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嬌妻 第9頁

她無法理解她心中的苦,但她堅信活著就存希望,人的一生好長好長,走過逆境,平坦的路就會跟在後頭等待。

她無語可相慰,遂取來紙筆,本想畫畫圖逗小女孩開心,後來見她一臉崇拜地望著她研墨,便改了主意。

「姐姐,你會寫字嗎?好棒哦!你前輩子一定燒了好香,這輩子才能學寫字。爹爹說,會念書的人是文曲星下凡,像我們這種平常人是不能學的。整座菊花寨里的女生,只有小勻姐姐能學字呢!」

話沒說完,旭脈已在紙上畫下一朵花。

「姐姐,你的花畫得好漂亮。」

旭脈點點頭,在花的旁邊寫下一個「花」字。

「這個字是花嗎?」

她對小女孩笑笑,接著交給她一枝筆,要她學自己的筆劃一筆一筆寫下,接連寫過十幾次後,她已經記起這個字。

接著,她又在紙上畫一朵菊花,並把「菊」字給寫在花的上面。

「我懂!這是菊花。」有了前一次經驗,這回寫不到十個字,她就把菊字給記起。

小女孩的聰明伶俐讓旭脈教起來特別得心應手,她心中有了夫子得高徒的喜悅。

在菊花下面,她補上一個「寨」字。

「我懂,這個字一定是寨字,菊花寨,就是我住的地方。可……這寨字有點難,我恐怕要多學幾次才會記得牢。」就這樣她一遍遍寫,直到全記起來為止。

一個早上就在兩個專心女子的教學中不知不覺度過,小女孩學會好多個字,連喊過多年卻不知它長怎生模樣的名字都會寫了。

「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喜兒抬起頭問。

旭脈在紙上整整齊齊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這三個字怎麼念呢?」她不懂,姐姐為什麼不肯開口說話。

旭脈搖搖頭,仍沒作響。

「姐姐你教教我吧!」

鼎驥從議事廳走來,願長的身影佇立在門外,經年長駐臉龐的冷笑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發自真心的笑容。

喜兒替他問出胸中疑慮,他認識的宋三小姐是聒噪而吵鬧的,幾時起她變成口不能言的啞子?

在初見旭脈的微笑時,他整個人怔愣住,那含黛蛾眉、那寒潭映月的明眸、那桃花初綻的粉腮、那不點而朱的微翹絳唇,攝人魂魄的風情在不經意間流泄出來,教人再也移不開視線。

「宋旭脈。」

一個男音凌空而至,兩人同是回頭,喜兒見到是主人,手一抖,毛筆不自主地從掌中滑落。

旭脈沒多看他一眼,記取了公孫先生的話,對他采敬鬼神而遠之的態度。拾起地上的毛筆,她把硯墨收妥。

「主子。」喜兒恭順地站起身,把位置給讓出來。

「那三個字叫宋旭脈,往後你就喊她旭姐姐。」

「是的!主子。」她怯怯地縮縮身子。

走到旭脈身邊,兩人默默無言。

她回避他的眼光,心里拚命告訴自己,只剩下十二天,忍耐、千萬要忍耐。

「你終于學會害怕我了?」他的唇揚起一抹興味。

不過,她裝小媳婦——不舒適,還是那個做得讓人咬牙切齒的宋旭脈看來順眼些。

害怕?這人名字叫老王嗎?全世界的瓜都沒他家甜!轉過身,牽起喜兒的手,她扭頭就往外走。

這兩天她學會一事,只要不走出采豐居五丈遠,就不會有人出聲制止。這屋里有他,空氣變得污濁,留在這里會害小孩子生病。

「你不想看到我?」算準了她不會有反應,他安步當車地跟在她身後。

可——他估計錯誤,她回過頭,大大方方地點了一下頭。

是的,她不想看到他、非常不想。

「問題是……這整座寨子全我的,我想看到誰,誰就必須讓我看見。」

扣住她的腰肢,他把她整個人納入懷中,相貼的觸感柔軟細膩,處甜美的馨香芬芳如蘭芷,她的呼吸鼓動起他一波波欲潮。

他要她!

是的!他要她!

