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開年紀漸長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可能讓你對我積極?」問這話,並不是想她對自己積極,單純想……想滿足大男人的想法。
「出現競爭對手!我從來就不是會認輸的女人,一個威脅到我權利的第三者出現,會促使我加快腳步,得到我想要的。」
「好勝不是一件好事。」
「在我心里,勝利和失敗站在天秤兩端,勝利了,快樂驕傲安全,失敗了,痛苦難堪傷懷,我怕吃苦,所以我只選擇勝利。」
「你的童年不快樂?」她剛提到「親生父親」,她在單親家庭下長大?
「我的幼年、童年、少年、青年……我的成長背景中,很少快樂。」歪歪頭,她不在他面前武裝自己。從自卑在他面前泄底之後,她就明白,在他面前,掩飾只是白費工夫。
「要不要談談。」放下刀叉,他把她攬人胸前,幾個發際輕啄,她感覺到他的心疼。
靠在他身上,握住他寬寬大大的手掌,她喜歡他的體溫,一直都是。
「從小,我就想握住一雙像這樣的大手掌,很想很想,從小學時期,看著同學握著爸爸的手時,就常常幻想,被一雙大手包裹著會是什麼滋味。也許……在更早、在學步時期,我就期待有這樣一雙大手帶來安全。」
抬起頭,看住他的眼楮,里面的溫柔濃情迅速暖了她的心。
「我在听。」他的大手裹住她,他的胸懷圈住她,他把她渴求的安全奉送上。
「爸爸不喜歡我,從我有印象起,他只抱弟弟、幫弟弟買玩具買新衣、只帶弟弟出門玩,對我,最好的狀況是視而不見,最差的狀況是打罵嘲諷。他最常掛在嘴里的話是——這個家里只有弟弟完完全全屬于他。
小時候我不懂,長大了,在爸爸和媽媽一次次爭吵中,我約略知道,我的生父是一個比母親年齡小很多的男人,在媽媽懷我之後連夜逃跑,外婆慌了手腳,用豐厚嫁妝為餌,將媽媽嫁給爸爸,婚後六個月,我出生,他成了左鄰右舍的笑柄——一個戴綠帽子的男人,注定要比旁人矮一截。」
「對于你,你的母親沒有多疼愛呵護一些嗎?」
「她對我很嚴厲,生怕我一個不小心就會步上她的後塵。小時候,她不準我掉到第一名之外,不準我看男人一眼,規定我在放學二十分鐘內抵達家門……我在那個時候開始害怕起塞車,害怕不能在指定時間內回到家。直到現在,我只要看到馬路車多,就會開始焦躁恐懼。
大學聯考時我染上肺炎,考試失利,沒上第一志願。拿到成績單第二天,我開始相親。我很清楚,媽媽想在控制不了我和男人交往之前把我嫁出去,免得像她一樣,一輩子在丈夫面前抬不起頭,我的存在……是她心中最沉重的痛。盡避如此,我知道她是愛我的,所以我也愛她,和其他女孩對母親一樣,沒有不同。」
「後來呢?」
「十九歲那年,我差點兒結婚,訂婚前幾天,我拿著入學通知單站在鏡子前自問,我將要這樣過一輩子嗎?然後,生平第一次叛逆,我逃家了,抱著十九年來外婆給的壓歲錢來到世新。跨進學校第一天,我就告訴自己,只要我當上女主播,我就會回家,把光榮獻給媽媽。」
所以,她會不計代價想得到這個位置?上官阜用力地把她攬進懷中,心澀澀,為著她眼角的晶瑩。舍不得一個人的感覺就是這樣?
「下一次,我陪你回家。」
「不用了,我想他們……並不歡迎我。也好,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一個人生活,再不會像剛逃家時,天天躲在被窩里哭泣。」
「想哭的時候來找我,棉被不見得比我的胸膛溫暖。」
她笑了。笨男人,既怕被婚姻禁錮,偏又要用溫情套牢女人心,他不知道這樣會讓女人動心,會讓純真的女人變得邪惡,一心想學起手段綁住男人?
