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戀零下13度C 第14頁

「我出車禍,很久了,復原的情況良好。」以瑄口氣平和,仿佛只是小事一樁,就像……吃壞東西鬧肚子一樣。

他彎腰,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的腿,接著,他直起身子,捧起她的臉,有疑問、不滿,還有很多說不出口的憤怒。

「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是不是妳的男朋友!」他的口氣很……不善良。

她有沒有想過他的感受?有沒有想過他是可以同她分擔的男人?為什麼發生這麼重大的事,他竟然半點不知情?如果他不回來,她打算瞞他到幾時?允淮火氣熾烈。

他們不是最親密的情侶?他們不是說好要共度一生?為什麼這等大事要隱瞞他,難不成,她企圖同他生份?

怨懟、不平,加上發泄不出的怒焰,將他在最短的時間內變成噴火龍。

「對不起。」以瑄小聲說。

他背過身,不面對她。

拉拉他的衣服,她再說一回對不起。

「說什麼對不起?錯的是我,反正我人在國外,又沒能力解決,說了也是白說,干脆別告訴我。」他說反話。

「對不起。」她拄杖,繞到他身前,滿臉的Sorry。

「我有什麼資格要妳道歉?男朋友?掛名的、假的,我什麼都不是。」又背過她,他欺足了她的行動不便。

嘆氣,她沒力氣追逐他的臉,抓住他衣服下襬,額頭靠上他的背。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那段時間,我忙著應付自己的傷心、忙著認知自己再不可能站上舞台,我很自卑,自卑到認為……也許我不該拖累你,所以我們失聯了一個月。

「只是,你的信呵……帶給我的誘惑太大,大到讓人無法拒絕,我像癮君子,一遍遍讀著你的信,無法自已。」

越說越小聲,自卑苦纏了她多少歲月,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將它們擺平呀!

他持續沉默。

以瑄雙臂環上他的腰。「這兩年,我一面和你在信件里、電話中談戀愛,一面想象著,當你發現我再不是愛跳舞的小孔雀,會不會……」她的假設很自傷,傷得她淚水翻滾,濡濕他的背。

她的嘆息平息他的怒氣、她的淚水牽引他的不舍,以瑄沒說錯,她總是付度他的心情想法,而他在意的也只是自己的感覺,在他忿忿不平的同時,沒想過她的憂心焦慮。

轉身,允淮勾起她的下巴,問道︰「在妳眼中,我是那麼膚淺的男人?妳會跳舞,我愛妳,妳不會走路,我便不喜歡妳了?錯!我愛妳,因為妳是趙以瑄,不是別人,懂嗎?」

「懂。」拚命點頭,她趁勢縮進他懷問。

懂了,懂他的不膚淺,懂他愛她,不需要附加條件。

「我生氣,除了妳騙我之外,更氣的是,妳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在妳身邊。知道嗎?」

「知道。」她又哭又笑,頻頻點頭。

「我的脾氣不壞,但關心則亂,妳必須給我這個權利,讓我關心妳,隨時隨地。因為我不是別人,是將要成為妳丈夫的男人,知道不?」他加重口氣。

「是我的錯,我壞、我笨,我沒顧慮到你的想法,只照管自己的憂心。」她連聲說。

「不許再有第二次,往後妳發生任何事,大事也好、小事也罷,我要第一個知道。」

「嗯,第一個告訴你。」她舉手發誓。

「腳還痛嗎?」允淮問。

「不痛了,我是醫生眼中,病人排行榜第一名。」她邀功似地。

「病人有排行榜?」噗哧,他松了唇角。

「我配合度一百分,我把醫生的話當聖經,復健做得很拚命。」她的笑容太夸張,有刻意嫌疑。

她絕口不提委屈,不提父親或林至期,她只談能引得他開心的事。

「以瑄,我們結婚吧!」這是他在飛機上,想了整整十六小時的話。

「厚,在這里求婚,你未免太草率了吧!」

女音傳來,打斷允淮和以瑄的親昵。

抬眸,以瑄看見一位時代女性,未交談,已見識她的強悍精明。

她相當高,至少比以瑄高半個頭,這種高度站在允淮身邊,恰到好處,假裝他們不是郎才女貌,叫作欺騙自己。

「以瑄,我跟妳介紹,她叫周儀卿,是……」

周儀卿截下他的話︰「我是他這輩子的孽緣!知道嗎?我們兩家住在隔壁已經夠慘,還從國小、國中、大學,都當同班同學,連博士學位也一起出國拿。妳說,誰可以解釋我們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復雜關系?」她大方地開著玩笑。

