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老板,你听不懂我說的國語嗎?」如果他堅持要講英文,她也行!就算是德文、法文也難不倒她。
誰教她就愛繞著地球跑,前幾年遠征紐約、巴黎去學烘焙,幾年下來,英、法文都說得呱呱叫,至于德文則是跟租屋的室友瓊安學來的,簡單的會話還說得不錯。
「是喔?你沒唬我?」那位工人還是一臉不相信,十分懷疑的嘴臉。
「我懶得理你。」漾一個假假的嬌麗笑顏,旋即斂起笑容,拿著空水桶轉身,進到蛋糕店里。
她不想再把好奇心浪費在對面那家骨董店上面了。
「妹妹好嗆喔~~我喜歡。」搬運工人不以為意,不知興奮個什麼勁兒的抓抓頭,一臉傻笑的繼續工作。
嗆個大頭啦!被虧得極不高興,阮綿綿開始在心里罵起皇焜來。
哼!皇焜那家伙也跟這些搬運工人一樣,看了就礙眼!
上回要來租房子也不說清楚,害她誤以為他是要來騙女乃女乃的金光黨,還當著他的面演了一出愚蠢的戲,雖然已經事隔幾個月,但想起來還是會覺得尷尬。
「想到以後兩人要面對面開店做生意,難免會有機會踫面,她就覺得很煩。
「真不想見到他。」搞不好見了面還得賠他一套西裝和一雙皮鞋呢!
「他應該不是那種小氣巴拉的人吧?經營骨董店耶,口袋一定麥克麥克,想必不會跟我計較這點小錢吧?」嗯,一定是的。
阮綿綿一邊自我安慰,一邊鑽進烘焙設備齊全又干淨寬敞的廚房,一掃剛剛的小小陰霾,快樂的哼著歌開始動手做蛋糕嘍!
第二章
同一天,上午十一點。
皇焜在所有骨董全部安置妥當後,終于現身子。
一身黑色西裝、黑皮鞋,冷面嚴肅的他,在房子前的山櫻樹下駐足了好一會兒才踏進店里頭。
近四十年的老房子,經過幾名專門修繕日式古宅的日籍老師父裝潢後,里頭保有濃濃日本風的盎然古意,同時也變得堅固無比。
每個純手工制作的展示架,或精雕細琢,或樸拙粗獷,風格各異的在不同方位完美擺放,上頭陳列著一件件價值不菲的骨董。
每一件都是他費心尋覓,花下鉅資空運回台的骨董珍品,這些都是他所珍視的寶物,假如沒有合意的客人,沒有合意的價錢,他絕對不會月兌手。
他,就是這麼一個堅持的生意人。
通常這樣的人生意一定做不大,也許很快就會從商場上收手,從此銷聲匿跡,但他卻不一樣,反而還在骨董界頗富盛名。
這全都是因為皇焜做生意堅持貨真價實,絕不賣來路不明的贗品,只要是從他的「御寶閣」所賣出的骨董,絕對不怕有假貨。
皇焜樓上樓下都走了一趟,檢查著外廳內室的所有擺設,每個細節都令他非常滿意。
「明天是個不錯的日子,就開張吧。」一個斯文男子突然從門口走進來。
這名男子穿著毛領黑色皮衣,搭著軍綠色長褲,穿著相當帥氣,跟一身正色正式西裝,整體相當嚴肅的皇焜有著天壤之別,但兩人的外表卻一樣出色,做個評比,絕對不分軒輊。
「你竟然這麼早起床?真是難得!」皇焜轉身看向關銀鷹,對他有如施展輕功的無聲足音感到佩服。
「我是還沒睡好嗎?」關銀鷹苦悶道。
昨晚他出了個任務,折騰一整晚,搞到一個小時之前才結束,簡直累斃了!
「我還沒吃早餐,你對面那家蛋糕店正好飄來好香的香味,要不要去買個面包來填填胃,順便認識一下?正好可以敦親睦鄰哩!」
十一點正好是面包出爐的時間,又累又餓的關銀鷹,受到彌漫在空氣中的香氣強烈吸引,猛吞口水。
「你自己過去,小心被水潑到。」他沒吃甜食的習慣,完全不假思索的拒絕了。「對了,順便幫我把車上的西裝拿過去還給人家吧。」將車鑰匙拋出去。
他打算將西裝還給阮綿綿,再由她轉交給阮女乃女乃;因為阮女乃女乃無厘頭的思想讓他很無力,完全無法應對,所以兩人能不踫面就最好不踫面。
「為什麼我會被水潑到?難道你被潑過?!」關銀鷹饒富興味的看著皇焜。「那畫面一定有趣極了。」
他沒能親眼看到,真是扼腕哪!
