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小時後,她順利搭上班機,離開上海。
在宮若嬙請求飯店備車打算返回台灣的同時,翟奎接到了飯店打來的電話。
原本正在和重要客戶開會的翟奎,中斷了會議兩分鐘。
他沈默著,堅毅的下顎擱在十指交握的指節上,臉色十分的陰沈。
她不想留在他身邊,即使已經看過了簡訊,她還是決定要離開。
這算什麼?
她不在乎他的表態,決心要分手到底?
「翟總,請問是否要請宮小姐留下?」秘書等著翟奎的指示好做安排,以免耽誤了接下來的重要議程。
「不必,隨她去吧。」既然她不想留下,那就走吧。
做了最後的決定,翟奎決定放手,讓她走。
重新將注意力擺在公事上,用盡所有意志力才讓自己的心思不再被宮若嬙佔滿,但一顆心卻漫著惡寒……
第十章
窗外,吹著風,下著大雨。
打開電視看氣象報告,宮若嬙才知道台風要來的消息。
年輕漂亮的新聞主播提醒著觀眾朋友,因為台風來襲期間適逢大潮,為嚴防海水倒灌以及土石流,請臨海或處于低窪地區及山區的朋友盡早離開。
昨天就從上海回來的她,並沒有回到自己的住處,而是搭車來到淡水別墅,在這里待了一個晚上後,原本打算要在今天將自己擺在這里的東西都收拾妥當,然後再返回市區的,結果卻遇上了狂風暴雨。
一早醒來,她才發現自己竟然被困在這里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先待下吧!反正翟奎人在上海,就算他現在想要返台,大概也得等到台風過後,飛機可以安全起降才行吧?
按下遙控器,關上被拉開的落地窗窗幔,她下樓到廚房查看冰箱里頭的食物。
幸好鐘點佣人都記得定時來補足冰箱的糧食,所以她不用擔心這兩天不能出門會餓肚子。
從冰箱里取出了培果和生菜還有培根肉片,簡單做了份早餐,然後還用翟奎那台昂貴的進口咖啡機煮了一杯濃濃的咖啡。
她平日極少踫咖啡,今天要不是為了提神,她不會拿這種傷胃的東西來喂自己。
爆若嬙窩在餐廳里,面對窗戶,她看著被雨打得模糊的玻璃,看著不遠處海浪卷上岸的震撼景象,看來這個台風威力不小,現在才在台灣的外圍,就已經造成驚濤駭浪了。
看著那一波又一波的大浪沖上岸,宮若嬙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
其實這時間已經不算是早上了,而是接近中午時分,只是她昨晚睡不好,直到清晨才好不容易入睡,而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
解決完早餐後,她打算撐著傘到庭院去把擱在牆上的盆栽拿下來,順便把她掛在木門外的貝殼吊飾拿回屋內,那是她很喜歡的一個手工吊飾,她不想失去它。
匆匆整理好桌面,再將冷掉的濃咖啡全喝進肚子里。
哇,好苦!
