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很冷、很強,直刮得人寒徹心肺。
夏可潼下了毒梟文的座車,不禁稍稍緊張地扯緊外套。
今晚終于要背水一戰了。
等待了將近三個禮拜的時間,她忙著模索毒梟文的作業方式和習慣,並在經過幾個不大不小茶包的處理之後,她輕易地得到毒梟文的信任──
當然,在這段期間,她明顯感受到毒梟文對她的好感與日俱增,以及他對她也很是照顧,但是自古以來正邪不兩立,況且她已經有了韓牧允在先,斷無接受毒梟文的理由。
因此她在經歷幾次貞操防衛戰之後,毒梟文八成也感覺到她不可能接受自己的事實,逐漸將她當成信任的左右手,慢慢地將手上的工作撥給她處理。
這回,她總算掌握到毒品交易的準確時機,趁著外出的時間利用公共電話撥給組長,希望任務可以早日完成。
她好想念韓牧允,真的好想他。
人就是這麼奇怪,當那個人經常在身邊出沒,偶爾會覺得他煩、他吵,可一旦人不在身邊,又覺得若有所失。
她現在只想盡快將任務結束,飛奔回他身邊和他聚首──如此而已。
「冷嗎?」將外套披蓋在她肩上,毒梟文表現出難得的體貼。
這種感覺對他而言是陌生的,他不曾真心對待過任何一個女人,唯有她特別例外。
這個小女人很有個性,處理事情明確又果斷,很難不吸引他全部的注意。
可就因為她的果斷和勇氣,有時會讓他產生一種錯覺,覺得她不像是那種會選擇到舞廳上班,靠美貌吃飯的女子。
他不是沒試過查證自己的懷疑,但是每次在調查她的背景資料時,總是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因此他決定釋出自己部分的權力給她;除了試探她的能力之外,他也在探測自己的直覺是否有誤。
如果這次的行動進行順利,那麼他才可以絕對的相信她,也才能更放心地讓她接觸自己的工作,同時他才能藉此找機會攻陷她的心。
當然,這女人除了能力方面吸引他之外,更重要的是,她不似自己以往接觸過的那種對男女關系隨隨便便的女人,這也是他開始思索,自己是否該為一個女人定下來的主因之一。
而她──絕對需要時間來征服。
最好她是沒有問題,如果有問題,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還好。」不著痕跡地避開他的貼靠,她神情專注地凝著暗夜的水面。
七號碼頭邊停靠著好幾輛黑頭車,全是毒梟文的人,顯然他也有萬全的準備,來面對此次的收貨行動。
碼頭的氣氛是僵凝的,一如夏可潼的心境。
不知道組長是否調配、部署好警備人員了?
不知道待會兒獵捕行動會不會順利?是否可以達到所有人的想望,一舉成功?
太多的憂慮壓在胸口,令她有些許的室息感,還好海風夠強,稍稍吹散她的煩躁,不然恐怕難免讓精明的毒梟文察覺她的異狀。
隨著時間逐漸逼近十點,每個人的神經都愈繃愈緊。
緩緩的,一艘汽艇逐漸逼近岸邊,也將所有人的情緒推到最緊繃的臨界點──
汽艇靠岸了,幾個人由汽艇上俐落地跳了下來,並且在看到毒梟文時,禮貌性地點了下頭。
「文哥,好久不見!」
說話的人雙手奉上由船艙內取出的毒品樣本,由毒梟文親自驗貨,在確認是上等貨之後,毒桑文一個手勢,他帶來的人全都一擁而士,爭相領取足以令他們致富的白色粉末。
那些人都是靠販賣毒品維生的,也是毒梟文旗下銷售白粉的重要管道;他們會事先與毒梟文約定好毒品的數量和價錢,並且在貨品送達的第一時間就分配妥當,以減少再與毒梟文接觸的時間。
對他們而言,這是最簡單直接且最不怕對方黑吃黑的做法,但卻也成了被警方一舉成擒的最佳時機。
就在所有黑道份子集中在碼頭邊分發白粉之際,躲在暗處許久的禿頭組長相準時機,領著裝備精良的警員們一擁而上,將那些毒販們團團圍住。
那些毒販一見到荷槍實彈的警方出現,並且將他們完全包圍住,阻斷了所有可能逃跑的路線後,有些人神色慌張地丟掉手上的粉末包裹,仿佛這樣就可以置身事外一般──其余的人則是不放棄最後掙扎,毫不考慮地掏出武器,準備力拚到底。
毒梟文冷冷地嗤笑,盯著組長的臉面不改色。「沒想到台灣警方的辦事效率這麼好,消息這麼靈通,知道我們今晚會有所行動。」
「廢話少說,你還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組長站在最前線,將槍管直指著毒梟文的腦袋。
站在毒梟文身後不遠處的夏可潼,面露崇敬之色。
她從來不知道組長可以這麼勇敢──沖在最前線欸,可見他絕對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好令人崇拜喔!
