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李芬妮紅了臉,「齊媽媽就愛逗人家。而且,我才不管其他男生怎樣呢,我只要——」嬌羞的眸悄悄睨了齊京一眼。
話語末盡,可誰都明白她的意思。
齊夫人笑了,轉向兒子,「我記得小京初中畢業舞會就是請Fanny當舞伴的吧,你們倆肯定很有默契了。」
「齊哥哥舞跳得很棒。」李芬妮眼中漾滿崇拜之色。
「要不待會兒你們跳一支舞吧?」
「好啊。」李芬妮興奮地點頭。
可齊京卻神色漠然,「女乃女乃一個人一定很無聊,我想多陪陪她。」他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齊夫人喝止他,「你沒看女乃女乃正跟一群老朋友聊天嗎?別去打擾她比較好吧。」
齊京蹙眉。
「我看你是怕跟Fanny跳舞,女朋友會不高興吧?」齊夫人笑得詭譎,「這樣吧,不如你先跟水蓮跳?」
「我……」
沒等程水蓮說完,齊京便凜著下頷開口,「她不會跳舞。」
「不會?怎麼可能?」齊夫人假裝訝異,「這不是基本社交禮儀嗎?」
「台灣的學校不教這個。」
「所以我說啊,台灣的學校教育根本跟不上時代,真不該讓你回來念書的。」齊夫人跟經過身旁的侍者拿了一杯香檳,淺啜一口,「我跟你爸老擔心你被這邊的同學給帶壞了呢。」
慢條斯理的言語一出口,李芬妮不禁噗哧一笑,她望向程水蓮,明眸滿蘊嘲弄。
程水蓮保持靜默,神色絲毫未變。
倒是齊京見母親如此不留情,面色微微一白,直直瞪著母親。
「怎麼啦?這麼可怕的眼神?」齊夫人又抿了口香檳,淺淺地笑,「我寶貝兒子該不會生氣了吧?」
「不要這樣找麻煩。」他壓低聲嗓。
「找誰麻煩?」
「你知道我的意思。」他咬牙,一字一句從齒問進出。
「我沒有找她麻煩的意思,只是想給她個機會表現表現而已。」齊夫人目光一冷,不再打哈哈,「她是你親自挑上的女朋友,不至於連跳舞也不會吧。」她冷著聲調說道,彷佛當程水蓮不在場。
「你——」齊京眉峰攢得更緊,瞥了默不作聲的程水蓮一眼,伸手將母親拉到一旁,「媽,你夠了吧?—定要這樣當面給人難堪嗎?」
「看來這女孩在你心中地位不一樣呢,居然為了她跟我頂嘴!」齊夫人怒顰秀眉,「坦白說,女乃女乃告訴找,你決定以後要娶那丫頭時,找嚇了一跳。你從來沒主動要過什麼東西,這還是第一次。」
「……水蓮不是東西。」他語氣不悅。
「我當然知道。」齊夫人諷刺地掀唇,「我只是很好奇你究竟看上她哪一點,又不漂亮,在學校功課也只是中等,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齊京不語。
「比起來,Fanny好多了,又漂亮又溫柔,家世也跟我們齊家匹配,真不曉得你對她有什麼不滿意的?」
「……」
「說話啊!」齊夫人拉高聲調。
齊京只是看著她,深邃的眸底澱著難以窺透的思緒。他看著母親,好一會兒才說︰「我對Fanny沒什麼不滿,只是不喜歡她而已。」
「為什麼不喜歡?」
他聳聳肩。
「那你又為什麼喜歡程水蓮那丫頭?」
還是聳肩。
齊夫人惱了,「這是你對媽應該有的態度嗎?你在耍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他斂眸,神態深沉,「找不到理由而已。」
「找不到理由?」
「喜歡或不喜歡一定要有理由嗎?」他反問。
「嗄?」
「事情就是這樣,沒有理由。」齊京揚起眸,堅定地迎視母親。
齊夫人怔了。
「讓我帶她回去吧,她不習慣這種場合。」
齊夫人定了定神,「想當齊家的媳婦,就得習慣這種場合。跳支舞算什麼?我還沒要她彈個琴來听听呢。」
齊京不理會她,逕門旋過身,定向程水蓮,「我們走!」他拉住她的手。
她卻輕輕掙月兌。
「水蓮?」齊京微訝。
她朝他搖頭,「我不走,齊京。」
「為什麼?」
「你母親不是要我們跳舞嗎?那我們就跳一支吧。」
「嗄?」齊京愕然。
她盈盈一笑,璀亮的眼眸帶點調皮地眨了眨,「我應該有這個榮幸邀請你跳舞吧?」
他愣愣看她。
他很俊美。
端正的五官,細致的肌膚,身上一襲紫藍色漾銀光的禮服,完美地襯托出他修長的體格、比一般少年挺直的肩線,以及兩條運動家的長腿。
他一進會場便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不只青春年少的女孩,就連那些已婚的成熟婦人也舍不得移開視線。
他長得帥,家世好,聰明優秀,十項全能,簡直是百年難逢的完美人物。
而她,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孩竟主動邀他跳舞?