「妳好。」以瑄微笑。

不經意地,酸楚冒出頭。

他不是一個人出國,他有美女相伴,卻半句都沒對她提過。

「講那麼難听,應該說是過命交情。」允淮笑答。

「對哦,過命交情。以瑄,那些高效能乳液是妳買的,對吧?」儀卿的視線對上她,有一絲挑戰味道。

「是。」以瑄低頭,但願是自己錯解她的挑戰。

「允淮懶到臉都月兌皮,還不肯麻煩自己的雙手,非要我這個可憐的『過命交情』天天替他擦乳液,妳說,我倒不倒楣?」說笑間,她把手掌貼到允淮臉上。

「天天」替他擦乳液嗎?扯唇,勉強擠出笑容,周儀卿對他……是紅顏知己?

「妳有什麼好埋怨?那些乳液妳用掉三分之二,沒跟妳收錢就很不錯了。」允淮撥開她。

他們感情真好。笑映在以瑄臉上,卻照不進她眼底,他們的快樂與她搭不上關系,沉甸甸,胸口壓上大石塊,迫得她難呼吸。

「收錢?你可以再更過分一點,跟你同居兩年,我有沒有向你收過遮羞費?關大老板,錢要是給得不干脆,我就找媒體,揭發你的惡行。」

她說得似真似假,以瑄不曉得該如何界定兩人關系。

他們同居兩年,允淮從未提及,是他覺得不重要?還是以為她寬大得不在乎他與另一個女人親密?

「以瑄,別想太多,他們從小就打打鬧鬧,是哥兒們交情。」細膩的關母看出以瑄的不自在,勾住她的肩膀說。

「是。」她柔順點頭。

「好了,回家吧!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幫允淮和儀卿接風。」關父說。

晚上大哥特地從香港趕回來……不過,父母親為兒子接風是理所當然的事,女友的大哥,又遠了一層。閉嘴,她不提原計畫。

「要到我最喜歡的凱悅哦!」儀卿接話。

「知道,妳爸媽早訂好位置。以瑄,一起來吧!」

那是兩家人的眾會……她在,未免尷尬。

「下次吧,下次等伯父和老師有空,再讓家兄請你們到家里來聚眾。」

「沒錯,我們是該找一天去拜訪以瑄的家人。」關父笑開。

「以瑄,回去問問妳大哥,他什麼時候有空?」關母叮囑。

「是。」

必母勾住丈夫。「婚禮是繁復瑣碎的工作,要準備的東西很多,這下子你不會再抱怨兒子逼你退休,沒事可做了吧!」

「以瑄最好快生兩個小孫子,讓我們含飴弄孫,享受人間至樂。」關父接話。

「喂,老爸老媽,你們不準逼以瑄生小孩。」允淮站到以瑄一身邊,摟住她說話。

「我們逼她?老公,你听听這是什麼話,還沒娶老婆就先忘了娘……」

一人一句,他們把氣氛吵得熱烈,以瑄一笑開懷,暫且忘記允淮和儀卿的過命交情。

他們走在前面,周儀卿被冷落在後頭,眸光閃過不平,狠狠地,她死瞪以瑄背影。

不!允淮是她的,那麼多年的感情經營,怎能憑空冒出一個女人,將她的苦心栽培收割?她不服氣!

周儀卿輕咬紅唇,拳頭在裙間緊縮。

事情不會就此結局,和允淮的結局要由她親手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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