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麼?」
說時遲,這時快,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有反應。
「在看你。」她大膽吐白。
「為什麼看我?」衣冠勤仍是一貫的冷淡,說明了他相當習慣女性的注視。
崔紅豆聳聳肩,做了個無聊的表情。人長得好看就是有這個好處,即使品德爛得可以,表情又形同死人,一樣惹人注目。
「沒什麼,只是在猜你臉上的表情什麼時候才會變。」打從他們倆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就納悶這個問題。
衣冠勤的反應是淡淡地看她一眼,不做任何表示,繼續往前走。崔紅豆見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敢發誓,在今天行程結束之前,她一定會先悶死在他的沉默之中。
丙然,一個上午走下來,事實證明這的確是一場災難,她費盡唇舌為他介紹金陵風光,結果只得到他冷冷一句--
「你在浪費我的時間。」衣冠勤相當不高興。「我們走了一個上午,除了花花草草之外,什麼都沒看到。我一大早起來,可不是為了陪你游山玩水。」原本他以為可以很快找到蓋房子的地方,結果事實完全相反,他白跑一趟。
「喂,姓衣的,你說話客氣一點行不行,誰浪費你的時間啊?」被他一把揭穿詭計,崔紅豆有些心虛的反駁。「我只是好心,想你對金陵不熟,所以才會先帶你到處逛逛,你可不要不識好人心,亂栽贓!」
「你說的沒錯,我是對金陵不熟,可日後我有的是時間,要參觀也不需要急于這一刻。」衣冠勤的表情說明了他早知道她的想法。「再說,你也不是真的想帶我參觀金陵,你只是想拖延時間。」
衣冠勤這一番話,照例又塞得崔紅豆啞口無言,找不到話反駁。
這個人……真是討厭,非常討厭。平時不愛說話,一旦開口往往一針見血,把她的心思模得異常徹底,教她想賴都不行。
「好啦,走啦!」思及此,她生氣地轉身。「找地、找地,你就保佑老天適時掉下一塊空地讓你蓋房子,否則我看就算到了明年年底,你這房子也蓋不成。」
崔紅豆半是詛咒、半是抱怨地沿路嘮叨,根本也懶得理會身後的衣冠勤是否有跟上來。
苞丟了最好!
崔紅豆掉頭朝他做了一個鬼臉。詛咒他被石頭絆倒,或是被街上二樓掉下來的花盆砸到,打傷了他的頭,讓他從此忘掉有找地這回事。
一路上,她氣呼呼的詛咒外帶暗罵,怎知身後的衣冠勤安然無事也就罷了,老天還特意送來一份天大的禮物,擺在他倆的面前。
吉地出售。
站在某條街道的轉角,崔紅豆傻愣愣地看著木板上寫著的黑字,不怎麼確定的仰望老天。
「看來老天真的有意保佑我,咱們不必等到明年了。」崔紅豆身後的聲冠勤揚起眉毛注視著同樣的一塊木板,僵硬的臉上總算露出一點笑容。
「不必高興得太早。」崔紅豆氣得猛潑他冷水。「也許這一塊地並不適合你,這也是要講求緣分的。」凡事都靠緣字,風水更是如此。
「說不定。」衣冠勤不置可否。「不管怎樣,我們先進去探探地主的口風,再來決定該不該買這塊地。」
很理智的決定,這也是他們接下來所做的事。由于這塊地就位于新浮橋的旁邊,很接近過去的皇城,因此行情看漲,價格自然也不便宜。
「一丈地五十兩,一個子兒都不能少。」地主一開口就咬得凶,活月兌月兌要將人咬出血來。
「我只給你三十兩,這是最大的讓步。」對方雖凶殘,衣冠勤卻也是不好惹,一砍就砍了近一半。