或許是情勢太過緊張,黑白兩道皆怒目相向,直到有一個離歹徒最近的大飯桶,沒注意到毒梟文的手下正悄悄地繞至他的身後,眼見整個情勢即將失控了──
「樊統小心!」夏可潼眼尖,發現樊統的危機,卻忘了自己仍身處敵陣,忘形地驚喊一聲。
毒梟文旋身立即以剛由懷里掏出的槍支,抵住她的太陽穴。
「百合,原來真的是你!」他看起來有絲懊惱、有絲悔恨,沒料到自己當真會敗在自己心儀的女人手上。
「多行不義必自斃,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吧。」夏可潼咬著牙關,不允許自己顯露出任何害怕的情緒。
還好,還好那個白痴飯桶終于因為自己的提醒,而將意欲攻擊他的小人擊昏,至少可以減少一名警方人員的死傷。
「毒梟文,你放開她!」禿頭組長急了,朝著毒梟文叫囂。
雖然他沒有親口向韓牧允保證絕對讓夏可潼毫發無傷,但夏可潼是他的手下,又是在他的指示下才接了這個危險性極高的臥底任務,她的安全絕對是第一優先。
「枉費啊枉費,百合,枉費我這麼信任你!」
不理會禿頭組長的喊話,毒梟文只有感受到強烈的心痛──因被自己信任的人所背叛。
尤其對方不只是他信任的人,更是令他真正動心的女人,那種痛,只有他自己清楚。
「我勸你別沖動,否則你的罪刑會更重。」不論是傷害或是殺害警務人員,她都可以預見他的下場不會好到哪里去。
本著他對自己還有那麼點照顧,她不得不義務性地提醒他。
「哼,有差別嗎?」毒梟文嗤笑一聲,低聲地說了句──「相信我,就算我毀了,我也會拉個墊背的。」
扣著手槍扳機的手指還來不及稍動,一把銳利的手術刀不知打哪飛射過來,準確地刺中毒梟文的手背,令他痛叫了聲,手槍也應聲掉落在地上──
夏可潼連忙藉機推開嚎叫中的毒梟文,警務人員也在此刻一擁而上,一一擒住來不及竄逃的毒販們。
夏可潼尚來不及有進一步的行動,便被一只濕冷的手臂由身後環抱住,引來她一聲尖叫。
「是我,別怕,是我。」韓牧允和同伴們由碼頭底攀上岸,個個身上都穿著潛水衣,因而會有如此濕冷的觸感。
一上岸,幾個男人便忙著幫助警方收拾敗類,除了韓牧允之外。
「允?」夏可潼眼眶發燙,雖沒正面看清是不是他,但熟悉的聲音、溫柔的臂膀,在在向她印證,她的男人正保護著她。
「嗯。」韓牧允很清楚目前不是談情說愛的好時機,但他就是忍不住想先抱抱她,真實感受她安全地倚靠在自己懷里,不會有任何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