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露出馬腳了?海珊瑚咬住唇,「沒有啊。」
「妳跟花信他們失散那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她繃緊身子,強迫自己鎮靜,搬出事先套好的說詞,「我藏在一處隱密的山洞里,餓了幾天,火影找上我的時候,我已經因為染上風寒昏迷不醒,幸虧有紫姑娘替我看診開藥,救了我一命。」
「只有這樣嗎?」
「對啊。」她細聲細氣地應。
「看著我!」風勁忽然強硬地抬起她下頷,銳利的眼光逼視她,「妳藏在山洞里那幾天,有沒有遇上什麼人?」
「沒有啊。」
「真的沒有?」風勁傾過身,氣勢更加懾人。
她身子一顫,喉頭一縮,方才硬生生咽下的食物在胃部狂攪一陣後,忽然全嘔了出來。難聞的穢物,瞬間髒污了風勁的衣襟,他俊挺冷傲的形象霎時毀去三分。
老天!她做了什麼?海珊瑚驚愕地暗視著自己的杰作,腦海一片空白。
風勁彷佛一時也難以相信,愣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取出手巾擦拭胸前一片污穢。然後,他俯,兩束冷冽眸光箝住她。
他要打她了!海珊瑚驀地驚顫,垂下眸,握緊粉拳,等待即將襲來的痛擊。可過了許久,預期中的熱辣疼痛感仍未降臨,她平抑過于急促的呼吸,冒險揚起眸。
他居然……正對著她微笑!端薄的唇角淺揚的弧度,懶洋洋松弛著的眉宇,以及眸中璀亮的光芒,都說明了那的確是個微笑。
「我一直在猜想,妳究竟何時才會吐出來呢。」他好整以暇地點了點她唇畔,「快擦擦吧,要讓宮女們看見可不得了,一個公主吐成這樣多難看!」
他沒打她!他甚至還對她笑,雖然那笑多半是嘲諷之意。
海珊瑚顫著手,柔順地取出手巾,拭淨嘴角,一面動作,一面怔然望他。
風勁揚眉,「怎麼了?」
「風表哥,你--」
「如何?」
「你對我……真好。」她恍惚地說道。
「我對妳好?」他驚異地瞇起眼。
「嗯,你好疼我。」她仰起容顏,粉唇甜甜綻開的笑意,清新得好似早春的太白櫻。
他愕然。
她居然說他待她好,說他疼寵她。
是她瘋了?還是他听錯了?
俐落地批完堆積如山的奏折後,風勁端起茶碗,掀開碗蓋,深思地品茶。
雖然雲霓這丫頭從小到大給他惹了不少麻煩,偶爾也會讓他頭疼,但從不曾如現下這般,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從昨夜到今日,他只要一得空閑,腦中便不自覺淨現她甜蜜的笑顏。
她自然不是初次對他笑,但笑得如此甜美、如此嬌柔,卻是第一回,尤其不知何故?他總覺那嫣麗的笑容,七分感動中彷佛還藏著三分心酸。
一個未滿十八的姑娘,芳華正燦,他竟沒來由地覺得她笑得滄桑。
是她不對勁,還是他閃了神?風勁擰眉,擱下茶碗。
見他面色不善,一旁侍立的宮女機靈地問道︰「是不是這茶不好喝?王要是不喜歡,我再另泡一杯。」
「不必了,這茶很好。」這可是羽竹國使節送的上等茶葉呢,能不好嗎?風勁譏誚地沉吟,食指規律地敲桌,片刻,他終于開口,「知道公主在做什麼嗎?」
「是,方才鳳凰宮的宮女春華來報,說花公子跟火武士一早就找公主去了。」
八成是怕雲霓遭他責備,趕去安慰她了。他淡淡撇唇。
「王,您這些奏章是否都批完了?」宮女試探地問道。
「有事嗎?」
「是,日綺夫人遣人來問好幾回了,說今晚邀您賞楓喝酒,怕王給忘了,提醒您忙完了早些去呢。」
日綺。風勁半斂眸,逐去腦中雲霓奇特的笑顏,換上一道嫵媚窈窕的姿影。
才剛葬了夫君,這風流俏寡婦就急著對他投懷送抱嗎?
