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愛之償還篇 第8頁

「吉祥、如意,你們想听故事嗎?」她試著解救冷剛。

「姑娘要講故事給我們听?」吉祥、如意舍棄冷剛,跳到她身邊。

「不嫌棄的話。」

「太好了,吉祥,你去泡茶,我去拿些瓜果點心,姑娘,等等我們哦!」說著,兩人快手快腳走出屋里。

只不過是講故事,又不是看戲,何必又是茶水又要點心?不過,隨她們去吧,能替冷剛解圍,又教大家愉快,很好。

不多久,她們張羅了吃食,擺上幾把椅子,連同候在外面等待傳喚的太監也讓她們拉了進來,一人一張椅、一盞茶、一把瓜子,人人有份兒。大家都很開心,只有冷剛還是不快意,因為他被吉祥、如意一左一右夾在中間。

「去年我和冷剛到安和縣,那里正傳染疫病,病情散播得非常迅速,全縣有半數百姓染上病,大夫想破頭,想不出這病源打哪兒來。患者由雙足開始出現黑疹,很快地,三五天之內,黑疹擴散至全身,雖不致命,卻麻癢難當。」

「唉呀,癢比痛更難受,我入宮前,家里窮,床鋪底下全是跳蚤,每天睡覺這里癢那里也癢,有時候癢得不得了,東蹦西跳,我女乃女乃老笑話咱們,說是小猴兒在跳舞吶。」小太監插話。

「別嚷嚷,讓姑娘說故事,我愛听。」如意出聲制止。

曲無容低眉淺笑,她喜歡上這份熱鬧。

「初到安和縣時,看見庸醫當街賣藥,一帖五文錢的藥材被哄抬成五十兩銀,百姓苦不堪言,可那藥只能控制麻癢程度,斷不了根。我們進縣府公堂,想听听官醫對此病的看法,哪知,官醫、衙役全上街賣藥了,衙門里空無一人,我們還被守門的老翁趕出去。」

「那衙門豈不是大撈一筆?」吉祥問。

可不是大撈一筆?後來疫情控制住,無恥的安和縣令還以此向聖上邀功,得了個六品頂戴。

「我想,得找出病源才救得了命,傳染一定有根源、途徑,不會一下子莫名其妙整個縣都陷入疫區。」

「姑娘找出來了嗎?您有沒有被傳染?」太監又加話。

「我沒事,也找出原因來了。有人在水源處漂染布料,染劑有毒,毒順著河水流下,成了鎮民的飲用水。換言之,那不是疫病,而是集體中毒。」

「後來呢?」

「冷剛當了幾回梁上君子,偷竊庫銀百萬兩,拿這筆銀子買藥材分贈百姓、雇人四處宣傳不可飲用河水。」

「太好了,疫情控制下來,縣民一定當姑娘是活神仙。」

「精彩的還在後頭。」她輕笑。

人心惡,忘恩負義是自古以來就有的事。

「還有精彩的?」

「在源頭開漂染廠的是縣令的佷子,縣令知我花銀子雇人四處宣傳,直說妖言禍眾,要緝拿我們到案,幸而百姓堵在門口,我和冷剛才不至于成了階下囚。」

「為了掩護,我們每日住在不同的百姓家中,縣令發下公文,不準藥鋪把藥材賣給我們,于是明著不敢買賣,藥商只好同我們暗渡陳倉。」

「好可惡的縣令,真該讓皇上打他一頓板子。」如意不平說。

「幸好,病人身上的毒在藥物控制下,慢慢解了,投過藥,河水也漸漸變得清澈。冷剛領著百姓走一趟漂染場,把里面的東西砸的砸、燒的燒,還把縣令佷子抓起來痛毆一頓,眼見大勢難挽回,民怨高升,縣令不得不下紙公文,規定水源上頭不準開設染布場,百姓才又敢喝水。」

