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不關錢的事!」他生氣了。「花都花掉了,我沒打算收回來。」
有些東西是金錢買不到的,譬如男人的面子。他在安玖煥夫妻面前夸下海口,非得讓她平平順順嫁出去不可,現在這妮子成了退縮的一方,怎不教他氣餒?
萬一不能「達陣成功」,失掉的不止面子,連里子都丟光了,這算盤怎麼算都對不了帳,所以沒得商量!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嘛?」人家說條條大路通羅馬,偏偏這男人的腦筋條條都是死巷,有如讓人絕對找不到出口的迷宮,她都不知道該怎麼破關才好。難不成得爬牆嗎?哎——
「簡單吶!我也不是那麼不通情理的人,十個里面挑一個出來‘試用’看看不就得了?」說來說去,他就是「永不妥協」——想到了嗎?答對了!一部電影的名字,他就是看過這部電影才會想到這個賤招。這樣還叫做「不是不通情理」?閉了閉眼,房蔌築徹底打敗了。
「就剛才那一個吧廠她投降了,如果這是他要的結果,她願意「配合」。
「嗯?什麼?」她轉變得太快,何佑緯微愣了下,沒趕上她妥協的腳步。
「我說,就剛才走的那一個!」那家伙叫什麼名字來著?天!她幾乎忘了那個人的長相!
「剛才走的那一個?」他的眼里出現短暫茫然。「喔,你說洪睿彼是吧?」
「對,沒錯,就是那只兔子先生。」哇咧!又是「一只」動物!一嘆再嘆,她快無氣可嘆了。
「什麼兔子先生?」他的頭腦又當機了。
「洪睿彼、睿彼,Rabbit,不就是兔子嗎?」,~~還是。紅色」的兔子,想想就覺得惡心!她嫌惡地撇嘴解釋。
「別再去管人家名字的諧音了,沒營養到極點;我明天就去跟他報喜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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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跟那只兔子先生喝過下午茶,房蔌築不僅食不知味,心情更是Down到最低點,直逼十八層地獄。
她明明記得那些人的條件都不錯,樣貌也都還好,為什麼她竟偏偏選了個其中最具「恐龍」相的男人?恐龍頭、兔子身?唉唉唉,饒了她吧!眼角余光不經意閃過身邊光可鑒人的櫥窗,獨自閑晃的她不覺停下腳步,看著櫥窗里的人形模特兒怔忡了起來。好漂亮的白紗禮服呵!
無肩帶低胸設計,有別于一般白紗禮服的光艷亮俗,由上而下不見一塊亮片;簡單大方的剪裁方式,更是不同于印象中的繁復;裙擺部分由層層白色細紗疊構而成層次朦朧的明暗效果,穿在比例勻稱的人形模特兒上,更顯氣質動人。
如果婆婆看見她找到依靠的對象、穿上白紗走人禮堂,不知該有多高興?
小手貼靠在櫥窗明淨的玻璃上,她不禁幻想著這件白紗穿在自己身上的模樣——
梳著新娘的發髻、妝點著嫵媚的新娘妝,白皙的鎖骨應當配上炫目的晶燦首飾,最好是白金或鑽飾,方足以匹配純白的禮服;她的笑容幸福而甜蜜,回眸看向身邊原該是俊朗的新郎……一剎那間,所有幻覺全數進裂,只因身邊的新郎竟有著恐龍頭、兔子身的可怖模樣!深吸口氣,她頹然垂下雙肩——還是算了吧,就算將她亂棒打死,她都不願跟那怪模怪樣的家伙結婚!
