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他殺了雷剎托,就能順利除掉在場所有人,屆時只要隨意捏造謊言欺騙世人,壓根兒不會有人知道事實真相,他也能繼續保有他的好名聲,不會招來武林同道的訕笑。
打定主意後,白君豪偷偷拾起他人掉落在地上的長劍,猛然躍起身,陰毒地刺向雷剎托。
「小心!」額什木大喝一聲警告,但來不及出手救援。
即將得逞的白君豪興奮得心跳加速,血脈賁張,他手中的長劍就要一劍雙雕地刺穿關紅綾與雷剎托的心,然後一個接一個,在場所有人都無法逃出他的手掌心了。
當白君豪撿拾起地上的長劍發動偷襲時,雷剎托已然察覺,他懷抱著關紅綾,身形不動,手中彎刀輕舞,在白君豪的長劍要刺向關紅綾時,他的彎刀已先行擲出,抹過白君豪的脖子,再輕巧地旋飛回到他手中。
「怎……麼……可……能……」白君豪瞪大了雙眼,手中的長劍鏗鏘落地,他的雙腿再次發軟,跪倒在地,脖子鮮血直流,不敢置信,最後啪的一聲,倒地氣絕身亡。
「少爺……」白清眼睜睜地看著白君豪咎由自取,命喪黃泉,整個人都傻住了,難過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他以為少爺已受夠教訓,不會再做出偷襲他人的事,沒想到……
「關姑娘傷得很重,你得快點帶她回去給伊木治療才行。」額什木抹去額際冷汗,慶幸白君豪沒能得逞。
「我馬上帶著她趕去找伊木,剩下的就交由族長處理了。」雷剎托抱起關紅綾,交代著。
「去吧。」額什木要他放心離開,剩下的這些人,他們會好好處置,絕不會再讓人有機會欺到他們頭上。
部族中一名勇士已將流星牽過來,好讓雷剎托能夠快點去找伊木。
雷剎托懷抱著關紅綾,施以輕功躍上流星背脊,旋即駕馭流星,盡量平穩而快速地帶她離開。
雷剎托離開後,額什木與其他勇士開始善後。
倒在地上的姜謙和渾身發冷地看著向來不被他放在眼里的鐵勒吾部族勇士一步步地向他靠近,再望向不遠處已氣絕身亡的白君豪,他已可以預見,自己的下場將會和白君豪如出一轍……
第10章(1)
何為痛徹心肺?
何為椎心刺骨?
自雷剎托帶著負傷的關紅綾趕回部族向伊木求助後,在短短三天內全都嘗到了。他從來都不曉得一個人可以承受得了那麼多痛楚,關紅綾的傷使他的心整個被撕扯成碎片,痛得他就快喘不過氣來。他全身上下似被火燒灼過,教他痛不欲生,他的雙眼再也看不見其他,眸底唯有讓他嘗盡鎊種苦痛滋味的人兒。
他疲憊地以手抹了抹臉,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看著猶陷入昏迷、躺在褥子上的關紅綾,深怕她會在他一個閃神就離他遠去。雖然伊木治療她的傷勢後,一再向他保證她的底子好,即便白君豪的偷襲重創了她,但她會康復的,可是未親眼見到她清醒前,他說什麼都無法真正放心。
所以,她昏迷了多久,他就心急如焚地守在她身畔多久,不管伊木與迪娜如何勸他,說服他讓其他人暫時接手看顧,好讓他眯一下眼、休息一下,全都讓他回絕了,他執意非得親自看守心中的珍寶不可。
額什木再次踏入伊木的帳篷查看關紅綾與雷剎托的狀況,看見雷剎托消瘦憔悴的模樣,不由得直搖頭。
「你這樣不眠不休地守在她身邊,成了啥德行?等她清醒過來,肯定會被你的鬼模樣給嚇壞!」額什木低聲訓斥,要雷剎托在愛關紅綾的時候,別忘了也要愛他自己。
雷剎托對關紅綾如痴如狂的愛戀全都看在鐵勒吾部族所有人眼中,參與三天前埋伏姜謙和與白君豪戰事的勇士們,回到部族後便對其他沒參與的人說明當天的情況。