「我是被潑過,而且還是一桶剛洗完地板的髒水。你要不要試試那種一身狼狽的滋味?需要的話盡避跟對面的老板講,她會成全你的。」悻悻然賞給他一記冷眼,皇焜走往內室,巡視他的寶貝骨董去了。
必銀鷹收到冷眼,更有興致到對面的蛋糕店晃晃。
不一會兒,關銀鷹從皇焜的車上拿到西裝,踏入了「棉花糖」。
純日式的老房子里,布置卻是相當歐風,從每一個細節都可以看得出來店主人是個富有巧思,且絕對崇尚歐洲鄉村風格的人。
「歡迎光臨!先生你好,我們的面包跟蛋糕都是剛出爐的,另外櫃台還有新產品‘白巧芒果派’免費試吃,歡迎嘗嘗看。」穿著可愛廚師服的阮綿綿正好拿著一盤烤好的波羅面包從廚房走出來,看見關銀鷹上門,一雙水亮亮的眸子難掩好奇的看著他。
必銀鷹也是,深邃的瞳直接盯著短發俏麗的阮綿綿瞧。
「請問你是老板嗎?」
「嗯,我是‘棉花糖’的老板,我叫綿綿。」大方自我介紹的阮綿綿,覺得關銀鷹有點眼熟,但歪著頭想了一下還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他。
「想不起我來了對吧?」咧嘴一笑,關銀鷹眼中有著促狹的光芒。「那你試著想想小時候好了,有個非常有正義感的大哥哥很保護你,每次只要你被同學欺負,那位大哥哥就會出面海扁對方一頓!」他說得口沫橫飛,都忘了自己是來買面包填飽肚子的。
「……有這個人嗎?」阮綿綿努力的再想想,還是想不起來,實在有點不給關銀鷹面子。
必銀鷹有點想滑倒,俊臉一陣尷尬。
「我是關代書的兒子,關銀鷹。小時候我家就住在三十七巷的第三間矮房,你跟你爸常來我家串門子有沒有?」如果她沒失憶癥的話,應該想起來了吧?
「抱歉喔,我都不知道關伯伯有個兒子呢!你真的長得滿像關伯伯,難怪我會覺得你眼熟。」她把波羅面包都擺到架子上陳列。
必銀鷹一陣傻眼,黑眸瞪著她的後腦勺。
「你腦袋有問題嗎?居然把我忘記了?!」小時候他們好歹也在一起玩了十年有吧,她竟然把童年玩伴忘得如此徹底?
「我在幾年前發生過車禍,當時有撞擊到腦部,可能是因為這樣失去了小時候的記憶。」
還真的給他腦袋有問題哩。
自認幽默的關銀鷹面對開朗可愛的阮綿綿,當下吐不出半句玩笑話來。
「原來如此,那我們就甭聊小時候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別自討沒趣了吧。「我肚子好餓,給我兩個波羅面包,另外對面那位骨董店的老板皇焜,托我把這套西裝——」
「西裝?」關銀鷹話都還沒說完,剛剛還一臉笑容的阮綿綿立刻變了臉色,看著關銀鷹手里提著的黑色衣物袋。「他真的這麼小氣,要我賠一套西裝給他?」真是誤會大了。
這幾個月來,「西裝」這兩個字一直是阮綿綿的「地雷」,結果關銀鷹很莫名其妙的誤踩了。
「什麼?」帥氣的臉龐出現霧煞煞的表情。
「哼!賠錢就賠錢,我還怕嗎?」小氣鬼!阮綿綿走到玻璃門前瞪著對門,然後氣呼呼的轉頭從關銀鷹手里搶過黑色衣物袋,重重往櫃台一擺。「你回去告訴他,以後每天的下午茶時間我都會送點心過去給他,連續三個月,這樣夠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