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僑哥哥是僑哥哥,我是我,你不要老把我們混為一談。」轉過身,惱怒地盯住媽媽,她眼中的「非分」膨脹得太快,簡直是迅雷不及掩耳。
「你們小倆口吵架了?難怪他好久沒上我們家帶你出去約會。」媽媽自言自語。
「我們不是小倆口,也沒有吵架,你不要把事情想偏。」她快氣炸了!版訴過媽媽幾百次,她怎還是把他們兩個配成雙。人家他有心上人,你女兒算哪棵蔥蒜?也只有你把她當責,在別人眼里,她什麼都不是!
「不是小倆口,那他干嘛每個星期都約你出去?說他對你沒有好感才怪。」
「媽,我們這叫正常社交,和你們那種拉拉小手就算毀清白的年代已經不同了。」癟癟嘴,小語不再說話。
「你的意思是說,我變成老古董了?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計較,不管怎樣,我就是不準你搬出去。」她扔下皮箱,和她強到底。
「你高興我要搬,你不高興我也要搬!總之,我搬定了。」叛逆是獨立的第一步。
「你搬出去,我馬上切斷對你的經濟供給。」
「無妨,我不介意去打工。」
「我、我……好,我說不動你,我去找說得動你的人來。」媽媽甩過門走出去。
小語鐵了心,就算媽媽去搬來爸爸、爺爺、女乃女乃,她就是要搬家,她再不要和他比鄰而居;再不要在校門口看他們親密地上下車;再不要讓他們不經意的身影閃過她的眼底,就當她是蝸牛好啦,她要安安穩穩地躲在殼中,眼不見心就會「靜」了吧!
擦掉不小心滑落的淚水,坐在鏡前,她告訴自己,既然是單戀就該把傷心好好收拾起,不教任何人看到。
***
整理好一大包行李。好笑的是,行李箱當中居然有大半是他送的生日禮物,泰迪熊、芭比女圭女圭、HelloKitty……每一年的生日禮物,他總是送洋女圭女圭給她。
不知道在他心目中,她就是個長不大的小女孩,或者是他根本懶得花心思來探究她真正想要的?
不管如何,他的禮物讓她從一個不愛玩女圭女圭的女孩,變成喜歡女圭女圭的大女生,滿屋子的故事書被女圭女圭取代,他改變了她的嗜好。
抱著去年他送的陶瓷女圭女圭,兩個小小的男女女圭女圭對笑,笑得燦爛、笑得開懷。今年他沒有再送生日禮物,因為……她已經「功成身退」,盡避不敢往那上頭想,可「狡兔死、走狗烹」六個中國字再加上一個標點符號,還是浮上了腦海,對他而言,她已經沒有實質用途了。
「小語,對不起哦!最近比較忙,忘記幫你選一份生日禮物,告訴僑哥哥,你想要什麼禮物?」左手搖搖男女圭女圭,假裝他「正在」說話。
「沒關系,你能記得我的生日,我就心滿意足。」再搖搖女生女圭女圭。
「真的?你真的不會生我的氣?」她裝男音,裝得不倫不類。
「我當然不生氣,因為你是我最喜歡的僑哥哥呀!」要她發嗲也難得很。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你可以對我放心,因為我永遠只愛你。」
他……就是對她太放心,才會對她視而不見的,是不是?剛想至此,她立刻大力啪了自己腦袋瓜一記。
白痴!陸小語是個宇宙無敵大白痴,幾年幾月幾時幾分幾秒,你哪一只眼楮瞧見他把你放在心上過?
沒有!他從未把你放在心上!既然無心,又何來的「放心」?垂下了肩,她把枕頭壓在頭上。
好煩!煩什麼?煩自己太無聊,無聊到去模仿情人間的白痴對話……
嘆口氣,換過姿勢,她把兩個女圭女圭緊緊抱在胸口,用棉被把自己埋起來。
暗暗的密閉空間帶給她短暫溫暖,心中假設這是他的懷抱,加上一個媽媽、兩個小寶寶,她在棉被下組織起溫馨的小家庭。
房門開啟聲擾亂她的家庭夢,吸吸鼻子,她隔著棉被對外大喊︰「我說要搬就是要搬,誰都不要來勸我!」
討厭!他們不知道單戀很可憐嗎?干嘛還要勉強她天天對著看得到、吃不到的「肥肉」大流特流口水?天地不仁、人事不慈呵!
