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吞吞吐吐。」
「殿下說此事做成了王爺未必有功,若是失敗王爺反會招來殺身之禍,臨行前囑咐小的一定要請王爺三思。」
「算那個團子還有良心!」
的確,自己要出手干預的是人家家務事,是好是壞還難說得很,此事若是給有心人留了把柄,未免有通敵叛國的嫌疑。
趙夫叩頭,也不知道自己的誠實告知,會不會使得任務失敗,嘆了口氣,讓外院管事領著他下去沐浴歇息吃東西去了。
「你的小米團子沒事,怎麼還一臉不痛快的樣子?」梅天驕把盛知豫摟在懷中,斟酌了一下措辭。
她低頭任他摟著,仍一語不發。
她的表情把梅天驕唬得不禁抓了抓下巴。
「我的確曾收到通報,阿銀國這一年境內頗不平靜,但這是國家機密,哪能回家對婦人說起?」說了無濟于事,徒擾她心神不寧罷了。
「哼,婦人,妾身就是無用的婦人,相公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她狠狠戳他胸膛,口氣不見酸,而是像倒了一缸子的朝天火椒,噴得人節節敗退。
完了,說錯了話!
都怪那坨團子!
他訕訕道︰「你知道為夫不是那個意思,你先讓丫頭伺候你回院子去,這事讓我和百烽磋商一下,也得知會今上,其中利害關系……你別急,趙鞅那團子看起來就是個福星,非命薄之人,會沒事的!」
盛知豫臉色轉了幾轉,直起腰板。「我回院子去等你。」
趙夫的到來,像一顆投進水里的石頭,讓梅天驕和盛知豫好不容易平靜的生活又激起漣漪。
見盛知豫走了,他讓人把常百烽喚來,兩人在書房商量到半夜。
常百烽離開後,梅天驕看夜色已深,原來想在書房歇下,但是,心里記掛著妻子,于是踱步回到屋子。
誰知道他以為會愁腸百結的人,正指揮著丫頭收拾細軟,幾個大丫頭忙得團團轉,屋里頭滿是大大小小的箱子,宛如要搬家似的。
他從後面抱住她,丫頭們見狀有眼色得很,一個個都退出去了。
「這是做什麼呢?」他抵著她的頸子。
「收拾細軟包袱啊。」
「這是想拋夫棄家?」
「哪能啊,這王爺府這麼大一間,難道我還能揣著走嗎?」就算力拔山兮的女巨人也不能吧。
「那就是想背著為夫離家出走了?」
「妾身想出遠門。」
「去看那小米團子嗎?」
「妾身替王爺盤算過了,爺是皇上身邊的重臣,就算遠離京城,也不能太久。
沒有得到他的消自心便罷,得到他的消息,無論如何,妾身都必須去一趟阿銀國,我得親眼瞧瞧他才能放心。」
「跟一個小表吃醋很無聊,不過,我怎麼都覺得你心心念念都是他?」
「你還有心開玩笑?」她嗔道︰「王爺消遣妾身!」
他把盛知豫轉過來,輕點她的鼻子,「你就別操那個心,無論什麼,都由我來煩惱!」
盛知豫不知道的是,這一夜,紫陌國最富盛名的調香行總會會長,發了密信給散布全國各處的掌櫃,兩天後,各家得力掌櫃和調香行老板都出了遠門,尋覓極為珍貴的香草……
至于阿銀國最大的鏢局,三合鏢局的總瓢把子在收到信件後,看完不動聲色的把信丟進火盆里燒了,三日後安排的護送鏢車依然照舊,卻沒有人知道那些隸屬三合鏢局的鏢車都在特定地點改變行程,消失了。
日理萬機的武林盟主廉闊也把事務交給門下弟子,雲游去了。
而各地的響馬們紛紛掏出藏在稻米堆里,屬于自己的兵器刀刃,很仔細的磨刀霍霍……
盛知豫不知道自己的夫婿是怎麼和皇帝說的,他們一行人打著出門游山玩水的名義,不帶一兵一卒,逶迤的車隊低調的出了城門。
理應急行軍的路程,因為帶著女眷,就算盛知豫忍著顛簸,不敢輕易要求休息,還是拖慢了行程。
幾天後,盛知豫先耐不住了。
「不如你帶著人先走吧!」她向梅天驕說道。
「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在他心里那團子絕對不比自己的妻子重要,他一口回絕。
「我身邊都是你安排的高手,我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誰會來拿我開刀?」這群人里她才是那個最沒有殺傷力的人。「最慢,我一個月後一定能和你們會合的,你也相信我一回……」
她是來看團子的,不是來幫倒忙的。
「那我把軒轅留下來給你。」盛知豫也多少說中他心中的擔憂,帶著女眷諸多不便,真要照這種慢吞吞的行程趕到阿銀國,那團子人單勢薄,真能撐到他們到來嗎?