旭脈被他一抱,倉促間忘記放掉喜兒的手,這番拉扯又扯出她的疼痛。

驚呼聲傳起,旭脈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轉頭迎向喜兒。她忙拉開喜兒的衣袖檢視她手臂上的傷。

「這是誰弄的?」當青青紫紫的瘀血塊、縱橫交錯的鞭答痕跡擺在鼎驥面前時,他震憾極了。

旭脈抬起眼輕蔑地望過他,眼里滿盛譴責。

愚昧至極!

難不成一個孩子會把自己弄得全身傷?要不是你們偉大的菊花寨人,誰敢下這種毒手?

冷哼一聲,她倒要看看他怎麼還這個小女娃兒下個公道。

她的輕視明目張膽,絲毫沒有掩飾意願。

「喜兒,把事情來龍去脈告訴我!」鼎驥陰驚的眼光透露著凶狠。

「後、後娘……打……打喜兒……」他冰寒的口吻讓喜兒全身抖個不停。

「你的後娘是誰?去把她化我叫過來!」

「是、是……」彎著腰,喜兒想要退出門外,卻讓旭脈一手拉住,不放她去。

旭脈惱怒地瞪住他,這個笨蛋!讓喜兒去叫人,不是要她多討上一頓打,他做事只憑直覺不用腦筋嗎?

看見她滿臉怒火,鼎驥也想到不妥處。沒作解釋,牽起她的手,把她細細軟軟的柔芙包里在自己大大的掌心中,帶她走出采豐居。

「王二嫂了,你好殘忍的心,別人的孩子打不死嗎?她列喜兒是你家男人的親生孩子,這麼做太過分了。」羅嫂子剛看到喜兒那身狎,再忍不住脾氣,狠狠地數落她一頓。

「是啊、是啊!你這樣虐待孩子,哪個孩子受得來?喜兒平日乖巧懂事,她會做出什麼壞事,讓你氣成這樣?」幾個婆婆看到喜兒,搖頭喟嘆。

「王二,喜兒好歹也是你的親骨血,你怎忍心看她這樣受欺負?!」

怯懦的王二縮在一旁,對這個惡妻,別說是喜兒,連他也不敢多說上一句呀!

「我是代她死去的娘管教她,要不,她長大變壞不是又賴到我頭上?人家說後娘難當,果然是真。我找罵她一頓,你們就全圍剿我,我自己生的王凱、王平還不是照常管教,誰說我一句啦!」王二嫂子說得振振有辭,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錯。

「是嗎?」鼎驥飽含殺氣的聲音一揚,嚇得在場人士寒毛直豎。

「當、當、當然是……」人,畏懼強權屬天性,再理直氣壯踫上厚牆,也要學會繞道而行。「喜兒素日貪懶,不愛做事,管她也是為她將來好,免得往後找不到婆家,又怪上我們夫妻倆。」

「好個管教,來人!撕下五凱、王平的衣裳,若是他們身上沒有像喜兒身上一樣的傷,就給我狠狠的抽,抽出同樣的痕跡才可以停手。」

話一落,旭脈心生竊喜,雖說他……是個賊了,不過還算聰明。她偷偷低頭,抿唇輕笑。

哼!輕浮。旭脈腳挪了挪,挪離他的向在側。

她不挑出他和穆哥哥不同之處,她的穆哥哥穩重實在,有一點點迂腐,可是憨厚得讓人好喜歡。不若他……討厭!

拉住她的手,他不準她離開。若不是氣氛太凝重他會把她抱在腿間,重溫她若芷芳香。

「不要!主子,我錯了!」當鞭子高高揚起,眼見就要刷向兩個兒子肥白的身子時,王二嫂子哀聲大嚎。「請原諒我,都是我壞、我刻薄、我偏心,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我會把喜兒視如己出,不虐待她。」

「旭兒,你相信她的保證嗎?」鼎驥轉頭問刀子,存心把她當成寨中一分子。

他一聲甜滋滋的「旭兒」,讓寨里人瞠目結舌,他們有這麼……「熟」嗎?

可惡,居然拖她下水,要她當惡人嗎?哼,誰怕!

重重搖頭,她不相信保證,只相信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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