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對你使壞 第6頁

梆郁捷眨了眨眼,沒敢答腔地低著頭,猛力搖動手上的紙扇,將灶心里的火燒得更旺;看到桶裝沙拉油令她覺得安心許多,還好不是油滋滋的豬油。

胡媽動作迅速地將各種菜色一一裝入特大號的餐盒里,並平均地分成三等份,因為除了昨晚二大桌的饕客之外,還有擠女乃的女工們,她們的人數正好湊成一桌。葛郁婕看著胡媽有如神助的洗鍋、加油、上料、快炒、裝盤一氣呵成,感動得兩只眼楮冒出崇拜的星星。

噢!珍妮佛,這真是太神奇了!

「胡媽,我們可以把菜端出去了嗎?」小玉和淑芬走了進來,笑著和由灶邊站起的葛郁捷點個頭。

「快點、快點,這桌子都快放不下了。」胡媽指著層層疊疊的餐盤,嗓門超大地回應著。葛郁婕縮起肩,朝小玉擠擠眉,兩人相視而笑。

小玉是小林的妹妹,他們擁有原住民的血統,五官深邃而迷人;因為剛才小玉教她擠羊女乃,所以兩人之間有了交談和初步的認識。

「胡媽,差不多了吧?」直至大多數的菜色都已端到外面上桌,桑清瑯便一腳踩進廚房,他高大的身軀立刻讓廚房小了一號,頓時空間便顯得擁塞了起來。「外頭那些家伙早就在‘靠腰’了。」

「欽,去去去,別擋路,沒看到我正忙著呢!」胡媽利用圓滾滾的身材將桑清瑯擠到角落,正好把他擠到葛郁婕身邊去。

「可憐的小青蛙,你被‘炭烤’過一次了。」他咧嘴一笑,自然而然地搶過葛郁婕手上的紙扇,嘲弄地往她臉上握了兩下,令她下意識地眯起眼。

「什麼炭烤過一次?」炭烤青蛙?她擋住搖動的紙扇,微慍地瞅著他,搞不懂他為何總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形容詞。

「大黑臉啊!笨!」他用大掌粗魯地抹去她頰邊的炭灰,攤開手掌讓她看看已呈污黑的掌心。「除了眼楮,全黑成一塊兒了。」

「啊!怎麼會這樣啦?」她瞠大眼,抬起手背在臉上亂抹一通。

「這邊,還有這里。」他細心地為她抹去她所未曾觸及的地方,兩個人就在廚房角落里共同「整理」她那張被灶火燻黑的小臉蛋,直到輕輕淺淺的笑聲鑽進他們的耳朵,這才突兀地打斷他們之間的「游戲」

「你們怎麼還在?」桑清瑯愣了下,顴骨變成怪異的粉色。

「臭小子,你要搞清楚這里是誰的地盤喀,雖然你是老板,但我卻是這里的土霸王;我是不反對你們在這里卿卿我我,可下次最好先報備一下,我好盡責地為你清清場。」胡媽雙掌插腰,兩條肥壯的手臂後各藏了小玉和淑芬,兩個年輕女孩都紅著臉,就不曉得是憋氣憋紅的,還是因打擾到別人談情而害羞。

轟!梆郁婕臉皮薄,哪經得起這般調侃,當場燻黑的臉蛋竄起一抹紅,整張俏臉倒脹成了豬肝色。

小玉和淑芬努力憋住笑意,兩人躲在胡媽身後互相以手肘推了推對方,好笑又憐憫地偷覦那兩個被當成動物園里的動物「觀賞」的可憐人。

「別胡說。」桑清瑯輕咳了聲,四肢僵硬地越過胡媽往外走。「開飯了!」或許是為了掩飾什麼,他扯大嗓門邊走邊嚷。

「真是!這麼大個人了,還害什麼臊?」胡媽沒好氣地甩著鍋鏟,走向葛郁婕頂了頂她的。「小黑炭,快去洗把臉,省得有人心疼吶I」

小玉和淑芬再也忍不住了,極有默契地同時「噗哧」發笑,又見到葛郁婕面紅耳赤地跑過她們身邊,兩個人笑得更大聲了,小玉甚至抱著肚子蹲在地上,笑得雙肩不停抖動。

「笑什麼?牙齒白啊?」胡媽終于放下足以當成凶器的鍋鏟,拿下圍在水桶腰上的圍裙。「趁還能笑別人的時候盡避笑,可別忘了要引以為戒,往後要更加記得這個原則︰‘打情罵俏閃一邊’,小心被當成主角那可就不好笑了。」

