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童話 第18頁

「我知道,也會記住,我保證會善待你,」

他控制住自己,沒讓愛說出口,總覺得說出愛字就對不起因他而亡的書瑾。

他愛書瑾啊!這生這世都不會改變,他在她墳前保證過,絕不會背叛她的愛。因此,他可以喜歡白玫,可以善待白玫,卻不能愛上白玫。

帶著些微失望,她垂下頭,讓蓮蓬頭沖濕長發……眼淚夾在熱水中,滑入下水道,再不見蹤跡。

不應該貪心,真的!他說了善待,再貪心會遭天罰。

梳洗過,兩人整理好衣服,走入辦公室,各自安坐在位置上工作,白玫不語,假作認真,皓塵則是真的投入工作中……

室內電話響起,秘書小姐的聲音從話筒小傳來——

「總裁,您的父母親和—位莊書涵小姐來訪。」

「你請他們進來。」皓塵簡單交代。

白玫坐直身子,他的父母親來訪?她坐立難安、不知把自己擺在哪個位置才適當。

皓塵看出了她的慌亂,出言安慰︰「沒事!有我在。」

門開,皓塵和白玫起身相迎。一個小小的身影毫無預警地撲進皓塵懷里。

書涵的手環著他的腰,紅撲撲的小臉貼著他的胸腔,連聲嬌喊︰「皓塵哥哥,我想死你了,你都不來看我。」

抱著她,皓塵想起青澀年少,那時他也是這樣子,一手抱著書涵、一手搭著書瑾,他們站在高高的山谷間,事受著迎風高唱的暢意,沒懷疑過人生中會有悲歡離合,沒想過終有一日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語淚先流……

他們的親昵映在白玫眼里,酸楚自她心中升起,原來除了她,他對每個女人都是一樣溫柔細心,只不過他的愛單單給了莊書瑾……

艾芬一進門就認出白玫,她是徵信社交給她照片上的女孩,她淺淺一笑,兒子終是把她給帶回來了。無妨……她有本事讓她乖乖回去該屬於她的地方。

「你不是在加拿大養病?」在最疼她的姊姊去世後,她傷心過度,幾次氣喘病發,莊伯父不得不把她送離台灣這塊傷心地。

「我好了,爸爸特準我回來找你。皓塵哥哥記不記得你帶我去過木柵動物園?那次我們玩得好瘋狂,如果時光能夠倒轉……」她抬起閃著淚珠的雙瞳望向他。「皓塵哥哥,我好想再去—次!」

「好啊!一有假期,我立刻帶你去玩。」他很乾脆地答應了,沒注意到白玫的臉色倏地蒼白,血色自她臉上褪去。

「兒子,不能嫌老媽愛吃醋,我心里真得很不是滋味,難道兒子養大就是別人家的嗎?你眼里好像只看得到書涵。每次都這樣,書瑾、書涵兩姊妹一出現,你老媽就要被流放到冰島去了。」艾芬的假意埋怨射進白玫心底。

她是書瑾的妹妹?看著他們從一入門就貼在一起的身子,她哪還有勝算?所有的革命到最後不見得都是成功……

「媽,放心!兒子永遠是你的。」他分出一只手,擁住母親。

他的家人一出現,她就成了外人?白玫好想找個安全的洞躲起來。

「哪有媽媽這樣跟兒子計較的,說你將來不會和媳婦搶兒子才有鬼。」黎泰康的影射,已經很清楚地告知白玫,不得做非分之想。

「哪有?別毀謗我,我是兒子也疼、媳婦也愛。」她牽著皓塵和書涵的手交疊一起。這表示已經太明白了,白玫若還要假裝無知,就太自欺欺人了,

白玫交握住緊張的手,狠狠咬住下唇,不讓心酸帶領淚水溢出。

「爸爸、媽媽,我跟你們介……」皓塵的話還沒說完,艾芬就忙著半途攔截。

「有話待會兒再說,快走吧!慕塵下午有個手術要做,他特別挪出時間來幫書涵接風,就在樓下餐廳,別讓他等太久。」她拉著皓塵和書涵急急往外帶。

「媽,你們先過去我馬上來。」他把一群人送小辦公室,返身走到白玫面前。「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吃飯?」

