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怎麼說?有誰會信?」
「我啊,只要是你說的,我都信。」
睇著他,她突然發現,她真的太小覷他了。都怪他太過幼稚、太過年輕,讓她以為他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紈褲子弟,豈料他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喂喂我兒子?」他笑問。
「誰說是兒子。」
「女兒也好,總是不能餓著了。」
「嗯。」她又哭又笑地點頭。
放心心中大石,她真的覺得餓了,有他的陪伴,她才能夠無懼地面對任何挑戰,她才更甘願地待在這個麻煩的年代里。
翌日一早,金秀外便向女乃女乃報告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金老夫人開心撥了身邊幾個俐落的丫鬟照顧她,還賞賜了她一箱珠寶,叮囑她要在院落里好生養胎。
「待把這事辦好,我就會回來陪你,再天大的事我都不管了。」金秀外臨行前無奈地道。
「別說傻話,季尚書透過府尹大人,要你多打造些五彩鴛鴦石,這是金府開拓財源的好時機,你得盡力去做才行。」這事,是昨天晚上入睡前,他才告訴她的。
「反正我把法子告訴他們,讓他們去做就好。」
「那可不成,你要確實監督才行,而且做法不能全部告知,這樣才能顯出你的價值。」
「可是,如果這樣,我得三天兩頭都往瑞林鎮跑。」
「那有什麼關系?」
「你有孕在身,我不放心。」
戴銀兒不禁笑柔了俏顏。「傻瓜,我人就在這里,女乃女乃簡直把我當大佛般地供著,還能出什麼事?」
「總是要親自陪著,我才能安心。」他忍不住抱抱她。
金秀外一臉哀怨地看著她半晌,嘆了口氣。「好吧,我要走了,我恐怕得明兒個才能回來,你要好生照顧自己。」
「好。」
將丈夫送上馬車,戴銀兒隨即讓五、六個丫鬟給拱著回桃花源。
唉,說自己是大佛,其實她倒覺得自己是準母豬,被照著三餐喂,還外加點心和宵夜。
盡避很怕自己被喂成神豬了,她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食欲,覺得幸福得不可思議。就連入睡,她都噙著笑。
她卻不知道,她有身孕的消息已經傳遍金府,幾經傳遞,進了西門恭的耳里。
「她有身孕了?」初聞消息,他驚詫得站起身。
昨兒個,他原要向金秀外告辭回沛歲城的,然而尚未說出口,便被金府總管給請出府,他在一頭霧水下,盡避感覺不被尊重,但還是暫時找了茶肆先歇會。
豈料,才剛喝了一盞茶,清瑤便找來,告訴他這個青天霹靂的消息。
「是的,姑爺都向金老夫人說了,小姐肚里的孩子已經三個多月了。」清瑤說著,觀察著他的表情。「其實,我一直不敢跟恭少爺說,小姐為何在拜堂之後,沒有依約前往後門,那是因為……當晚是小姐主動向姑爺求歡的。」
「不要再說了……」他痛苦地攢起眉。
「恭少爺,你怎麼吞得下這口氣?」她咄咄逼人地問。
「你不要再說了!」
「難道,你不覺得該向小姐討個公道嗎?她與你海誓山盟,結果一嫁進金府,一瞧見夫家的富麗堂皇,就馬上變心。」
西門恭緊握著拳,想起自己初到金府,表妹待他的態度極為冷漠,甚至打一開始就下了逐客令,後來再相遇,也是說盡了狠話……他是有心成全,可她卻冷酷無情,如今讓他知曉她早有身孕,要他怎麼吞得下這口氣?
