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她等門等出心得,知道再慢,他會在十一點左右返回。
于是,十點五十分她放好熱水,他進浴室、她入廚房,為他做一盤義大利,他吃飽,他們一起上床。
床鋪間,他看公文、她讀小說,看到激動處時,他會彈指說企畫寫得真好。偶爾他回頭,告訴勻悉,父親把菁英全網羅到門下,難怪事業版圖越做越大。
同樣地,看到感動處,勻悉為男女主角的悲戀感傷落淚時,他不說話,伸過長手臂,將她撈進懷間,給她面紙權充安慰。
本來只是做戲,他回到家時,會在她額間印上親吻,然假戲做久成了真,他吻她就像、就像……睡前要刷牙一樣,自然而然。
本來只是勾引話題,企圖不讓餐桌邊太冷清。
先是她提起公司里的帥哥經理,然後霽宇批評他的能力不行,想把帥哥經理調到偏遠地區,歷練學習。接著是勻悉微笑不依,說公司里員工一板一眼,只有帥哥經理說話有趣,能陪她打發寂寞冷清。霽宇听了冷笑兩聲,問她到公司的目的是勾引員工,還是打發無趣。
就這樣,兩人一搭一唱,說得銀鈴笑聲響起,就這樣,用餐氣氛好到讓桌邊的父親笑得開心。
霽宇變得輕松了,他不再成日板臉孔,好像勻悉欠他全世界,他的驕傲、自尊在勻悉的輕言軟語中獲得平復。
雖然他拿她的錢,勻悉卻表現得他是她的衣食父母︰雖然他處處佔便宜,但她總讓他感覺,佔便宜的是她這個沒出息的小女生。
「你回來早了,我們……爸爸、秋姨,怎麼來了?」勻悉發現車後座的公公婆婆很驚訝。
「我們來探望親家公,另外,听說今天是你的生日,特地來替你慶祝。」
听說?從哪里听說?霽宇口中嗎?他在意起她的生日、她的快樂、感覺?受寵若驚!
鮑公婆婆下車,徐秘書忙領他們到蔣士豪面前,沒多久三個長輩便聊開。
勻悉湊近霽宇身邊,小聲問︰「你晚上不是有應酬?」
「我讓你的帥哥經理代替我參加。」他也靠近她的耳邊作答。
暖暖的氣流送進她耳里,那親匿……教她從耳根紅到腳底。
「你說過他的能力不行,叫他去沒問題嗎?」要說悄悄話,誰不會?她硬是踮起腳尖,手搭住他的肩膀,湊到他耳邊說。
「方董事長是女的,听說她對帥哥會手下留情,所以我派帥哥經理去賣肉。」
她累,他不見得輕松,對她講悄悄話,他得半蹲身,就像白雪公主對待小矮人。
「我不曉得鼎鈞幾時成了仲介。」擠擠鼻子,她說得不屑。
「這叫物盡其用,若他拿不到合約,我會買火車票,把他送到拉薩去當活佛。」
霽宇挑眉,她的不屑對上他的得意,形成有趣畫面。
「下次和男老板談合約,你派哪個美女去?」勾上他的手臂,賴到他身邊,一賴二賴賴成癮,她愛上最接近他的距離。
「都行,就是不派你。」他不介意她的賴,甚至一天一點,他習慣她身上的淡淡香味。
「為什麼?」
「合約有法律效力,不能派未成年少女進行。」
霽宇比比她的頭頂和自己的肩膀,她不單是末成年少女,還是發育不全的未成年少女。
「取笑別人的身高不道德。」她嚴正聲明。
「我同意,但闡述事實,不帶偏見,是種高貴品德.」話說完,他忍俊不住,大笑。
「什麼事那麼開心?」蔣士豪笑問。
「沒事,爸,你今天氣色很不錯。」霽宇的輕松問候讓蔣士豪很愉快。
「看到大家開開心心,心情好,氣色自然好!」
「親家,好好保重,等身體痊愈,我們一起去打高爾夫球。」姜父提議。
「好,把苦差事全交給霽宇,我們集體退休,反正他能干得很。」蔣父說。
「親家公看得起他。」
「霽宇有實力。」
你一言、我一語,吹來捧去都是同一號人物。
「親家公,不好意思,沒經過您的同意,就擅自做主到府上替勻悉過生日。」秋姨說。
「說什麼話,你們愛護勻悉,我感激都來不及。」蔣父說。
「這說得不對,我們愛護勻悉是因為她夠好,好得再挑不出第二個,我們不疼,難到要讓別人搶去疼?」姜父說。
「勻悉,霽宇要送你禮物,你們想做什麼就去吧,別理我們老人家。」秋姨說。
「我進去請廚子多準備一些菜。」勻悉說.
