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成癲 第13頁

「一來你對這里並不熟悉,二來你的右腳扭傷了,再加上天色暗沈,不宜冒然跑出去尋找水源,為了安全著想,你得留在這里。」雷剎托撐起沉重的身軀,坐起身,再自懷中取出一顆藥丸吞下,讓翻騰的氣血再次穩定下來。

「話雖如此,但你的傷勢仍是需要照料。」即使在黑暗中,她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灼亮的目光正注視著她,她故意避開,不理會因他的火熱注視而悸動的芳心,刻意將目光瞥向外頭。

必紅綾在心中嚴厲地告誡自己,她已經和白君豪訂了親,所以她對于雷剎托能有的是厭惡,而非喜愛。想想他是如何三番四次地捉弄她的,他們倆不論性情或是生長環境皆是南轅北轍,她再怎麼樣也不該對他產生好感才是。

「我已接連服下兩顆藥丸,一時半刻死不了,就由著它吧。」嚴重的內傷已穩定下來,剩下的皮外傷,也就不以為意了。

在黑暗中,雷剎托的眼力極佳,感覺得出關紅綾刻意避免與他有過多的接觸,就連視線交會也不許,因此他也不想為難她來關心他的傷勢。

「你傷勢頗重,怎能由著它?」雷剎托的不在乎,使她猛然拉回望向外頭的視線,轉而看向幽暗中的他。

雷剎托的回應是不在乎地聳聳肩,自懷中取出打火石,勉強站起身,熟門熟路地點燃他懸掛在壁上的火把,驅走一室黑暗,然後一言不發,頹軟地坐回原位。

沉默頓時籠罩在兩人之間,關紅綾望著他難得沉默低斂的眉眼,想著她為何會被他所吸引。是他的瀟灑不羈?是他的狂野粗獷?抑或是他湛藍得讓她想要沉溺其間的雙眸?

雷剎托心頭想的亦是她,他這人天生賤骨頭,不喜歡軟趴趴、對他唯命是從的女子,像關紅綾這種比辣椒還要嗆辣、不肯忍氣吞聲的女子,反而正對他的脾胃,他之所以三番四次地逗弄她,皆因深受她吸引。

不過,他似乎入不了她大小姐的眼,想來她是比較喜歡與她訂了親的「玉面郎君」。也是,他和那種長得像娘兒們的男人截然不同,他天生粗魯不文,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他?思及此,他自嘲一笑,不去理會涌現心頭的不悅。

「你為什麼要救我?」關紅綾終于打破沉默,輕聲問。這件事一直梗在她心口,她非得知道原因不可。

「算一時興起吧。」雷剎托先前認為自己會出手救她,是因為身為男人,理所當然不能眼睜睜地見女人陷入危機而不出手相救,但現在才發現有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她的身影早就擱置在他心頭,所以他才會挺身搭救。但這些事他並不想告訴她,因此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有人會一時興起地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嗎?」她略揚高聲兒問。

「有啊!不就在你眼前?」雷剎托故意笑得很輕佻。

必紅綾瞪著他,思量他話中的可信度。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這人閑著無聊,什麼事都干得出來,我可以因為柳詩詩一句喜歡而出手搶你的珠釵,為何不能因為一時興起而出手救你?不過也可以說,我其實是另懷目的的,因為我想要你對我心存感激,如此下回我到中原去游山玩水時,就有『關家堡』當我的靠山了。」雷剎托繼續編造理由,不讓她瞧出他的真心。

「算了,我不管你心里在打什麼主意,總之你救了我是事實,我不能見死不救。」一听到他提及他為了柳詩詩而出手搶她的珠釵,就讓她笑不出來,可是一見到他血肉模糊的背部,她就無法坐視不理。她發現流星身側綁有鞍袋,立即走近解下察看里頭的物品。