「你怎麼安排都成。」她也要做到不讓梅天驕擔心她才行。
梅天驕模著她滑女敕的臉頰。「告訴我你會平安無事。」
「我會和軒轅說你不相信他的能力。」她迎著他的目光,揚了揚下巴,俏皮說道。
梅天驕哈哈大笑,重重親了她的唇。
接著,他帶著一隊名為護衛,其實都是精銳家將,爬山抄近路,以急行軍的速度往阿銀國趕去。
他兵行險招,未從伏羲王朝出發前,便連夜安排暗門的人送信出去。雖說不少與他一起混跡江湖的友人也進了朝堂,但不願受朝廷招安的大有人在,他要他們扮成各行各業,從伏羲、阿銀、紫陌等地前往目的地會合,可在外人眼中這些商人、有錢人……都與常人無異。
盛知豫果然如約在一個月後到了和梅天驕約定見面的地方,那是一處普通的民宅,前面看起來不起眼,不料進了門才發現後頭寬闊,套套相連。
盛知豫看到趙鞅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他長大了,而且瘦了一大圈,她差點沒把人認出來。
這清俊的少年怎麼會是她記憶中圓滾滾的小米團子?
她心里一緊,一股酸脹堵在胸口,他吃了很多苦吧。
趙鞅沒笑,也不像以前那樣見了她就撲過去,而是一本正經的繃著臉,像個小大人,眼楮一瞬不瞬的看著從門口走進來的她。
「小米團子……」盛知豫哽咽。
趙鞅迅速別過臉,不讓她看到涌至眼眶的水氣。
他是男人,不能哭。
看著他別扭的模樣,盛知豫走過來,拉起他的雙手握在自己手中,「我的小米團子長高了,像吹氣似的!看到姊姊不高興嗎?怎麼哭了?」
「我不是哭,我是高興。」他低下頭,抽回手使勁的擦淚,聲音戛然而止。
「好,小米糯子沒哭,是姊姊太激動,看花了眼。」盛知豫揉了揉趙鞅還是非常光滑的頭發。
「我已經不是小孩了,別模我的頭!」他有些負氣,氣自己表現不好。
盛知豫一窒,眾目睽睽下,一個巴掌就往他的頭巴下去。
一干大男人全都看傻了。
「你倒好,三年不見就學會跟姊姊見外生疏了?」她叉起腰潑婦罵街。
趙鞅搗著頭,眨眨眼,眼淚忽然又那麼迸了出來。
她打人的手勁還是一樣厲害!
「姊姊……」
盛知豫用指月復給他抹了淚。「痛嗎?我給你揉揉。」
他搖頭,終于露出盛知豫以往熟悉的燦爛笑容。「姊姊的手勁還是大得驚人,一把就能把人扇走。」
眾人又深吸了一口氣,這意思是殿下以前就挨過這女人的打?這女人真厲害,給個巴掌,再給顆糖。
他們那桀傲難馴的殿下竟然吃這一套。
「有什麼話,進屋里去說吧。」接到人的梅天驕看到一個多月不見的妻子,這是他們婚後第一次分開這麼久,不是說小別勝新婚嗎?還沒能敘離情呢,她卻一顆心都撲在變形的肉團子身上……好吧,看在他們三年不見的分上,他這醋桶先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