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沒參與,希望族長能讓他好好活著。」雷剎托一愣,沒想到白君豪的侍從也在現場。
「你放心,我並不嗜血。」額什木再次輕拍了拍雷剎托的肩頭後,便轉身離開,讓雷剎托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額什木走後,雷剎托神情平靜無波,他想以後他還是會不改生活方式,想上哪兒就上哪兒,但他會把部族當成是他的家,更常回來走走看看。
「紅綾,快醒醒吧!你可知道我等你等了好久?」一旦想通、放下,視野就變得更為廣闊了。雷剎托啄吻了下關紅綾的手,低聲呼喚。
族人的接受、他的了悟,他全都想要快點和她分享。
「為何你還不醒來?莫非是薩滿神沒能听見我謙卑的乞求?」他痛苦地希冀薩滿神能听見他最卑微的請求,讓他心愛的人兒重新回到他的懷抱。
必紅綾在幽暗間晃蕩,她渾身虛軟飄浮,是雷剎托一聲聲深情的呼喚將她牽引到光明處,她費力地想要將他的嘶喃听得更為真切些,因此努力撥開重重黑霧,朝掐緊她魂魄的熱源而去。
「……」本來全身軟綿得像雲,當用力撐開眼皮後,才發現渾身上下沉重得猶如鐵塊,關紅綾疲累地合上眼,隨即又睜開,想要看看一直守在她身邊呼喚她的人。
「老天,你總算是醒了!覺得如何?」雷剎托發現她醒來,喜出望外,衷心感謝薩滿神听見了他的祈求,將她還給了他。
「……好……痛……」她全身上下都疼得不得了,秀眉緊蹙,聲音沙啞,這才發現,她的喉嚨很乾,像吃了滿嘴沙。
「我知道、我知道,來,先把藥喝下,你會覺得好一點。」听見她喊痛,雷剎托的感覺像被利刃劃了一刀,疼得瑟縮了下。他輕輕扶起她,喂她喝藥。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關紅綾乖順地將湯藥喝完,再躺下凝聚目光,發現雷剎托本來光潔的下巴布滿青髭,整個人變得不修邊幅,憔悴落魄,眼眶也深深凹陷,彷佛有好幾天不曾合上眼好好休息,她不舍地抬手想要撫模他消瘦的臉頰,這才發現她的手一直被他掌握著。
「族長說我變得比鬼還要可怕,嚇到你了嗎?」雷剎托有點後悔沒刮一下長出來的胡渣,以至于她醒來後,受到驚嚇。
「你……並沒有嚇到我……只是……我怎麼覺得,你提到族長時……表情與口吻變得和以前……不大相同。」關紅綾納悶地看著他,他談及額什木時的口吻沒有怨懟,曾潛藏在他眸底的陰郁也淡去了。
「你察覺到了嗎?其實剛剛族長不僅說我比鬼還可怕,他還說我們可以盡情相愛,他與族人們都不會再排斥你了,更承認我是鐵勒吾部族的一份子。」雷剎托愉悅地揚起一記微笑。
「你……本來……就是……鐵勒吾……部族的一份子,這……真是太好了……」關紅綾氣喘吁吁,真心為他感到高興。他總是在漢人與鐵勒吾族人之間自我懷疑,覺得自己兩邊都不是,沒有歸屬感,現下額什木親口認了他,想必他心底會比較踏實,不會再飄浮不定了。
「更好的是你總算醒過來,回到我身邊了。」雷剎托柔情萬千地撫著她的發,眸底有滿滿的喜悅,他那顆碎成片片的心,因為她的蘇醒,已縫補好了。
必紅綾疲累地對他輕扯了一記笑容,猛地,腰側受傷的部位揪痛了下,讓她痛得倒抽了口氣。
「你的傷口挺深的,一定還很痛,我去請巴克什過來想辦法。」雷剎托見她一臉難受,連忙說道。
「不,別……走,留在我……身邊。」關紅綾拉住他,不希望他離去,這點痛她還能夠承受。她憶起自己為何會受傷,差一點他們倆就要因白君豪陰毒的手段而天人永隔了。