「蔌築?是蔌築嗎?」
正當拔開無力的腿想離開櫥窗之際,陡地有人喊著她的名。她頓住,回首尋找發聲的源頭——
「安太太?」大眼眨巴眨巴,凝向身後一對璧人。
「叫我甘琳就好了。」蔚甘琳熱情洋溢地朝她直奔而來,親熱地拉住她的手,身後的男人則緩步跟上,眼底有絲探觀。「老天!真的是你,你變了好多,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呢!」不僅美麗動人,最重要的是亮眼,幾乎讓她移不開眼光。
看來緯緯還真有兩把刷子,再次塑造出一個美人。
「是我沒錯。」只是信步閑晃,沒想到會踫巧遇到熟人。「你怎麼會在這里?」越過她的耳側,房蔌築的視線凝向隨後跟上的男人,眼神充滿了好奇。
「跟我老公出來逛街嘍!」放開房蔌築的手,蔚甘琳轉而攀上安玖煥的手臂。「我先生安玖煥;玖煥,她就是蔌築。」她興奮地為生疏的兩人相互介紹。
「房小姐?」安玖模淡淡頷首,笑意躍上嘴角。「頭一回見面,久仰了。」
「呃,你好。」又是一個何佑緯的朋友。無措地,她揪緊背包朝他點頭示意。
「房小姐好興致,一個人逛婚紗店?」眸光掃向一旁的婚紗店,安玖煥調侃的意味不言而喻。
糟哉、慘哉,怎會讓人遇到如此難堪的情境?
「不,我……」赧紅了臉,她不知該如何解釋。
「對啊!你怎會一個人逛婚紗店?」或許她聲音太小,也或許是馬路來往車輛噪音太大,蔚甘琳理所當然地忽略她的發音。「是找到理想對象了嗎?」
如果是,那這次緯緯的動作也未免太快了吧!」但他介紹的對象真有這麼優嗎?當初她怎麼都不覺得?
「不是,我沒有……」房蔌築的臉更紅了,也更加支吾地說不清楚。
「我就說嘛,緯緯這次動作沒道理這麼快啊!」蔚甘琳只捕捉到「沒有」兩個字,便急呼呼地截斷房蔌築未竟的話語。「對不對喉?老公。」
「你喔!」安玖模嘆搖頭微哂,想起何佑緯當年的「屢戰屢敗」。
「漠築。」蔚甘琳霍地鄭重其事地握住房蔌築的手。「緯緯該不會也介紹給你一些名字怪怪的男人吧?」喚起往年沉痛的記憶,她不覺擰起秀眉,煞有介事地問道。
房蔌築崇拜地瞪著她;那些男人的名字果真絕頂古怪……你……怎麼知道?」
「哇咧!那家伙一點長進都沒有!」蔚甘琳的手勁加重了些,讓她產生些微痛感。
「甘琳。」斜睨妻子一眼,安玖煥淡淡警告她注意氣質涵養。
「人家氣不過嘛!」安撫地拍拍老公的手臂,她又回頭用力握住房蔌築的手。「以前緯緯介紹給我的男人,名字全都怪得離譜;你遇到的都是哪些人?」除了怒氣,更多的是興味。該不會就那幾個人選「重復使用」吧?太沒創意了?
「呃……有那個……皮艾基、狄鷗積……嗯,洪睿彼……還有……」
她垂首偷覷安氏夫婦的表情,每報出一個名字,蔚甘琳的臉便綠了一分;而安玖煥則是嘴角不斷上揚,最後忍不住放聲大笑。
「別笑!」蔚甘琳惱怒地捶了下安玖煥的肩,她氣得都發抖了。「有人笑就表示有人正受到傷害,你這下是‘落井下石’嗎?」雖然那些人都不在現場,但玖模這麼取笑人家就是不應該,太缺德了!
房蔌築的頭垂得更低,整張臉快貼到胸口了。她不確定蔚甘琳口中那個「受到傷害的人」,指的是那些名字的主人還是……她?
「咳!對、不起,我忍不住……哈哈哈——」安玖煥開始想像那些人的嘴臉,是否個個如同他們的名字一個模樣,笑得眼角都泛出淚來。
「這個緯緯,真是……真是……」看到老公笑得那麼開心,蔚甘琳氣過之後也覺得好笑,但她沒敢像安玖煥笑得那般直接,含蓄地掩嘴偷笑。
「沒關系啦,我想他不是故意的。」房蔌築這個「苦主」反而安撫起蔚甘琳的情緒。
「他根本是蓄意。」安玖虞拭去眼角的淚,下了句「尚稱中肯」的結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