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他對她沒責任,是她「主動」跳上他的床啊!
「好!」他艱難點頭。
「還有我的腳,不要讓哥知道我受傷,明天他打電話回來,請轉告他,我沒事,媽那邊……就說我自己不小心吧!」不當他的負擔,不成他的累贅,她有她的驕傲和自尊。
「小優,你不需要永遠委屈自己,不需要為英豐說謊。」這孩子,怎處處為英豐,不替自己多設想?「不委屈,事情說破……于事無補,只是增加旁人的心理壓力。」
「小優,我應該罵罵你,善良要有個限度,你這樣只會叫我們心疼。」
「不要罵我,出院後我還要你們的支持幫助,我要積極投人復健堡作,等哥回來,我又是好好的一個人,到時,我們誰也沒說謊。」笑逐顏開,她用笑容安慰。
「好吧!你休息,我先到機場接你媽。」
「嗯,我睡了。」揮揮手,閉起眼楮,她讓他安安心心離開。
門關起,偽裝不再,淚決堤……
要留下孩子,首先,她要先跟儲伯借一筆錢,搬出家里,等孩子生下來,她可以去教跳舞,賺錢養小孩,不過,這些不能讓媽媽知道,她必須……為了小寶寶,她有好多事情要計劃,沒時間傷心……
「儲伯,請你不要讓媽知道我懷孕的事,你先借我一筆錢,等我把寶寶生下來,再讓媽媽知道這事,好嗎?」燦爛笑容取代剛剛的茫然失意,她快樂、她開懷,生命又重新注入希望。因為她有寶寶!
「小優,听我說,孩子流掉了。醫生剛幫你動過手術。」
「為什麼?為什麼要動手術?不能留下他嗎?我想要他啊!」她激動起來,推倒點滴瓶,打翻桌上瓶瓶罐罐,她放大聲量嚎哭。
「我要他、我真的好想要他……」
「我知道,儲伯都知道,知道你愛他、你要他……可是在送醫的途中,他就不好了,沒有人刻意要拿掉他,你相信我。」睿哲緊抱住她,不讓她傷害自己。
小優縮在他懷里痛哭失聲,為什麼沒有人願意待她優渥?「原來……是他不要我。」寶寶不要她、「他」也不要她……全世界都遺棄她……
「小優,告訴我,孩子是英豐的嗎?如果是,我要他馬上回來負擔起責任。」
「不要叫哥回來!」在激昂之後,她擦去淚痕、迅速冷靜,在最短時間內壓縮悲慟,小優又恢復一貫的恬靜。
「孩子已經沒有了,責任還重要嗎?儲伯,這件事就當成我們之間的秘密,不要讓媽媽和哥哥知道,好嗎?」她軟聲哀求。
「可是……」
第七章
三星期的相處,他們更了解對方,他們一抓到時間就說話,能聊的、該聊的,他們一件也沒錯過。
這期間,童昕、辛穗、小語都來看過她,英豐和她們也建立起淡淡友誼。
「你的室友都很可愛,我尤其欣賞童昕的堅強冷靜。」英豐說。
「我以為你只看得見她的冷艷,沒想到還看得見其他。不過她的堅強冷靜是保護色,並非真實。」她的話中帶著醋意,回報他乍見童昕時的怔愣。
「保護色?女人都要用保護色來不教人看透嗎?」
「我看過一本書,書名是‘為自己出征’,里面描述一個武士,他有一件代表著榮譽、智慧和功勛的盔冑,他時時穿著盔甲,連睡覺時都不肯月兌下來。後來他最親近的妻子、孩子厭倦了對一件鐵衣說話,開始跟他冷戰;于是,他決心月兌去盔甲,卻發現,無論如何都再月兌不下。
最後武士踏上旅程,在尋求真理之道中,將盔甲慢慢月兌去。
我想,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有一件這樣的盔甲,保護著我們不受傷,卻也在不知不覺中,讓冑盔擋住自己的真心。」