「知道了。」他揮揮手,「妳先下去吧。」
「是。」宮女溫雅地欠了欠身,恭敬地退下。
確定御書房再無閑雜人等後,風勁一彈手指,一個黑衣男子自屋梁上輕巧地躍落。
「你躲在那兒多久了?」風勁笑問。
「剛到。」男子簡潔應道,蒙在黑布後的雙眼炯炯有神。
「要你從正門進來你不肯,老是這樣偷偷模模的,像鼠賊一樣。」風勁嘲弄道。
「愈少人得知我的存在,主君就愈安全。」男子彷佛習慣了他的嘲笑,只是淡淡應道。
風勁站起身,一把扯下男子的面罩,打量幾眼他端俊陽剛的臉,忽地輕聲一笑,「老是跟個男人在房里鬼鬼祟祟的,不曉得的人還以為我有龍陽之癖呢。」
「別說笑了,主君。」男子這才總算有了反應,揪攏劍眉。
「君無戲言,我的樣子像是說笑嗎?」風勁一本正經地問。
「主君!」男子俊頰泛開一抹淡紅。
風勁見了,嘖嘖搖頭,「我說海浪啊,你臉皮這麼女敕,還當什麼刺客呢?」
「海浪臉皮不薄,是主君說話太過火。」海浪澀澀抗議。
他說話過火?風勁挑眉,憶起數日前他前去天神毆探望水月時,她也曾冷淡地如是說道︰看來他的玩笑不受人歡迎呢。
風勁自嘲地扯扯唇,回到檀木座椅上,端坐身子。「我有一事要你去辦,海浪。」
「請主君吩咐。」海浪躬身听令。
「你去幫我查探查探,雲霓失蹤那幾日究竟出了什麼事。」
「什麼?」海浪措起眉頭,「主君的意思是--」
「我懷疑雲霓瞞了什麼沒告訴我。」
「公主情況不好嗎?」海浪探問。
「倒不是不好,只是怪異。」風勁沉吟地揉弄下頷,「簡直太怪了。」
「哪里怪了?」
「我也琢磨不出來︰總之你先去幫我探探吧。」
「是,屬下遵命。」
海浪退去後,風勁先是沉思了半晌,接著命人再斟來一碗茶,又拿起一卷書,興味盎然地讀了起來,直到夕陽西沉,仍沒有打算休息的跡象。
忽地,御書房外傳來細碎聲響,原來是日綺夫人久候他不到,索性親自來找人了。
侍衛進來通傳,風勁輕輕領首。
「進來吧,」他揚聲喊,話未落盡,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已娉娉婷婷移向他。
「怎麼王還在讀書啊?」一見他還捧著書卷,日綺夫人嬌聲發瞋,「人家在楓林里等您好久了呢。您明明答應了人家,怎麼還不去呢?」
「我不去,妳這不也來了嗎?」風勁邪笑道,擱下書卷,一手拉過她,日綺夫人順勢坐上他大腿,小鳥依人的偎著他。「瞧我這下多輕松,不用到外頭吹冷風,也有美人自動上門。」
「人家不依啦。」粉拳輕輕搥向他堅硬的胸瞠,「王這麼作弄我一片痴心!」
「作弄妳,總比辜負妳好吧?」
日綺夫人仰起麗容,紅唇噘得老高。
「我事情多,何時有空作不得準,若是等不得,妳盡避撤席。」他這話說得平淡,可其後隱藏的意味,卻讓口綺夫人不寒而栗。
她臉色刷白,「您這是責備我不識時務?」
「妳說呢?」他似笑非笑。
她氣息一顫,急急抓住他衣襟,柔媚地認錯,「是我錯了,人家不懂規矩嘛,王千萬別怪罪,下回我一定會耐心等候您大駕光臨,這回您就看在我一片誠心,饒了我吧。」
「這就對了。」他在她水潤紅唇上隨便啄一口,「這樣才乖。」
雖只是一個輕率的吻,卻已迷得口綺夫人神魂顛倒,一顆芳心怦怦跳,差點兒蹦出胸口。她不覺挺起陶,豐潤的渾圓朝他擠壓而去,半露的酥胸在他面前形成美好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