「不行。」地主的下巴抬得老高。「我這塊地的地點可好得很,哪有這麼便宜賣給你的道理,最少四十五兩銀子,再少不賣。」」三十五兩白銀,你這塊地就只值這麼多。」盡避地主一再強調地點的優勢,衣冠勤仍舊不肯松口。
「四十二兩。」地主再往下探。」三十八兩。」衣冠勤稍再往上抬。
「四十一兩。」
「三十九兩。」
「四十兩。」
「成交。」
須臾之間,但見雙方一陣你來我往,便將一大塊土地搞定。
崔紅豆目瞪口呆地靜看這一切過程,不情願的發現到,衣冠勤真的很厲害,至少他能一路繃著臉把一筆交易撐完,換作她一定做不到。
崔紅豆還在嘖嘖稱奇,可讓她吃驚的事還在後面,原本她以為衣冠勤一定急著丟錢下訂,沒想到他卻異常冷靜。
「既然咱們的價錢已講定,就請公子現在先付訂,我好為公子保留這個權利。」一講定價錢,地主便急著要衣冠勤給訂金。
「不用那麼急。」衣冠勤抬手否決。「讓我先看看這塊地,我再告訴你最後的決定。」
「這……好吧!」地主顯得很不開心。「既然公子這麼說,那麼你們就慢看,我不打擾了。」
地主說完這番話便走了,留下他們自己參觀。
「該開始干活了,崔姑娘,除非你想就這麼站到天黑。」就在崔紅豆呆愣的當頭,衣冠勤面無表情的給她來一記當頭棒喝,將她打醒。
她臉色脹紅的回過神,氣憤的瞥了他一眼,這討人厭的活僵尸非得這麼說話才行嗎?
「要先看哪里?」崔紅豆故意跨大腳步,大刺刺地從他面前走過,讓他知道她很不爽。
「我怎麼知道要看哪里,你才是風水師。」衣冠勤不耐煩的答道,心想她又要開始作怪了。
「雖然我才是風水師,但我總是要尊重業主的意見,免得人家說我傲慢。」崔紅豆打定主意和他杠上了,就算要熬到天黑也無所謂。
聞言,衣冠勤的眉毛挑得老高,她的態度本來就傲慢,而且是故意傲慢。
「你若不介意的話,就從我站的地方開始好了。」雖然對方故意表現出傲慢,他卻沒空陪一個小女孩生氣,他有更重要的事待做。
「好啊。」可惡的家伙,冷靜得令人討厭。「就從你站的地方開始測量起好了……」詛咒那地方剛好地層下陷。
「糟了!」她突然抬起頭對他甜甜的一笑。「我忘了帶測量的工具。」也就是羅盤。
換句話說,她在耍他。只要是有點程度的風水師,一定隨身攜帶羅盤方便測方位,可她就是偏偏不帶,考驗他的耐心。
衣冠勤冷眼看著崔紅豆低頭翻遍整個麻袋,然後抬頭對他微笑,心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殺了她。
她明知道他沒有時間,他必須在年底前完成預定的一切,所以故意想盡辦法拖延。
「現在就去買一個。」他咬牙命令道,不打算讓她得逞。「你若是沒有錢,我有,我不介意幫你付這筆錢。」
「不行!」他不介意,她介意,更不想用他的臭錢。「我舊的那個用習慣了,如果要我臨時換一個新的,我會不習慣,到時更累,反而壞了你的大事。」嘿嘿,跟她玩?來呀!她一定要整死他,報那兩百人齊聲大喊之仇。
崔紅豆得意洋洋地斜望衣冠勤,突然覺得他長那麼高也沒什麼了不起嘛,對她一樣起不了作用。
她笑嘻嘻的等著看他接下來會怎麼做,結果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居然被他拎著領子走了兩個時辰的路回到她家拿工具,然後又被他同樣拎著領子走了兩個時辰的路回到原位,而後冷冷的松手。
「現在工具有了,可以開始測了。」回到原先的空地後,衣冠勤將他保管了一路的羅盤丟給崔紅豆,老實不客氣地逼著她執行她的任務。
崔紅豆氣呼呼地接過羅盤,瞪著衣冠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