她伸伸粉舌,將咖啡杯沖洗干淨擱回架上後,來到客廳的玄關口,從傘筒里抽出一把木柄黑傘,費力地打開門,走到庭院外。
「哇~~」風勢相當強勁,幾乎將她吹倒。
爆若嬙在庭院里倒退好幾步,才又費力地往前走。
舉步維艱地走出木門,她取下快要被吹落的貝殼吊飾,這時她的下半身已經被雨淋濕,當她再度回到庭院里打算拿下白牆上已被吹歪的盆栽時,突然有陣強風刮來,刮走了她手里的吊飾,還吹落了那幾盆東倒西歪的盆栽。
盆栽從牆上飛落,乒乒乓乓地朝她砸來──
她驚叫著撐傘退後幾步,想閃開掉落的盆栽,結果只成功閃掉其中幾個,她穿著夾腳涼鞋的腳丫子還是被盆栽砸到腳趾,破裂的瓦片連同泥土都壓在她細女敕的腳板上。
「啊──」痛叫著,她彎來,看著露在泥土瓦片外的腳趾不斷滲出鮮血。
陣陣抽痛從腳底傳至全身,讓她的臉色瞬間蒼白,蹲在地上站不起來。
「好痛……」
忍著痛,眼眶泛著淚水,她一邊審視著自己的腳傷,一邊想要努力站起來時,上頭不曉得又掉落了什麼東西,砸到了傘緣,她驚訝地松手,雨傘就這麼被吹到角落去。
老天!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她受了傷還被大雨淋得全身濕透,除了身體很冷之外,腳趾頭還猛抽痛,這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一時間害怕地哭了出來。
因為怕台風打亂行程,所以堅持提早返台的翟奎,當他冒著風雨從機場直接開車回到淡水別墅時,看見的竟是她一身濕透狼狽地蹲在地上哭泣的模樣。
他一見到她,心頭一切的混亂和寒意全都不見蹤影。
在這一刻,他終于肯承認,自己打亂既定行程堅持返台的怪異決定,全都是為了她。
在她昨天離開上海之後,他以為自己夠魄力也夠理智,願意放手讓她從身邊走掉,但當他改變主意趕回台灣,還在秘書的錯愕瞪視下做出親自開車先返回淡水的決定,這一切都足以證明他放不了手,所以憑著直覺,他回到這邊見她。
這回他的直覺沒有錯,她果然在這邊,可是卻一身狼狽地任大雨淋著,發絲全黏在臉頰和細頸上,洋裝裙襬全沾了髒兮兮的泥土,她就像個無助的孩子蹲在地上哭。
「妳在這里做什麼?」
手撐著傘,臉色陰沈的翟奎,沒將乍見她時內心所產生的渴望和欣喜表現出來。
他的西裝褲管也被打濕了,俊拔的深灰色身影就站在推開的木門前,一雙看不出情緒的黑眸,膠著在她被雨水和眼淚浸濕的可憐臉蛋上。
「我……」抬起可憐兮兮的臉蛋,以紅紅的眼眸對上翟奎的臉龐,他的發和衣角被狂風吹亂,但卻還是依舊俊挺迷人。「你……回來了?」
見到他,她是錯愕又震驚,然後是尷尬狼狽。
要不是腳趾頭的劇痛讓她爬不起來,她會馬上離開這邊。
「看見我很意外嗎?」翟奎朝她大步走過來,語氣顯得相當冷漠。
不過,那只是佯裝出來的,當他看見她右腳邊那堆碎瓦和泥土時,心頭的擔憂可是非常之強烈。
「妳在這里做什麼?台風天整理盆栽?」
在她面前蹲了下來,大傘替她遮去風雨,騰出一手小心拿開堆在她腳邊的瓦片和泥土。
「不要踫,我來……」忍著痛,她不要他也跟著受傷,所以阻止了他。
「妳有三根腳趾頭流血了,連站起來都有困難,還想干麼?」剛才的冷聲漠然一會兒變為惡聲惡氣,他的情緒突然變得極度惡劣,因為她的腳傷。
「我不是很痛,我還好……」面對他的怒氣,她很倔強。
「這叫還好?!」翟奎突然失去風度咒罵起來。「難道妳非得被盆栽砸到頭才叫不好?」
丟下傘,他盡力在不傷到她的情況下撥開碎瓦和泥土,然後在狂風驟雨中迅速抱起她。
踏進屋內,用長腿將門踹關上,偎在他懷中的宮若嬙因為忍痛的關系,只能用牙齒咬著泛白的唇,抑住痛苦的申吟聲。
翟奎低頭憂心地看著她忍痛的蒼白臉色,不由得加快腳步沖上樓。
「妳先乖乖躺好,我去拿藥箱幫妳清理傷口。」輕輕將她擺在軟床上,他心疼地在她蒼白的臉頰印上一個安撫的吻,然後又匆忙離開臥房。
臉頰被吻的地方熱熱的,宮若嬙刻意忽視掉自己紛亂的情緒,她困難地爬起來,怕自己濕透的身子將這床白色床單弄髒了,腳趾頭不斷滲出的血會滴在上頭洗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