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豪奢華婚禮 第15頁

外國人?對他們來講,慕心才是貨真價實的外國人。

「你沒有恐懼不安?」

她說過,她是個容易恐懼壞人的「不正常」小孩,為什麼她沒想過壞人混在人群當中?

「那天並不黑啊!」

正確的說法是,她的媽咪並沒有和她一同來法國,和父親單獨相處讓她的心情松懈,她只記得下飛機後,從休息、化妝到走向禮堂期間,她的情緒持續亢奮,她急著看看那片狹窄天空外的世界。

「那麼馬上就要天黑,你是不是要趕著回家,躲在你的小房間內?」

「不用。」她再次違反自己的定理。

「為什麼不用。」

「因為你在啊!」

她說得真心真意,他听得滿心歡喜。嚴格算來,若是剝除夫妻這層關系的話,他們之間不是太熱,但她竟然對他全心信任。

「你要不要去葉迦尼听歌劇?」

「歌劇院,我知道,我在……」

「在你的書上看過?」

他接下她的話,短短相處,他理解她所有的生活經驗全來自書本。

「嗯,听說莎士比亞的劇本有改編成歌劇,你看過嗎?」

「我對歌劇並不感興趣,不過,偶爾看看不錯。」

「听說有許多名媛淑女都會去看?」

「對。」

「我們可以看到許多金發美女嗎?」

「可以,不過,我並不想看金發美女。」

「為什麼?」

「我身邊就有一個黑發美女,我不認為自己該舍近求遠。」

這是……間接贊美嗎?倏地,慕心雙頰飛紅,羞澀飄上表情當中。

「有自信一點,當別人稱贊你時,你應該大大方方向對方說謝謝。」

「謝謝……」她試著有自信,但做得不太成功。

「很好,你的學習能力很強,值得嘉獎,現在我們……」

「去看歌劇。」她搶著把話說完,拉起他的手,她急急要認識文明人類。

「不對。」

他回手拉住她,把她帶回自己身邊,她又矮又小,站在他面前,他成了擎天一柱,撥開慕心頰邊長發,她有張藏不住心事的臉。

她眼里閃閃發亮的是失望,卻又不敢出口對他質問,為什麼他說過的話不算數?

「哦,不對。」

她復述他的話,以為多講幾次,認清事實,失望感會稍稍減輕。

「想看歌劇的話,你必須身穿禮服。」

「我們馬上回家換。」她像個心急的小孩。

「回家再趕過來,來不及入場。」

「那就沒辦法了……」

咬咬唇,她不懂得抗議、不懂得發無賴脾氣,只好吞下失望。

「誰說沒辦法?」他說。

再抬眼時,她充滿崇拜,她的崇拜讓他覺得自己像個英雄。

在一手建立自己的事業王國時,他不覺得自己是個英雄;在獲頒杰出企業家時,他亦不覺得自己了不起。但在她眼中看見崇拜信任時,他真的感覺自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這實在很詭異,但他阻止不了這詭異的成就感自心頭竄升。

拿起手機,撥下號碼,一串串流利的法文自他口中溢出。

香榭里舍上的精品店在六點半就打烊了,但亞瑟的一通電話,替他們招來了一批服務人員。

半個小時不到,一襲淡紫色的高腰絲綢禮服便穿在慕心身上,微露的頸項上,紫色水晶正閃耀光芒,她的美麗讓所有人驚艷。

幾個狗仔隊跟著進了劇院,在兩人身後跟拍他們的照片,亞瑟注意到了,卻假裝沒看見,他和她笑著交談,緩緩走過階梯,往二樓包廂走去。他相信過了明天,那些對慕心不公平的報導會獲得些許平反。

至少今晚她證實自己不是啞巴、性格不乖戾,而且美得撼動人心。

他們看完蝴蝶夫人後,到附近一家「和平咖啡館」喝咖啡,慕心腦海里,毋縈繞著蝴蝶夫人的悲泣故事。

「知不知道,這里為什麼叫作和平咖啡館?」亞瑟問。

「我不知道。」

「這是很有名的咖啡館,因為戴高樂將軍的軍隊在攻進巴黎時,在這里喝下第一杯咖啡。」亞瑟說了典故。

「明明是戰爭,卻取名作和平,強詞奪理。」

第一次,他自她口中听見批評,這是不是進步?