可想而知會造成全場轟動了。
還沒踏進舞池,程水蓮已感覺後頭一道道銳利的目光直射而來,宛如芒刺在背。
尤其是齊京的母親,她表面微笑優雅,麗眸里潛蘊的嚴厲冷光卻讓人涼意直透骨髓。她冷冷看著,眉宇間評估意味濃厚。
齊夫人在等著她出丑吧?等著她在一陣手足無措後,羞愧欲絕地掩面而去。
這情景似曾相識,當年她與齊京也是在齊女乃女乃的壽宴上第—次共舞,而她,出了個好人的糗,難堪得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可這一回不會了,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膽怯的少女了,既然上天給了她再一次機會,她決定好好把握。
這回,她不再逆來順受了,就讓他們看看這個嶄新的她吧!
程水蓮仰起頭,堅定的面容迎向正蹙眉凝視她的齊京。
「你會跳舞嗎?」他低聲問。
「你會嗎?」她反問他。
「我當然會。」
「是啊,你當然會。」程水蓮迷蒙微笑,「你是十全十美的齊京嘛。」
「你在諷刺我嗎?」表情微僵。
「不,不是諷刺。」她瘺頭,打量他的眼神帶點俏皮意味,「只是在想,你老是這麼完美會不會很累?」
「什麼意思?」他問。
「你從來沒在公眾場合出過糗吧?」她眼神燦亮。
「當然。」
「介不介意丟臉一次?」
「什麼?」他不敢相信地瞪她。
「偶爾丟臉一次,不至于要了你的命吧?」她淺笑清甜。
「你想……怎麼做?」
她沒立刻回答,側耳听了一下室內樂團演奏的音樂。「是華爾滋啊。」
「嗯。」他點頭,深眸狐疑地盯著她,等著她道小真正企圖。
「一、二、三,一、二、三,踏步、轉圈,唉。」她攤攤雙手,—副好無奈的樣產。「真無聊的舞步。」
「你不想跳嗎?」
「我是不想。」她微一聳肩。
「那你想跳什麼?」
「這個嘛——」星瞳一轉,「探戈如何?」
「探戈?」他一驚,瞪視她好一會兒,「你會?」
「嗯哼。」
「真的?」他顯然不相信。
「那你呢?會嗎?」她反過來挑釁。
他一窒,半晌,才不情願地應道︰「我大概知道怎麼跳,可是沒正式跳過。」
「沒關系,跟著我跳就行了。」她溫柔睇他。
他嗆了一下,「你要找跟著你?」
「對啊。不行嗎?」
「我……從來不曾讓女人帶舞。」他語調陰沉。
「那麼今晚就會是你的第一次了。」她絲毫個以為意,微笑粲然得像—朵盛開的花。
他咬牙,「你……真的想跳?」
「你不敢嗎?怕丟臉嗎?」她繼續挑釁。
他怒視她,數秒,伸手招來一個服務生,在他耳邊吩咐幾句。
服務生奇怪地瞥視兩人一眼後,領命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