你們?你們是一家人啊!我去算什麼?再抬頭她已經武裝好,扯出笑容,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她搖搖頭,「快去吧!別讓伯父,伯母等太久。」

「那……」

「我自己出去吃,別擔心我,我的方向感很好,不會迷路的。」她推著他,把他送出門外。

門關上,偽裝連帶卸下……腦海里一片空白……

倚著門緩緩坐倒在門邊,淚無聲無息滑下……

是她笨,選了—個人人都想愛的好男人,早知不該和他這種過分優秀的男人有交集,為什麼她還不自量力地讓自己陷入?

送出了身,送出了心……誰來教教她,如何全身而退?

第八章

總是在的時候,見他為她喘息、為她激昂,她才有那麼一點點感覺,覺得他是她一個人的,覺得他是在乎她的。

不知道是不是該替自己感到自卑,一個只能在床上滿足男人的女人,和妓女有什麼兩樣?

她是不是永遠都別想打入他的心底深處,成為他的一部分?他的心里有別人,今生和書瑾結不成夫妻,他活著只為等待來世……

愛上這樣一個痴情男子,她是幸抑或是不幸?

「皓塵……是不是男人和女人只能靠才能維系彼此?」貼著他偉岸的軀體,白玫想——吸引他的是不是這副無人侵佔過的胴體,終有一朝春盡紅顏老、新鮮不在……她還留得住他嗎?

「我想人和禽獸最大的差別就是有知覺、情感,如果上床是一切的答案,那麼在這個性泛濫的社會,婚姻存在就不再有其必要件,因為,婚姻只會妨礙男女對外發展、對外尋找答案的機會。」

「我不同意你的說法,你知道嗎?有很多動物是終生效忠另外一半的,人類並沒行比動物高尚幾分。動物是為了繁殖下一代,人類則是沒有目的,隨性發展一夜。人類會強暴另一個不情願的對象︰人類會用家庭暴力來結束一段婚姻;人類會拋妻棄子只為成就自己的欲念。所以我要說人類和動物最大的差別在於,動物為生死才會選擇掠奪,而人類不管在何時何地都以掠奪為樂趣。」

「你很不看好人類?為什麼?」

「不知道,也許只是單純想和你唱反調,也許是消極的念頭在作祟,看任何事都不順眼。相較於動物的單純,我這個人類是復雜、難以掌控的。」

「你有心事?」

心事?有嗎?是不是書涵的出現帶給她威脅感,或是黎伯父、黎伯母有意無意流露出來的仇視,讓她的心處於恐懼狀態?

「告訴我……你和書瑾談戀愛時是什麼感覺?」他說書瑾不會是他們當中的禁忌,那麼她可以知己知彼,拉高勝算嗎?

他沉默了。

「沒關系,我不是那麼想知道,我只是……」她不想他認定自己在嫉妒,雖然她是真的在嫉妒。

「我不想在這時候談起她……」支起後腦,書瑾的影像怎會在他的心中逐漸模糊?

不行!他心里警鐘大響,明天、明天他一定要找個時間去看看書瑾。

為什麼不想談?因為和另一個女人在床上會褻瀆他心中的愛人?抑或是,和她上床會讓他對書瑾懷有愧疚?

她努力壓抑住小心眼,可是……好辛苦,她壓抑下來滿腔的不舒服。

書瑾死了,不再有感覺,但她是個活生生的人啊!她有心跳,有知覺,會計較、會心酸啊……只要求他愛自己一點點很過分嗎?她只要一點點就夠了呀!

背過身,她讓枕頭吸去無助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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