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並奇留下,反倒會引起她的疑心,有所防備。」她正色道。
她相信清瑤昨晚肯定輾轉難眠,不管能不能確定她的身份,清瑤一定會想辦法除去她,而那個女人最擅長的手法就是借刀殺人。
這一次,她會加倍防備。
「直接把她抓起來不就好了?」雖然他想配合她的計劃,但又擔心意外,而最簡單的做法,就是安她一個罪名,或是找個名義嫁禍,真的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
「不,我要用正當手段讓她伏法。」她很堅持。「況且,今非昔比,我就不信我無法拿下她。」
同樣都是女人,她會防身術,她就不信清瑤也會。
最重要的是,她要听到她一句道歉。
「好吧,那你自己要小心。」
「去吧,我也得趕緊到獸圈,解開小秀的鐵鐐。」
「嗯。」
于觀貞送著他出了大門,他還特地向傅總管介紹她,至少要讓人知道府里多了一個她,要是听到什麼騷動,才知道怎麼應對。
暗總管一瞧見她,就覺得與她相當投緣,尤其是她那渾然天成的端莊氣質和沉靜氣勢,很容易博得別人的好感和尊敬。
送走金秀外,于觀貞禮貌性地朝傅總管頷首,便走到獸圈。
「小秀。」她喊著。
她不著急,站在這個熟悉的地方,她感到安心。
而她預計再晚一點,就到無憂閣找清瑤。
但就在她等待小秀的當頭,後頭冷不防地傳來聲響。「于姑娘?」
她微揚眉,回頭笑得萬分甜美。「清瑤,好久不見。」嘖!她還沒去找她,她倒是先找來了。
仔細打量她,臉色有點蒼白,眼底浮現黑影,仿佛睡得極不安穩,或者是根本沒有入睡。
清瑤聞言,臉色微微一變,卻硬是抿緊唇,譏笑道︰「不用叫得那麼親熱,你瞞得過爺兒,瞞不過我。」
于觀貞不禁垂眼低笑。也對,二度穿越的事,誰能信?
秀外信,是因為他愛她,他太熟悉她舉手抬足間的習慣,可以分辨出她,但清瑤不行……又或者該說,她不願相信。
正欲開口,小秀已經飛步奔來,前腳踩在柵欄上,不斷地發出狺叫聲。
于觀貞模著它的頭,不斷地安撫著它,再勾笑看向清瑤,緩聲問︰「你為什麼要害死我?」
她撫著凶猛的豹,一邊笑問的神情,教清瑤嚇得倒退一步,不過立刻握緊拳頭穩住心神,反駁道︰「瞧,你根本就不是我家小姐,每個人都知道也親眼所見,我在金老夫人面前為我家小姐一再求情,小姐的死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
「清瑤,我問的是,你為什麼要對我下砒石?」
她瞬間頓住,瞠目結舌的,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
「那晚……我要離開,你為什麼要阻止我?」于觀貞面無表情地說著。
像是老天幫忙似的,天空忽然爆開震耳欲聾的雷聲,天色暗了下來,陰冷的風陣陣吹拂著。
「你……」
「為什麼你要在我的茶里下毒?」她緩步走向她。
看清瑤的反應,于觀貞就知道,自己的揣測沒有錯。
衛大夫診過脈,發現她所附身的戴銀兒的體內有毒,加上後來發生的事,她認為當初戴銀兒根本就是被清瑤毒殺,但她一直無法理解,清瑤為什麼要下此毒手。
「不可能……不可能……」清瑤嚇得猛往後退。
「為什麼?我明明待你不薄,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于觀貞一步步逼近她,不疾不徐地制造壓力。
她說過,她要代替青天審案,雖說秀外尚未帶來官差,來不及看她親口認罪,但事已至此,她當然要問個水落石出。
「你……」清瑤一退再退,嚇得跌倒在地,不住地在地上爬著。
于觀貞大步向前,一腳踩住她的羅裙。「說呀,為什麼?」
「因為你太懦弱、太荒唐,居然打算在成親之夜和那個沒出息的西門恭私奔,你不要榮華富貴,也不該一並毀了我!」清瑤怒聲吼著。
她怔住,好半晌,輕聲道︰「所以那晚……你讓秀外發現我走向後門,就只為顧及你的榮華富貴?」
荒唐的到底是誰?