「你真要感激我,下回請我到『關家堡』去作威作福就行了!」他語氣輕佻。

「你的鞍袋里放了不少好東西。」關紅綾的注意力全在鞍袋里,壓根兒不理會他所提出的要求。她在鞍袋內發現裝水的羊胃袋、一包乾糧,還有一件毯子,立即喜出望外地取出水來。

「凡是生長在這里的人,絕不會沒有任何準備就出門。」哈薩克人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生活在這塊嚴酷的大地上,出門時身上必定會帶著飲水、乾糧與毛毯,以備不時之需,他自然也不例外。

「有這些水已經夠用了。」關紅綾取餅羊胃袋坐下,謹慎地倒出些許的水沾濕帕子,小心翼翼地為他清洗曝露在外、沾染到傷口的細砂。

「我說了,這點小傷不用去理會它,而且在這里,水比黃金還要珍貴,不能浪費。」雷剎托想要拒絕她釋出的善意,抗拒著不讓她打理他的傷。

「我不是傻子,當然知道水很珍貴,絕不會輕易浪費的。目前我們倆如同站在危崖邊,我想離開這個鬼地方,還得靠你帶路,你若因傷勢沉重而死去,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所以你要我別理會你的傷,那是萬萬不可能的。」關紅綾故意說著反話,不讓他察覺出她對他的真心。

「也對,老子若不小心死在這里,你可能就走不出這座荒漠,同樣得死在這里了。」雷剎托露出苦笑,不再堅持己見,他確實是有責任帶她離開哪!

「你知道就好!」關紅綾的語氣佯裝凶悍,可清洗他傷口的力道則輕到不能再輕,柔到不能再柔,就怕會弄疼他似的,眸底悄然浮現款款柔情。

火把紅中帶黃的光亮將兩人的身影投射在窄小的壁上,雷剎托若有所思地凝望著,藉由影子窺看她的動作。他的心頭泛著濃濃暖意,想要沖動地回頭擁抱她的柔軟嬌軀,但以她的脾氣,他若真那麼做了,恐怕她會賞他一頓鞭子,想到這兒,他低低的笑了,因為他竟覺得吃一頓鞭子換來一記擁抱,對他而言並不是賠本生意。

「你在笑什麼?」低沉的笑聲,挑動了她的心弦。

「沒什麼,不過是閑著無聊想笑罷了。」雷剎托照例隨意找了藉口。

「你可真會苦中作樂!」她哼了哼,努力以有限的水將他的傷口洗淨,再自懷中取出一瓶金創藥,輕輕撒在他受傷流血的背部。

雷剎托的反應仍舊是低笑幾聲,他的目光始終不曾離開壁上投射出的兩人身影,望著兩人幾乎要貼在一塊兒的影子,他的心頭五味雜陳,既開心又覺苦澀,這種種滋味,他活到二十五歲才初次嘗到,他想要舍棄這些復雜難解的感受,偏又無法棄舍,左右為難,難以抉擇。

第4章(2)

「咳,你得月兌下衣袍,不然我沒法用布包扎你的傷口。」關紅綾不好意思地紅了臉輕咳,要求他月兌上的衣袍。

雷剎托沒有出聲揶揄她的要求,听從了她的吩咐,褪下衣袍,出古銅色結實的臂膀與胸膛。

必紅綾瞪著他充滿誘惑的結實身軀,雙頰如遭火燒灼,紅艷艷的,煞是美麗動人。

「我一直沒機會問你,你已經將我的珠釵拿去送給柳詩詩了嗎?」她為了將注意力自他身上移開,找了話題問他。

必紅綾臉紅心跳地再為雷剎托沒上到金創藥的傷處再上藥,隨後撕下衣擺,開始為他包扎患處,努力不去想她的手正自他背脊纏繞過他結實的胸膛,且指關節不小心踫觸到他具有彈性的肌膚,使她的血液為之沸騰滾動的異樣感受。

「怎麼,你想去向她要回來?」雷剎托很享受她纏綁著他胸膛時,柔細的發絲輕吻過背脊、臂膀,以及她的縴縴玉指不時撫觸過他緊繃灼熱的肌膚的滋味,那感覺好到他幾乎要申吟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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