「好,我不走,就留在你身邊一直看著你,永遠看著你,可好?」就算她要他的命,他也會樂于交出,更何況她僅是要他留下來。只要能讓她開心,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好。」關紅綾輕輕頷首,微微一笑,對他肯留在她身邊,很是開心。
「你若累了,合上眼睡沒關系,我會守在你身邊。」雷剎托輕輕啄吻她的指關節,低喃。
「白……君豪呢?」關紅綾突然想起白君豪來,輕問,她因中毒受傷而陷入昏迷,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就全都不知道了。
「死了。」提起教他恨得牙癢癢的白君豪,他的臉色不由得一沈。
「怎麼……會死?」關紅綾一愣,白君豪是不討人喜愛,但她沒想到他會死,可想到他猙獰扭曲的臉孔以及卑劣的所作所為,他的死應該也是他自己招惹來的,怪不了別人。
「他詐降,騙取我的信任,結果又出手偷襲,于是便死在我的彎刀下。」雷剎托輕描淡寫,不想讓她知道得太過詳細。像白君豪那種人,根本就不值得讓人去感嘆或同情他的遭遇。
「原來……他又故技重施,幸好……你沒受傷。」關紅綾慶幸他比她聰明,沒被白君豪的詐降所騙。
「他那點雕蟲小技騙不了我。」雷剎托淡淡一笑。
「你殺了他……他爹若知情……鐵定不會善罷干休……」關紅綾開始發愁,如果可以,她自然是希望白君豪能留著一條命,如此才不會有太多麻煩,但白君豪死了,就表示後頭還有麻煩在等著他們去面對。
「別擔心,白君豪的爹要找我麻煩就盡避來吧,我可不怕。倒是目前我有一件比白君豪死去更重要的事要問你。」雷剎托正色道。
「什麼事?」關紅綾見他難得認真的模樣,也跟著緊張了起來,心想究竟是什麼大事,需要他這般認真地詢問她。
「你的未婚夫罪有應得嗝屁了,咳!在你面前有一個不能沒有你的男人正期待你能牽他的手,不知你覺得如何?」雷剎托害羞地咳了聲,整張臉紅通通的,像被火烤過般。
他對關紅綾的心意再明確不過,且也知道關紅綾對他亦有感情,否則她不會為了他而反抗她的未婚夫,但話總是要兩人面對面說出口才算數,所以他要求她許下一個承諾。
必紅綾嘴角噙著笑,看著他脹紅的臉。本以為他要說的是什麼難題,原來是……她的心頭漾著暖意,在這美好的一刻,她似乎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痛楚了。
「你不是已經……牽著我的手了嗎?」她笑著揶揄他,他們倆的手始終交握著。
「這樣不算,要你親口應允要和我一輩子牽手才算數。」雷剎托可是很斤斤計較的。
「我爹……可能不會喜歡你。」她先行警告他。
「沒關系,我喜歡他的女兒就成,我不會強硬地要求他非得喜歡我不可。」雷剎托戲謔地對她眨眨眼。
「如果……我爹氣你殺了……他未來的女婿,不肯……把女兒嫁給你,你會怎麼做?」她故意問他,這也是他可能會面對的問題,她爹絕對不會對他假以辭色。
「我會告訴他,他中意的那個未來女婿要出手殺了他的女兒,我雖然殺了他那個無緣的女婿,可是卻救了他的女兒,他該高興,而不是生氣。假如他硬是要生氣,那我也無計可施,只好帶著他女兒天涯海角到處流浪了。到時你可願意隨我天涯海角到處跑?」雷剎托非得要她在今天給個答案不可。
「你為了我……不顧一切,我自然……也願隨你……天涯海角四處游。」關紅綾揚著笑許下承諾,這輩子她跟定他了,不管未來會有什麼麻煩在等待他們,她都會和他一起面對,就算是要上刀山、下油鍋,她眼皮也不會眨一下,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