。
第八章
雲霓讓黑衣人蒙住嘴臉,一路帶往迎賓館外,他武功極好,強摟著她高縱低伏,竟無一名侍衛發現,雲霓暗暗心驚。
少頃,黑衣人帶她來到館外的一片林子,這才拉下蒙住她的面巾,可箝扣她臂膀的手仍是毫不松懈。
她先是深深吸口氣,清醒略微暈沉的腦子,然後才發話怒斥︰「你是誰?綁架我意欲何為?放開我!」
黑衣人動也不動。
「我命令你放開我!听到沒有?」她厲聲呼喝,使勁掙扎。
黑衣人沒動作,倒是一串破碎的笑聲從不遠處竄了出來,那笑聲,異常沙啞,听來竟有幾分傷感的味道,雲霓一怔,側轉過頭,望向笑聲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