不管怎樣,慕心的「有意見」讓他滿意,至少她不再是空有美麗卻無靈魂的傀儡女圭女圭。

「很多時候,戰爭是為了爭取和平的必要手段。」

「哦!」她點頭附和他的說法,癟下的嘴角代表她不苟同。

「你說話啊,我想你的『哦』是為了讓我滿意自己說服了你,但你其實並不贊同我說的,對不對?」

「你……可以看透人心?」她訝異。

「我看不透復雜的人心,但你的心簡單清澈,誰都能看分明。來,把你的想法告訴我。」

「我覺得戰爭總是帶來悲劇,生離、死別、痛苦、折磨,付出這麼多的代價,所換得的東西真的值得嗎?」

「要是沒有改革人士的努力,說不定我們還是生活在階級制度里,貴族永遠有權利奴役僕人,國家的大事永遠是少數人決定,這樣子,你覺得公平嗎?」亞瑟反問她。

「可是在那個階級時代里,很少紛爭、很少意見、很少有人為自己的權益傷害別人。」

「你的說法太消極,如果你是受傷害的那一個,你可以永無止盡忍受所有欺壓嗎?」

「欺壓?剛開始也許會痛苦,但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你……」

他想起來了,若長期被禁足不叫作欺壓,還有什麼東西叫作欺壓?她在描述的是自己的生活經驗。

「在中國有種觀念叫因果輪回,我們這輩子受的苦、挨的罪都是上輩子犯了錯的結果,我們不要覺得不平、不要心生怨恨,應該以一種開朗的態度歡喜接受,等罪還清了,生活就會清朗光明。」

「我不理解你們中國人的觀念,不過听我說,那是錯的。當有人想欺負你的時候,你應該挺身應敵,再不去找個人幫你,不應該說什麼歡喜受,知道嗎?」

「有人欺負我,代表她欠下我一筆,下一世她勢必要還我,有什麼關系?」

「你之所以受欺壓,就是因為你的態度告訴別人,你是可以接受欺負的,反正那些無聊的輪回觀念會逼你接受。」

這一夜,在和平咖啡館里,他向她傳播不和平觀念。

他要求她改變處事態度、改變消極,她不曉得自己能做到幾分,但她認真听他說,听他對她的關心一點一滴在話語中流露。

從凱旋門到協和廣場,這段路上有許多精品店,從香水珠寶到高級服飾,他們一路走、一路買。

他們到聖杰曼區喝咖啡,從最有名的雙叟咖啡喝到最浪漫的花種咖啡。他們天南地北的聊,他灌輸她積極進取的意念,她告訴他生命輪回;他教導她品味人生,她向他提倡心靈純潔。

他們到大皇宮,小皇宮看美術展,他們在協和廣場騎單車、打球,在聖路易島上,他們手牽手,漫步在古老的房舍前。

他喜歡貼近她、喜歡她對自己的全心信任,更喜歡當她眼中的偶像英雄。拉住她的手、環起她的腰,他最喜歡的,還是她成為他的一部分。

棒著一條塞納河,彼端的熱鬧與此端的寧靜相互輝映。

「母親說,你和大家都處得很好。」亞瑟說。

「那是因為我不擅長燃起戰火。」她用他的觀點,回答他。

「哈!你是個好學生,你已經學會反駁,很快的,你就會向和你對立的人開炮火。」亞瑟對著她大笑。

「我才不會。」

「別否定得太快。」

「其實……我和娜莉小姐,不太能夠相處。」慕心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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