「太好了,這就是團結力量大,以後咱們也要團結,那些老嬤嬤才不敢欺負咱們。」

說話的是前幾日被湯藥燙傷的太監小斌子,他讓曲無容要到身邊來服侍了。

「你在胡說什麼?老嬤嬤不是欺負,是在管教咱們,哪天你學精了、乖覺啦,老嬤嬤哪還會罵你?」吉祥用食指推推小斌子的頭。

「是,吉祥嬤嬤,小斌子錯了。」他一說,大伙兒全笑了起來。

「姑娘,還有沒有故事?好好听吶!」如意拉拉曲無容的袖子問。

「是啊、是啊,再說一個吧!」小斌子道。

她偏頭想想,說︰「今年年初,我們路經水雲村,恰巧趕上了一場熱鬧。」

「廟會嗎?姑娘一定得嘗嘗糖葫蘆,那味兒啊,好吃得夢里也會想呢!」小斌子說。

「偏你那麼多話,老打斷姑娘,你就安安靜靜吃東西吧!」說著,吉祥把糕點塞進他嘴巴里,惹出哄堂大笑。

曲無容微笑說︰「水雲村里不是辦廟會,是在辦殺人儀式。他們把一個大月復便便的女子綁在高高的十字樁上面,下方還堆了柴火,村人拿了石子拚命往她身上砸,砸得她滿頭鮮血直流,奄奄一息。」

「天吶,沒王法啦!」吉祥驚呼。

「當時我也這麼想,我問村人,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問之下方知那女子是牛老爹的閨女,未出閣的女子不守貞,竟和野男人暗結珠胎,村人正打算放火燒了她,讓村里年輕女孩有個警惕。」

「太殘忍了,兩條人命啊,官府不管嗎?」如意也忍控不住。

「我不知道官府管不管,但我是非管不可。冷剛飛身上木樁救人,我擋在眾人面前表明身分,我告訴他們,我是京里來的神醫,這位姑娘不是暗結珠胎,而是得到一種怪病。

我當場大聲問牛老爹,她是不是逢早便吐?是不是夜里不成眠,常常莫名其妙掉眼淚?是不是發枯、骨瘦、目青、不進飲食?牛老爹被我這麼一喊,慌了,直點頭。」踫上這種事,哪個姑娘還能吃得下、不掉淚?過度焦慮的結果,自然是發枯、骨瘦、目青、夜不成眠了。

「然後呢。」吉祥催促。

「于是,我斷她得了怪病,而且此病會傳染給別人,若是燒了她,尸骨成灰讓大家吸進去,恐怕整村無一幸免。就算埋了她,病毒也會從泥土里面竄出來,這種病唯一的醫法就是趁人活著的時候.在身體里面用藥物消滅。」

「真有這種怪病?小斌子活了十幾年啦,听也沒听過。」

「當然是假的,蠢蛋。」如意戳了戳他的額頭。

「那麼,他們信了嗎?」吉祥問。

「我當場表演了一手針灸,把大家唬得一愣一愣的。我告訴他們,這種病太難醫,我得帶她回去找我師傅。然後,我們就把她,連同她的男人一起帶離開水雲村了。」

「沒人阻擋嗎?」

「有冷剛哥哥在,誰擋得了?」如意說得驕傲。

「不只沒人阻擋,村人還集了一筆錢給我們,感激我拯救了整村人。離開水雲村後,我們把那筆銀子給了牛老爹閨女兒,助她與丈夫在異地開啟新生活。」

「太棒了,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樣才對嘛!」

「你啊,思春哦,什麼有情人終成眷屬,好惡心……」

他們推推吵吵,笑聲不斷,冷清的屋子熱鬧了起來,屋外,一個頎長身影佇立,靜靜望著屋里,看著他們笑鬧,他的唇角不自覺地跟著上揚。

原來,卸下冷漠,她這般可親溫柔。她真的跟他有仇吧,只是他不曉得仇結在哪里,這些年頭,他的確得罪了不少官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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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宇淵到她屋前偷听故事,每個故事都讓他開心得不得了。

然後,他的飛揚快樂,侯府上下全知道了,他的快樂感染所有人,于是,廚房大嬸一面炒菜一面笑著,園丁一邊鋤草一邊唱起山歌,連抹桌子的婢女也忍不住道起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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