是這樣吧!當年他的敵意就是一件帶著稜刺的盔甲,傷了自己也刺傷別人。
「童昕的堅強冷靜是為了保護什麼?」
「保護她的心,保護地不教人知的愛情。她愛上一個不該愛、不能愛的男人,一個不小心,就會傷痕累累。」
「這種愛情很辛苦。」
「是辛苦,但是她收不回了。」就像自己的愛情,明知道沒有指望,卻總在他幾度溫柔後,希望又悄然升起。
「那個天真卻又敏感的小女生呢?她也有保護色嗎?」
「你說的是小語,她的天真和辛穗的嬌憨傻氣一樣,都是保護色,保護著她們的愛情。她們心愛的男人不愛她、愛別人,為爭取留在他們身旁的機會,小語和辛穗隱瞞起愛情,騙男人,自己是他們的妹妹和朋友。很苦,但沒管道申訴。」
「她們選擇太辛苦的愛情。」
「所以我們的公寓叫單戀女子公寓,不過,我要反駁一句,不是她們選擇愛情,而是愛情選擇她們。」如果人能選擇愛情,每個人都情願一帆風順。
「單戀女子公寓?換句話說,你也有段單戀情事,是我不知道的?」
「不,你知道、一直知道,只不過不想承認。」她幽幽嘆息,他承認否又如何,她已經沒有能力再去爭取。
她的話讓他震驚,莫非……她心里還愛著他?是嗎!他可以不顧一切取她?他們之間還是有機會?這個訊息讓他興奮莫名,現在他最需要的就機會啊!「小優……」
「別一臉恐慌,那已經是過去式,自從你正面答復我,不愛我,我慢慢把愛情從你身上收回來,我知道你喜歡蜜秋姐,知道你們將要結婚,不會當個破壞者,你別太擔心。」她的盔甲擋去預設的傷害,也擋住她的心。
餅去式……沒錯,她已不是他記憶中的小優,她成熟自主,她有足夠條件吸引男人,她不用為這個傷她一輩子的男人,再哭紅一雙亮眼。
她的愛已悄然離開,她的情已隨風消逝,他們……失之交臂。「小優,我希望你快樂。」
「我看起來不快樂嗎?」她反問。
曾經,她是快樂的,在他們剛認識的那一年,在她成為他的女人那兩年,一二三,只有三年,她的快樂短暫得叫人心憐。
「是的。你不快樂!」這話不是指控,是心疼。
不快樂,自找的,一樣沒有申訴管道。「我但願自己快樂,也許再過一陣子吧!」等月兌去俗身,成仙成佛,再無苦難菩提。
「想不想出去走走?」他曲解她的意思,以為她還在為母親的驟逝,調適不過。
「去哪里?」歪著頭,她不反對。
「淡水,現在去正好趕上那里的黃昏,精采的雲霓、美麗的霞光,會讓人忘卻很多煩惱,然後,我們再到漁人碼頭去吃海鮮。」
「漁人碼頭?上次去,我沒看到……」上次……五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听說剛建好不久。」
「那……我們還在等什麼?」張開手,她大大方方等他的懷抱。
抱起她,他在耳邊輕喃︰「這次,不帶輪椅。」
「這樣……我會行動不便。」松開長發,倚在他的肩,于優要當他的人魚公主,也許,人魚公主將成為海上泡影,但她不悔,因她擁有他一段。
「我抱你、背你,我充當你的輪椅。」
醇厚的嗓音蠱惑她的心志,這一刻,他又是她的親密愛人。
「不累?」她舍不得他累。
「不怕累。」也許過了今天,也許錯過這回,他們再沒有機會相親。
「我會牢牢抓住你,不讓你把我隨處扔棄。」這句話是替十年前的小優說。
「我是好公民,不會隨手亂丟紙屑。」他的思路沒和她接上線。
「你如果要放手,通知我一聲,不要讓我摔得鼻青臉腫。」這句話,為五年前的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