「不必忙,我訂了宴席,待會兒連同蛋糕一起送來。」秋姨說。
霽宇拉起勻悉往屋里走。
「你要送我什麼禮物?」進屋後,她問。
「送你CD。」他似笑非笑。
「誰的?楊培安?B1ue?還是王力宏?」她扳著手指一個一個問,問的全是當紅男星。
「都不對,是鄧麗君、蔡琴、張清芳和江蕙。」
听到楊培安,不爽感覺從背脊處往上竄,像螞蟻啃上心髒辦膜,誰叫她對他的評語是「迷人」!
「都是女生哦?」還是遠古時代的女生,盡避她們的歌聲很棒。
「有,有一個男生。」他笑得滿臉壞。
「誰?」
「楊麗花,他專唱小生。」噗哧一聲,霽宇忍不住,先笑出來。
勻悉抿唇,「不好笑。」
「這個呢?你一定會笑了吧!」
他拿出一個胡桃木盒,打開,里面不是鑽石珍珠,而是一條仿歐洲古典設計的項煉,墜子是琉璃做的,橢圓形墜子可以打開,里面有一張小小的照片,是他們的結婚照。
他沒猜錯,她笑了。
婚禮準備太匆促,沒時間拍婚紗照,哪里曉得,在婚禮進行間,有人能拍出這麼完美的照片。
「這個攝影師一定是天才。」勻悉忍不住贊嘆。
「他的長相不迷人,模樣有點兒像鐘樓怪人。」霽宇唱反調。只要她夸獎任何一個男人,他的反調便無條件哼唱。
「男人貴在才華,外貌不重要。」反調人人會唱,何況她還是個小小音樂家呢!
「他的才華,兩萬塊就買得到。」這年代,金錢當然比才華重要。
替她戴上項煉,他的手在她皙白的頸間流連。
「不能事事用錢衡量。」她抗議,尤其抗議他的手在她頸間制造的一波波心悸莫名。
哼,標準的富家女。
「當然可以。」
「好啊,用金錢衡量愛情,請問你的愛情怎生估價?」忍不住,她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十指繼續下滑。
不能模?好吧……呃、呃……沖個冷水澡好了。
「剛開始,你欠我幾千萬,我不想你還,只想保持距離,維持常態。你卻時時追著我還債,一天天,你不但還清債務,遺在我這里累積不少財富,只不過,笨小痹還以為自己仍處于負債狀態,想辦法拚命歸還。」他一路說,一路往房間奔去。
他的意思是……她不必再對他感到抱歉?她的溫柔已在他心中累積感情?
「霽宇!」
她想找人問清,卻發覺他不在,跳著腳,她學起大乖的奔跑法,尋著他的方向。砰!槍聲響,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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勻悉的快樂沒持續太久。
她生日過後,父親的身體每況愈下.
醫生住進蔣家全心照料,徐秘書得到霽宇的同意後,整天都留在蔣士豪身邊,隨時注意突發狀況。霽宇也推掉不必要的應酬,一下班就往家里跑,大家都有數,知道所剩時間不多。
這天,發布台風警報,才過午,屋外風雨交加,雨水一陣陣拍打著玻璃窗,黑壓壓的雲層,重重地壓上心,壓得勻悉呼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