「甚至恭少爺會被請出金府,也是小姐的主意,為的就是不讓姑爺發現你倆之間曾有一段情。」
他拳頭握得死緊,將所有旁枝末節想過一遍,憤怒沖斷理知,他沉聲問︰「就算想找她討個公道又如何?她既能將我請出金府,我要再進金府,豈是那麼容易的事?」
「我自然有法子。」清瑤勾笑道。
入夜之後,她打開金府後門,讓西門恭進入。
前往桃花源的路上,她刻意帶著他轉過無憂閣,確定了身後有人跟隨,她笑意不禁抿得更深。
夜已深,留在桃花源的數名丫鬟早就入睡,但清瑤壓根不在乎她們是否入睡,畢竟這事,要越多人瞧見越是熱鬧。
就在戴銀兒睡得酣甜之際,開門的聲響擾醒了她,她懶懶張眼,原以為是丈夫回來,豈料進入她房內的人,竟是西門表哥,嚇得她立刻坐起身。
「表哥?」她驚駭地瞪著他,眼角余光瞥見清瑤站在門外。
西門恭盯著她,心里狠狠地抽痛著。「你為什麼要欺騙我?」他質問。
明知道事已至此,再質問也改變不了什麼,但是他就是無法不問,因為他感覺自己被背叛,他像是個笑話,讓人在背地里嘲笑著。
「你說什麼?」她一頭霧水。
秀外告訴她,避免節外生枝,所以讓傅總管將西門恭給請出府,既然如此,他怎會在這時分進入她的寢房?
「你既然嫌貧愛富,當初又為何要與我立下盟誓,為何要這般愚弄我?」
「我……」戴銀兒驚愕之余,想到外頭的清瑤。看樣子,分明是清瑤將他給找進府里的。
這意謂著,清瑤確實是知道戴銀兒和西門恭之間的情事,如今這麼做……是故意要壞她名節?
「銀兒,曾幾何時你竟變了個人?」西門恭面色沉痛地說。
「出去!」她想也沒想地吼著。
如果她是清瑤,要陷害一個人,最快的方法就是誣陷,只要把人帶進她房里,再去找金老夫人過來,她就完了。
西門恭一頓,怒不可遏地吼道︰「你真的變了!你不再是我所愛的戴銀兒!」
「是,我是變了,所以你快走吧。」她吼著,掀開被子,打算要趕不走他,至少自己要趕緊離開這里,避開被誣陷的可能。
「你……」他惱火地將她推回床上。
戴銀兒痛呼了聲,下意識地撫著肚皮,感覺肚里傳來陣陣鈍痛。
房內的聲響引起睡在偏房里的丫鬟注意,有兩三個丫鬟,披著外袍,便趕到房外。
「少夫人,他是……」有丫鬟上前推開門。
戴銀兒暗叫不妙,想爬起身,可肚子痛得她站不起身。
「如果你壓根不愛我,為何在出閣前一晚,要和我在一起……」西門恭氣得毫無理智,怒聲質問。
這話一出口,教房外的丫鬟個個倒抽口氣。
戴銀兒攢緊眉,忍著痛,低喊道︰「找大夫……快……把他趕出去……」
丫鬟見狀,有人往外跑,有的則還站在門外不知所措。
「銀兒,你……」西門恭這才察覺她的不對勁,上前扶著她。
「別踫我……」她推拒著。
就在這時,響起金老夫人沉怒的喝問︰「這是怎麼回事?!」
戴銀兒聞聲,緩緩回頭,竟見金老夫人由容婧和清瑤攙扶著來到。
完了!
第十四章游街
這個時代原就講究姑娘家的貞節,尤其是大戶人家要求得更高,這一點,戴銀兒是見識過,金老夫人是多瞧不起出身花樓的容婧,而金秀外更曾因為她待晁歲真態度好,怒罵她不守禮教。
如今,三更半夜一個男人出現在她房里,道盡曖昧話語……她會有什麼下場?
她已經不敢想像,但不管如何,就算金老夫人不原諒她,至少會看在她末出世的曾孫子分上,暫時放過她吧。
「女乃女乃,請你听說說,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請你看在我肚里孩子的分上,听我解釋。」被迫跪在主屋大廳里的戴銀兒淚如雨下。
同樣被押跪在地上的西門恭,朝她探出手,卻被她瑟縮地避開。
金老夫人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里,冷冷地開口,「那孩子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