「不管我們之間能維持多久,我都要說一聲謝謝你,在你身上,我認識了安全感。」圈住他的腰,傾听他的心跳。
有沒有可能,某一天他的心想安定,回頭發現她一直在這邊等候,選擇了她。有沒有可能,在過盡千帆後,他笑著走到她面前,說聲你是我的依歸。
懂了,在這場愛情中,她需要的是耐心和等待。
「不好意思,薰衣草是哪位?」服務生將他們的附餐送到,妤盼點頭謝過,將茶水倒入杯中。
「你喜歡喝薰衣草?」幫她攪散糖粉,天曉得,大大小小女朋友交過無數,他的體貼第一次用上,在她身上,他不僅學會寵人很幸福,也學會體貼人很快樂。
「知不知道薰衣草的花語是什麼?’’她問。
「不知。」
「是等待愛情。」
「你已經有我的愛情了,不要再去期待別的愛情。」
「那麼,我就等待愛情消逝吧!」
我們的愛情不會消失。這句話險險月兌口而出,但話說出口將會是多大的承諾!上官阜看著她的側影,他有收藏她一輩子的念頭了?
***
妤盼望向一身白紗,覺得自己太可笑。剛剛他們看完電影,牽著手,兩人一路吃一路逛,在經過這家婚紗店時,上官阜突然停了下來,他盯著模特兒身上的禮服看半晌,然後拉著她走進店門。
不知道他心里想什麼,不知道他的突如其來為著什麼,她只看見他眼底的專注認真,她隨著他的意志動作。
濃濃的新娘妝擦過,她覺得臉被貼上一層保鮮膜,不太舒服,但是她樂于看他為寵她而快樂。
「新娘很漂亮耶!」上官阜走來,化妝師笑著對他說。
他到妤盼面前,細細看她,然後抽出面紙,一層層拭去化妝師的努力。
「你在做什麼?我擦這些東西花掉一個小時,你要把它弄掉?」
「她把你涂得太艷麗了,不好看。」
「那是化妝師的辛苦成品,你很不尊重專業哦!」
「哦!」他轉頭對化妝師一笑,然後又回過頭。
「尊重過了,現在調整你的美麗比較重要。」低,他一層層擦去她臉上的濃妝。他的手寬寬的,輕輕擦過,余溫染上她的臉,溫柔在上面停駐。
好一會兒,他停下,遠遠近近審視。「OK,好看多了。」
拉起她,他對鏡凝睨自己一手打造出來的美人。
「好看嗎?」妤盼問。
「好看。你是我見過,最教人動心的女人。」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俏皮一笑,她捧住他的臉,幾個淺啄。愛啊……好愛好愛他!不知道她的愛能留他多久?一年、五年,還是一輩子……
「是啊!馬上行動。」他抱起她,一回身,曳地長紗在空中劃過一圈,將兩份情、兩顆心圈在圈圈內。「小姐,攝影師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請跟我來。」
抱上手,他再舍不得放她下來。就這樣,上官阜一路抱起她,往三樓攝影棚方向走。
「明天你的手臂要酸得舉不直了。」攀住他的頸于,假裝他們是甜蜜幸福的新婚夫妻,一生一世……真好!
「沒關系,你會幫我按摩,對不對?」他的懷里有一個女人,是他喜歡的,她正對著他笑,很開心很快樂,漂染得他的心情也跟著喜悅。
只是,她的喜悅能一直持續嗎?在知道他即將訂婚之後。
今天,他和凱薩琳面對面用餐時,想著這個問題;帶凱薩琳訂制婚戒時,想這個問題;陪凱薩琳裁制婚紗時,想這個問題。他花了一整天去擔心妤盼的快樂。
她會快樂嗎?當他不再屬于她之後,她還願意繼續留在他身旁?驕傲如她,會不會拂袖而去,會不會將有他的記憶從腦中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