他們曾因為關紅綾是漢人而排斥、討厭她,但在那場戰役中,他們清楚听見關紅綾對他們的維護,實在很難再討厭她。再想到她被那令人厭惡的白君豪刺傷,他們便忍不住靶到憐惜,對于雷剎托對她的愛戀,也就不再強烈反對,甚至願意真心獻上他們的祝福了。
額什木亦然,已默許他們兩人在一起,不願再棒打鴛鴦,壞了這樁好姻緣。
雷剎托的眸底盛載無限苦楚,望著額什木,大掌緊緊握著關紅綾冰涼的小手,不發一語。
「你若不想嚇到她,最好去梳洗休息一下,這里我會派族中婦女過來幫忙照看,不會有事的。」額什木見雷剎托這樣,心痛了,疲累地要雷剎托順著他的意思去做。
這些天他忙著派人處理姜謙和與白君豪等人的尸體,讓他們能夠入土為安,過去種種皆塵歸塵、土歸土,不再計較。是以他有些疲累,想要好好休息,但見雷剎托這樣,他實在沒辦法睡得安穩,想著要再過來好好勸一下雷剎托。
「我離不開她。」雷剎托沙啞著聲,苦澀地道。他的心已為她碎成片片,唯有守在她身邊,他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唉!你這是何苦呢?」額什木搖頭嘆氣,看著臉色慘白、仍在昏迷中的關紅綾,眼前的關紅綾看起來的確是我見猶憐,而與人比斗中的她則嬌艷如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莫怪愛她入骨的雷剎托無法離開她半步。
「你不會懂的,為了她,我可以付出所有,包括我的性命。」唯有真心愛過的人才會了解他心中的感受。
「你和你爹簡直是一模一樣,為了愛情可以遺棄族人、背棄名聲,全都豁出去,什麼也不要。」額什木以為愛情就該是平緩如流水,沒有大喜,沒有大悲,平平淡淡、安安穩穩過一生,如此不是很好嗎?為什麼非得要弄得慘遭驅逐、葬身異地才甘心?他不了解,真的無法了解。
雷剎托淡淡一笑,輕執起關紅綾的小手,放在頰邊輕輕廝磨。
「我無法了解刻骨銘心的愛是怎麼回事,但我清楚看見你的執著與她的真心,我不能裝聾作啞,也不想你爹娘的悲劇再次發生在你身上,所以你想愛她就盡避愛,要成親就成親吧!族里的人也認為她是個好姑娘,不該因為她是漢人就被大家排斥。」額什木定定地看著雷剎托,讓他知道所有族人願意接受關紅綾了。
「是嗎?」族人們的接受,使雷剎托停止與關紅綾手掌廝磨的動作,愣了下。
「我知道你心底埋怨我們對你爹娘冷酷無情,我也不想說些推卸的話,但是不管你怎麼想,你都是鐵勒吾部族的一份子。」
雷剎托不發一言,他因額什木與族人的接受,及額什木那句「你都是鐵勒吾部族的一份子」而受到不少沖擊,許多情緒涌上,五味雜陳,有忿怒、有苦澀,也有欣喜與釋然,興許長久以來他等的就是這一刻,等一份歸屬感,一份認同。
「在照顧她的同時,別忘了要照顧好你自己。」額什木叮嚀道。
「我知道。」雷剎托悶悶地回道,心底一下子擁有太多感受,他還不知該怎麼去接受面對。
「你已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爹娘若是地下有知,定會引以為傲的。」額什木輕拍了拍雷剎托的肩頭。
得知自己沒有使父母丟臉,雷剎托情緒激動,眼眶微微發熱,過去所受的苦,在這一刻看來全都是值得的,曾有的埋怨、苦痛,都該放下了,他該要挺起腰桿往前看,不要再回首過去了。
「對了,我一直沒機會告訴你,那天我和族人在處理白君豪與姜謙和的尸體時,發現了一個活口,是白君豪生前的侍從,他躲在雙方交手不遠處的大石後觀看,我已把他帶回部族,讓人看守著。」額什木將白清存活的事告知雷剎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