捂住耳朵,不想听到任何勸說。
棉被緩緩被拉開,她閉著眼楮,滿臉倨傲。
「小鴕鳥,張開眼楮。」
碩僑的聲音在耳際響起,那種帶著溫情的斯文聲音蜜漬了她的心。
她張眼,不敢置信。小鳥全抓進網子,從幾時起,她這把「良弓」又被拿出來玩賞?大大的黑眸旁拉出幾條紅絲,然後越來越多……水漫過眼眶,表面張力把淚水凝結成滴露狀,把肉肉的臉頰當成溜滑梯,一路暢快到底。
「和陸媽媽鬧脾氣?」他習慣性地揉揉她的頭發。
「你的胸膛可不可以借我靠一靠?」厚起臉皮要求,她想自己的臉皮一定比芝心披薩還要厚上幾公分。
他沒多說話,直接把她攬進他寬寬厚厚的胸懷,溺愛地輕拍她的肩膀,真真實實的溫暖,和棉被復制出來的假象有極大差距。
淚水像融化的冰塊,水珠一滴滴掉個不停。抱住懷里的女圭女圭,一個爸爸、一個媽媽、兩個小寶寶,她牢牢抱住自己的春夢。
「小語,想不想和僑哥哥談談?!」
他溫柔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像血小板,凝結了她止不住的淚。
「要談什麼?」停住啜泣,卻停不住喉間哽咽。
「談談為什麼要搬出去住,談談為什麼有這麼多委屈?談談開心的小語,幾時變成憂郁的小人兒?」
「我媽去跟你告狀?」狐疑的眼神猜測著他的心思。
用食指勾起沾滿淚的小臉,他好笑的用面紙幫她擦去濕咸。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想不想和我談談委屈發源處,信不信我是消滅委屈的一流高手?」
「誰告訴你我有委屈。」伸手偷偷環住他的腰,閉起眼楮,假裝沒注意到自己厚顏無恥的倒貼行為。
「如果沒有很大量、很大量的委屈,小語是從來不哭的,不是嗎?」
他說錯話了,小語是很愛哭、很愛哭的,只不過她怕別人擔心、怕秘密泄露,所以總是偷偷躲起來哭。
「我沒有委屈,充其量只不過有一點點少女的藍色憂郁。」
他嗤笑一聲,少女的藍色憂郁?誰說女生不是難搞的生物。「我可不可以再問問,少女的藍色憂郁從何而來?」
「一定要知道?」別問,怕這一問,就再甩不月兌陸小語這個大號麻煩。別過頭,她咬住下唇,討厭他打破沙鍋問到底。
「一定!」他從未對她堅持過,這個堅持來得莫名其妙。
「好吧!」他都不怕萬劫不復,她替他操哪國心,這年頭已經沒有太監這官位,所以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這句老話,早被時代潮流淘汰。「我戀愛了!」
一咬牙,她投出一枚核子彈。
「真的,是誰?能不能告訴我?」他把她推離自己三十公分處,臉上淨是欣悅。
他在樂什麼!高興吾家有女初長成嗎!笨蛋,她和他又沒血緣關系,就算她當上皇太後,官位也封不到他頭上。
她想吐露「迷戀他」的勇氣,卻被他喜孜孜的笑容給打死,嘆出胸間濃濁的二氧化碳,她再度把自己「粉無恥」地塞入他懷中。
「沒用的,我愛他、他不愛我,我們永遠都搭錯線……」想再掉掉淚,冒充一回林黛玉,可是他的懷抱太溫暖,暖得她整顆心全被幸福漲得飽滿,再也尋不到傷心感覺。
九月天貪戀溫暖?她的大腦皮質鐵定被聯考給磨壞。
「是單戀?那個有幸得到小語芳心的男人是誰?」拍拍她的背,他喜歡當她的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