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過我想你這種人,走到哪里都有一大群女人包圍在你身邊,你要忘記我,一定比吃飯更容易。基於不吃虧原則,我逼自己全心投入課業,不去想你。」
「你成功了嗎?」
「算是吧!在你出現之前。」
「所以你沒有想像中那麼討厭我?」
「我並不討厭你,我是討厭被限制。」
「那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有,不只一點點。」
老實說,要不是早上那一幕、要不是一群趕鴨子上架的長者出現,她甚至覺得他們之間有可能。
「Great!那我們順大人的意結婚吧!」
壞就壞在這句「順大人的意」,她承認她有些反骨,對不起,她的人生自己負責,她不去順誰的意,更不想去逼迫誰順意。
「不要。」馥詞鄭重搖頭。
「為什麼?」她的回答讓宇文睿傻了,一個模糊念頭閃過——完蛋,矯往過正,他要去找江玉英算帳。
「這事情我們討論過好幾次。」要她親口說出,她不要他受自家人逼迫,對不起,她辦不到。
「你是說我們的性格不合、我們價值觀不同,還有婚姻是墳墓等等的那些討論?」
「對。」
「我們這段日子相處得不錯。」他反對。
「我就是不想嫁。」
「為什麼?又是因為被迫?我懂了。」
每次他認真說出「我懂了」,就代表一段分離,這個印象在她腦海間深植。
這回他又懂了,心在瞬間碎裂,馥詞沒想過自己的堅持是否合宜,她只急著想撲到他懷里哭個過癮。
「不準再說,再說話我就哭給你看……」
他沒說話,她開始哭了,吸鼻子,聲音小小,但他听得清楚分明。
他不說話,她沉默;他在尋找問題癥結,她在厘清心中不明,為什麼沉甸甸的東西壓抑?為什麼她看不到前途光明?
好吧,A計畫失敗,B計畫展開,他不認輸,尤其在最後關頭,她承認對他的喜歡不只一點點時。
菁英團隊開會,討論緊急問題,這回主題不是哪家公司面臨破產危機,也不是哪個企畫案能替他們帶來另一筆財富,他們討論的是Boss的終身大事。
這件事又不是公事,何必麻煩舉世聞名的菁英團體?沒辦法,游馥詞太難搞定,Boss花十幾年,砸下無數心力,都沒本事將馥詞拐到手。
為了顯示團體成員同心齊力,他們決定聯合出手,讓老板在回美國時,不但荷包滿滿,還攜得美人歸。
「我認為婚禮應該選擇偏僻的地方進行,讓游小姐主觀認定,一切都是小英主導的陰謀。」菁英甲提議。
「沒錯,游小姐太聰明,要是謎底太早解開,她會猜出來大家在作戲。」菁英乙附議。
「如果在小英老家附近教堂辦婚禮,會更具說服力。」
「我同意!」小英舉雙手贊成。
「喜宴采流水席方式,在Boss老家舉辦,讓鄉親同沾喜氣。」
「禮服正在趕工當中,晚宴能派上用場。」
「四人一組的保全,有五組,同時保護游小姐的安全。」
與其說是保護,不如說要預防馥詞了解實情後逃跑,保全的重點工作是——把馥詞架上飛機。
「機票訂在隔天中午,好讓游小姐和Boss有充分時間休息。」提報告的人在沒人看見的時候,曖昧一笑。
就這樣,你言我語,婚禮的規畫齊備。
「好,就照會議討論分頭進行。小英,這回你要是再搞砸,請你自動遞上辭呈。」宇文睿面無表情。
粉冰粉冷,小英抬頭看看戶外的太陽——是空調溫度太低?這時間,游馥詞應該出現,重新認識一下她心目中的「溫和體貼」男人。
「是的,Boss大人。」小英必恭必敬,她嘗到馬屁沒對準,拍到馬腿的痛苦經驗。
