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龍奪心(上) 第19頁

「如果我們的關系只是一般的客人和酒女,我當然希望你喝到死,最好把整間酒吧的酒都喝光。」莉塔娜淡淡微笑,智慧全表現在眼底。

「你知道嗎?」看著莉塔娜,韋皓天有感而發。「我一直覺得你待在這個地方很可惜,你可以有更好的出路。」

十幾年前發生的逃亡潮,莉塔娜也是跟著逃來上海的沙俄貴族之一。當時她還小,不過七歲。她的父親在俄國時是個伯爵,擁有許多土地和產業,是個不折不扣的貴族千金。

誰知道一場大革命下來,他們所擁有的一切,一夕間化為泡影。她父親攜家帶眷地帶著妻小逃命,本想去歐洲,但因為沒趕上船期,只好先逃到上海來。剛到上海的時候,他們的日子還過得不錯,她父親仍不改在俄國的習慣,揮金如土,夜夜笙歌,日子過得跟在俄國時一樣愜意。

十年下來,他非但把手邊的錢悉數花光,還欠了一債。逼得他不得不把腦筋動到妻女身上。當時十六歲的莉塔娜就是這樣被賣到「地夢得」來的,因為她父親貪得無厭,還想從她的身上繼續撈好處,如今她父親雖然已經過世,她還是只能在這里工作,算算已有五年。

「不要老談我的事,也談談你的吧!你已經訂婚了,再來這個地方找我,沒關系嗎?」莉塔娜算是四龍之外,韋皓天最親近的朋友,他有什麼事都會告訴她。

「有什麼關系?反正她也不在乎!」想起郝蔓荻鬧著要退婚的模樣,韋皓天忍不住又倒了一杯酒,拿起來一仰而盡。

莉塔娜默默地打量坐在她對面的韋皓天。他是她見過最出色、同時也是最專情的男人。他總是不斷在她耳邊,說郝蔓荻如何如何的。他對她的愛慕和思念,無論相隔了多少時間、多遠的距離,都不會改變,那只有很堅強的男人才辦得到。

只可惜,如此堅強的男人不是她的,她對他的愛慕,只能默默放在心底。她唯一能為他做的,只有听他傾訴,告訴她︰他是如何地深愛著另一個女人,很諷刺,但這就是現實,誰要她只是一名落難的貴族?

「又發生了什麼事?」她親眼看見他從一個滿心期待的追求者,到憤怒的未婚夫,但他好像沒有絲毫取消婚約的意思。

「沒什麼,只是心情不好而已。」他伸手又要拿酒瓶,這次莉塔娜比他的動作還快,搶先一步為他倒酒。

「既然你心情不好,我就說笑話給你听好了。」她也不深入追究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他若自己想說的話,就會說了,不必多問。

「你要說什麼笑話給我听?」韋皓天端著酒杯問莉塔娜。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笑話。」莉塔娜承認她沒有笑話可講。「你知道,我根本沒有幽默感。」