兩個年輕女孩斂去笑意,正經八百地齊聲回答︰「知道了!」

胡媽滿意地搖著肥胖的臀部走出廚房,前腳才剛走,跟著後腳的女孩們又按捺不住地格格笑成一團——

***

原以為在這種鄉下地方,過的生活該是懶散而愜意,沒想到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本來就稱不上強壯的身體連著十幾天過度勞動,洗過澡後的葛郁婕累得像彈性疲乏後的橡皮筋,慵懶無力地倒趴在床上,半點掙扎的都沒有。

窗口傳來持續的蟬叫聲,夾雜著偶爾響起的蛙鳴,微涼的晚風穿透風扇,傳來淡淡的青草香;她閉上眼想沉入夢鄉,但四肢百骸不斷叫囂著酸疼,令她皺緊眉心,陡地有種想哭的沖動。

為什麼自從離開台北之後,任何事情都跟她想像的不同?不僅幻想中的木屋成了單薄的木板屋,青翠草皮也被雜草所取代,連自己尚稱交代得過去的廚藝,來到這里卻變得毫無用武之地,光是看看那個灶和那口大鍋……

GOD!讓她「屎」了吧!

不過,日子也不全然都是負面情緒,起碼她認識了所有牧場的員工,而且跟胡媽小玉、大胡子都混得爛熟。更棒的是,她懂了好多以前都不懂的事,關于牧場。

說起大胡子,微垮的唇不覺揚起上翹的弧度。

那個男人真是有夠瘋狂的了,有時會利用晚上休息的時間,拿把大鐮刀跑去她的土地上除草。晚上耶!他那副凶神惡煞的「尊容」,手上拎著銀光閃閃的大鐮刀,真是夠了!也不怕去嚇到過路人,什麼毛病嘛!

還有,他那把大胡子好像越來越「旺盛」了,她實在很想拿刮胡力去「偷襲」他,如果他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成了嘴上無毛的男人……噢!想到就令人心情愉悅!

門板上的輕響打斷她的思緒,她懶懶地趴在枕上,無力地喊道︰「進來。」

其實這個時間會來的人,不是胡媽就是大胡子,其他的工人早就回去休息了。

「嗨!」桑清瑯大剌剌地推門而入,好笑地看著她像只比目魚般趴著。

「我的天吶!」葛郁婕的視線看到他毛茸茸的長腿,詫異地瞪大眼,這是她頭一次看見他穿短褲的模樣。「你……」她勉強微仰起頭,再次被他刺目亮眼的笑容給嚇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狠抽了口氣。「怎麼……」

「怎麼這麼帥,對不對?」他撫了撫光潔的下巴,說實在的,他自己也挺不習慣,畢竟先前的胡子留在他臉上好一陣子了。「我自己也很納悶呢!」

「天……」葛郁婕把臉理進枕頭里,肩膀卻抑不住地急速抽動。

「喂!有這麼慘嗎?」慘到令她痛哭?!他蹙起眉心,心頭疑慮叢生。

他記得有很多女孩都說他很帥啊!為什麼這只小青蛙會驚愕連連、不住抽氣?他不得不懷疑蓄胡子這段時間,他的長相是否產生什麼化學變化,不然怎會把她給嚇哭?

伸手想穩住她顫動的肩,霍地又覺不妥,矛盾地將大掌給縮了回來,他尷尬地摳摳下巴,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小青蛙,你到底哭夠了沒有?」他耐著性子等了半天,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

「誰、誰說我在哭了?」葛郁婕好不容易把臉轉向他,咧開的嘴分明是笑到不行了。但她的眉尾卻是下垮的,而且眼眶微微泛紅。「哎喲,我的媽啊,我實在是不行了……」她明明已累得無法動彈,卻在多看了他的臉一眼後,再次按捺不住地發笑。

「听你的意思,你現在的表情是在笑?」笑到流淚?那比哭還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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