「我不希望這次再有任何失誤。離婚禮還有三天時間,大家有空的話多做做沙盤推演。」
「是。」一聲令下,攤計畫書的攤計畫書、開電腦的開電腦,他們用最專業的手法策畫婚禮。
起身,宇文睿端起咖啡,走到落地窗前,微蹙的濃眉在想起馥詞親口證實的喜歡時,舒展……
馥詞不好受,非常非常不好受,林宗朔打了幾次電話來,希望她回去上班,可她一點興致都沒有,自從宇文睿離開那天起,她就覺得萬事皆懶。
爸媽為她的決定,氣到不想理人,空蕩蕩的公寓里,充斥寂寥。
收拾滿盆生長豐盛的苜蓿芽苗時,她想起宇文睿吃沙拉時的皺眉痛苦模樣。
他求她多給一些沙拉醬,她搖頭把沙拉藏在身體後方,他一步步逼進,將她逼到牆角,一個不小心用力,沙拉擠壓到她的手心。
拉起她的手掌,他把生菜放在她手心間,一口生菜、一口沙拉,舌忝舌忝吮吮,他的吻貼上她的手、她的唇,他在她唇間喃語——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沙拉盆。
溫溫的,他的吻,猶在耳畔。
實實的,他的背,靠在上面安安穩穩。
不過幾日不見,思念充塞她每個毛細孔,向她抗議。
以前用忙碌來為遺忘鋪路的作法已經失去效用,越忙碌她越想他。
把狗送給樓下弟弟時,她想起他買的全家福套裝;收起滿屋子HelloKitty時,想起他憋住的滿臉笑意。
她的假哭、他的心疼︰她的無理取鬧、他的妥協……干嘛他們總是擦肩錯過?
鼻子發酸,最近她老想哭,明明沒有新詞,她偏強說愁。
偷偷地,眼淚橫過臉頰,刷開,多愁善感是戀愛中女人的特色,可是……是她自己趕走愛情呀!
縮在沙發間,回想那夜纏緇,窩在他懷中,睡眠安穩。
是她錯了嗎?錯在為反對而反對,還是錯在對他太體貼?
那天,宇文睿離開,他說︰「不管你相不相信,你是我唯一愛過的女人,我不曉得十年後還能不能踏進這個門,但如果有機會,我希望我們之間還有可能。」
他的話句句令人動容,馥詞不曉得該將他的話做何歸類。
是他太善良,總給人留余地?或是,天秤座的他,喜歡每個分手結局仍然浪漫得讓人思念?
他會想她嗎?會吧!至少一年半載。
他會常常憶及他們共同生活的點點滴滴嗎?也許,特別是他們聊過的無數話題。
想他、想他,馥詞沒那麼浪費生命過,可是這回,她的的確確浪費七天、一百六十八小時來思念他。
他好嗎?肯定很好,他從沒讓自己壞過,壞的人是她,一不小心鼻水抽抽搭搭,自信女人被謀殺。
電鈐響起,馥詞想不出誰會來拜訪她,她不是人緣好的人物。
起身,開門,門外是小英,意外!
她帶來一個大禮物,急急進門,把它擺在地板上。
「我以為你回美國了。」馥詞的聲音帶著些許哽咽。
「對,後天的飛機。」敲敲腰椎,主人不稱職,她替自己找到位置坐下來。
「團隊要解散了嗎?」
真可惜,以他們的能力,聚在一起,肯定可以做一番大事情。
「解散?你有沒有說錯,我們從大學時期就讓宇文睿結合起來,買公司、整頓公司、賣公司,這些年我們人人身價在十億以上,為什麼要解散?」
「等等……你是說,你們不是宇文伯伯找來的?」這個訊息來自……宇文睿。
「不是,我們是宇文睿的同學,他這個人眼光奇準、外交手腕又高明到不行,加上資金夠多,所以他理所當然成為Boss。听說林宗朔是Boss的高中同學,他搞不定公司里的派系斗爭和經營弊端,才到美國請我們出馬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