這才是最好笑的笑話,韋皓天忍不住炳哈笑出來,邊笑邊搖頭。

「心情好多了吧?」莉塔娜又為他添一杯酒。

「好多了。」韋皓天咧嘴一笑。「這就是我為什麼喜歡找你聊天的原因──沒有壓力。」

不單是他,這恐怕是所有男人向外發展的主要因素,當然,這也可能是借口,用來掩飾個人不忠的行為。

「反正我就只有這點好處。」莉塔娜這句話不無自嘲的成分,她早已表明他想怎麼樣對她都無所謂,他卻只喜歡找她聊天。

「不止,你還很會彈鋼琴。」韋皓天搖搖手指糾正。「你彈奏的技巧,是我見過最棒的,當鋼琴老師都沒問題。」

「謝謝,我母親就是最出色的鋼琴老師,我所有會的技巧都是她教給我的。」談起她已逝的至親,莉塔娜的眼神不禁黯淡起來,口氣極其憂傷。

韋皓天能做的,就是拍拍她的手,鼓勵她振作。

「我該走了,還得去張羅婚禮的事。」發泄完了一肚子的不滿,韋皓天留下酒錢起身。

「你不必給這麼多的。」四十元,這是一般工人一個月的薪水,她不值這個價錢。

「收著就是。」他知道她生活困難,父親留下的龐大債務,讓她月兌離不了靈肉生活,他能做的,也只是盡量幫忙而已。

「那就謝謝你了。」莉塔娜收下錢,送韋皓天離開酒吧,一直等到他的車子走遠了還不忍離去。

她真正要的東西不是錢,是他的愛,但他給不起,她也要不起,真實的狀況是……

「莉塔娜,你還在外頭磨蹭什麼?快進來招待客人!」

這才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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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星期像飛箭一樣地過去,他們的婚禮最後終于決定在韋皓天開設的私家花園舉行,不過在那之前他們免不了又起了一番爭執,就因為郝蔓荻堅持要在「法國公園」舉行婚禮,這讓韋皓天很火大,指稱她別有用心。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搞什麼鬼。」

韋皓天毫不客氣地掀郝蔓荻的底。

「你一天到晚都在法租界里跑來跑去,尤其愛跑‘法國公園’,你就這麼喜歡招蜂引蝶?」維鈞派去監視保護她的手下,沒有一個不是帶回來相同的消息,教他不得不懷疑。

「我什麼時候招蜂引蝶了?」無故蒙受不白之冤的郝蔓荻叫屈。「我以前就時常跑‘法國公園’,又不是最近才開始去的,你憑什麼亂誣賴人?」

「是這個樣子嗎?」韋皓天冷笑。「怎麼我听到的消息,都說你到‘法國公園’和一群男人打情罵俏,猛拋媚眼?」

「你又派人跟蹤我!」郝蔓荻倒抽一口氣。

「是保護不是跟蹤。」韋皓天冷冷糾正郝蔓荻。「你已經跟我訂婚,就是我的資產,我當然得好好保護我的資產。」

他說這話有一半的成份是故意傷她,誰教她這半個月來都不給他好臉色,他當然得回敬一二。

「你果然不是文明人,把未婚妻當做是資產。」這是個女權抬頭的新時代,他到底懂不懂趨勢?

「如果你還有身為未婚妻的自覺,就不會招搖餅市,到處勾引男人。」他諷刺郝蔓荻沒常識,這都不明白。

「我沒有勾引男人!」她或許喜歡賣弄風情,偶爾和男人開點小玩笑,但她一向潔身自愛,沒有做出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他這麼說她,太過分了。

郝蔓荻高聲辯解。

「去說給那些新聞記者听吧!或許他們會相信。」韋皓天輕蔑的冷哼,擺明了不相信郝蔓荻。

隨著韋皓天這句話,郝蔓荻氣得拳頭都握起來。

沒錯,那些專跑社交圈的新聞記者,總愛用「風情萬種」、「嬌媚動人」來形容她。表面上說得好听,實際上是在諷刺她不檢點,但那都不是真的,但他好像打定主意不听她解釋,那她又何必多費唇舌?

「隨便你愛怎麼想,反正我不在乎。」他竟然敢暗示她行為不檢,那她就不檢點給他看,讓他丟臉。

韋皓天氣得牙癢癢的,說是想傷害她,結果受傷的卻是自己,他還真是個徹頭徹底的大笨蛋!

「很好,那就隨我安排了。」他不客氣的警告道。「別忘了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點,畢竟這是你最後一次能在這麼多男人面前展示自己,千萬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不必你提醒我,我也會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她尖銳反駁,就是不讓他在口頭上佔便宜。

「是啊,我差點忘了你最愛賣弄風情,招蜂引蝶!」他冷冷諷刺,酸溜的語氣也不遑多讓。

兩人各自撂話以後不歡而散,令人懷疑他們兩人的婚約是否還能繼續維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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