原來推動這出悲劇的人,全都是她!
如果那晚戴銀兒和西門恭走了,根本不會發生後來的悲劇,但就因為她的自私貪婪,竟害戴銀兒困在金府這座牢籠里,甚至到最後還毒殺了她!
「你是餃著金湯匙出世的,怎會懂得我的痛苦?我想要往上爬,就得借助你,只又你得寵,我這個陪嫁丫鬟才能在金府呼風喚雨,可想不到你竟然選擇私奔,我能不阻止你嗎?!可悲的是,你連無憂閣的小妾都斗不過,你甚至受不了這種生活,想放棄金府的富貴逃走……
「你根本沒有吃過苦,從小到大,過著衣食無虞的生活,卻不知惜福,只想要情人……如果不是出身富貴人家,你還有余裕去想情人嗎?像你這種人,還活著做什麼?!」
她從小就被賣進戴府,以為跟著戴銀兒進了金府大門,她會有好日子過,誰知道那位大小姐一心想跟情人私奔!
一旦戴銀兒離開金府,她要怎麼活?難道要她伺候著不再具有金府少夫人頭餃的她,顛沛流離的度日?與其如此,她寧可賭一把,毒死戴銀兒,再求姑爺留下她這個陪嫁丫鬟。
于觀貞彎腰就賞給她一耳光。「我該不該活,輪不到你作主!」
她不能忍受正牌的戴銀兒竟是因為這種微不足道的原因而被毒死!
「是你逼我的!如果你乖乖地待在金府里,我又怎會這麼做?」
「我待你不薄,你居然……」她氣惱不已,直替戴銀兒叫屈。
「你哪里待我不薄了?你不開心時就罵我,開心時就要我冒險帶恭少爺跟你相會……你把首飾賞給了其他通房丫鬟,卻什麼都沒給我……」
于觀貞突然頓住。「難不成……就連下砒石毒害丫鬟們的也是你?」
「對,是我!你命大,沒喝到茶,否則你早該在那當頭死去的!」砒石可以入藥,在金府里,金老夫人的養生藥帖里就有,她和金老夫人身邊的丫鬟常在廚房里聞聊,讓她有機會偷出砒石。
她將砒石留在身邊,就為不急之需,第一次用來毒殺戴銀兒,卻沒想到她竟死而復生,第二次故技重施,沒想到一票丫鬟跟著用膳,茶水里的毒被沖淡了,加上她沒喝到茶,讓她的計劃功虧一簣!
于觀貞難以置信地瞪著她。「你打算殺我再嫁禍容婧,就如三年前,你讓金老夫人狠足了心趕我出府,再將一切嫁禍給容婧……你居然一開始就要我的命!」
「對!只要你不在,爺兒就會重用我,所以……我能殺你一次,就能再殺兩次、三次!」清瑤失心瘋般地將她推開,拔聲吼著,「你還在那邊做什麼?!」
被推倒在地的于觀貞抬眼,驚見林里有人影接近,仔細一瞧,竟是焦一。
于觀貞抿著唇,實在忍無可忍。
事到如今,清瑤還是不知悔改,真以為她可以永遠逍遙法外嗎?!
正惱著,卻瞥見焦一身後還有一票人,她不禁暗叫不妙。
「原來你的心這麼狠毒……」焦一怪笑地走上前,看著清瑤再緩緩地看向于觀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戴銀兒還是于觀貞?算了,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是金秀外的女人。」
他一把撲向她,于觀貞想要防備,但他卻動作飛快地揪住她的發,拖著她走。
「住手……」她咬牙忍痛。
「我怎能住手?我還等你幫我得到大筆銀兩。」焦一怪笑著,似有些瘋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