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塵實現諾言帶著書涵到木柵去玩,他邀了白玫同行。
她本不想站在他們之間讓自己難堪,但是淑紋姨笑著把她送出家門,告訴她幸福要靠自己爭取而來,不要隨隨便便地就把它讓出去,
於是,她來了……走在他們兩人身後,看著兩人笑語如珠,一顆心微微抽痛著。
歡樂原就不屬於她,加入了又如何?
這趟旅行是皓塵用來測試她包容度的嗎?如果是,未免太殘忍……
「皓塵哥哥,你看今天像不像我們以前那樣子?」
「哪樣子?你說得我滿頭迷糊。」他笑著揉亂她蓬蓬的鬈發,
這動作他也對她做過——說穿了,除了愛,他可以對每個女人都溫柔細心。
「就是以前啊!我和你正在前面—直玩、一直玩,姊跟在後而老是跟不上。」
「書涵,我有話眼你說。」他正色地停下腳步。
「你說,我會乖乖听。」她歪著頭認真听,
「我要和白玫結婚了,我不可能……」
「不可能娶我嗎?」她癟了嘴,兩顆眼淚掛在紅紅的眼眶上,幾乎就要滑下。
「是!」他打算速戰速決。
「為什麼?我長得不像書瑾姊姊嗎?」她的傷心再也掩藏不住,淚水滴滴答答地—顆顆下滑。
「書涵乖……」他把她撈進懷里,安撫她的淚,
「愛我很糟糕嗎?我覺得自己很可愛呀!」
「書涵乖,除了書瑾姊姊以外,我不會再愛別人了,」他安撫著她。
「那你又愛葉白攻。」她噘趙嘴,不依地說。
「她——我不愛,但她是個合適的妻子人選。」這句話欺騙了書涵,也欺騙了他自己。
遠遠走來,白玫看到這幕,她停下腳步尷尬地站在原地……
他們是舊人啊……而她又是誰?新人?第三者?局外人?
「感情的事誰也沒有辦法勉強,你一直是我最疼愛的小妹妹,以前是,以後也是,永遠都是。」
「你和白玫姊姊結婚以後,還會像現在這樣疼我嗎?在我傷心的時候,給我溫暖;在我有成就的時候,給我掌聲︰在我快樂的時候,和我一同分享?」
「我會!」他舉掌發誓。
「你記得你在姊姊墳前說過,這輩子都不會背叛她的愛?你會記住只可以喜歡白玫姊姊卻不可以愛上她?」
「我會!」他皺起眉頭回答,可是,這句話他再無法說得像以往那般有自信了。
「那我祝福你們,可是,結婚後你不能忘記每個月都要去看看姊姊,不能忘記有空要帶我出去玩,不能忘記……」
「我不會忘記我說過的每一句話!」他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嗯!」她點點頭,用力地抱他一下。「我答應你娶她。」
白玫看到了他的吻,撇過頭,她不允許白己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場合中失態。
吞入酸澀,算了吧!爭取這份愛情不過是自取其辱……她缺乏戰斗力,在愛情市場上,她注定只能當個失敗者,
皓塵放下書涵走到她身邊。溫柔地順順她皺起的眉峰。
「吃醋了?書涵是個小妹妹,以前就夾在我和書瑾中間當個小小電燈泡。現在人長大了,還是小孩子心性,別和她計較。」
「我知道。」她點點頭,連扯出苦笑的力氣都失去了。
「皓塵哥哥,我口好渴,你幫我買汽水和冰淇淋。」書涵湊過來。
「好!白玫,你想吃什麼?」
「我不渴,你買自己的就行了。」強打起精神,不想壞了他們的興致。
「等一下,我馬上回來。」他大腳一跨,漸行漸遠。
「白玫姊姊,我加道你贏在哪里了。因為你長得太像我的書瑾姊姊,性情也像姊姊,所以皓塵哥哥才會選擇你,他說要和你結婚,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你是影子,不是真正的書瑾姊姊,他會喜歡你,卻永遠永遠都不會愛上你。因為,他不會背叛我的!」她賭氣地說,卻沒想到自己的發泄會傷了旁人。
這些話像刀,像斧,在白玫措手不及時,把她的心砍戍碎片……鏘地,滿地的碎屑讓她搶救不及……
不能哭、不準哭……她用力搗住自己的嘴巴。這個事實你早知道了,她不過是再提醒了你一次,有什麼好傷感的?
他不愛你啊!他說了會善待你,如果你不能滿足「善待」,硬要強求那份不可能的愛,苦的是你自己、笨的是你自己……
她的心沉入冰潭……誰還能助你自這場錯誤中抽身?出不來了,出不來了,她沉淪在自設的泥淖中再也起不了身……
「來,書涵,你的冰淇淋……」皓塵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入她的耳里。
她抬起頭看到他璀璨的笑容。
是這張臉讓她迷失了心……是這張臉讓她忘記不可能,強要進入他的生活……
受到報應了吧!活該呀,葉白玫……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白玫,你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家?」他關心地模模她的額頭,試試有無熱度。
「我沒有不舒服,只是有點累了。」捧著壓榨成粉的殘破心髒,她的戲演得好辛苦。
「白攻姊姊,待會兒你要是太累跟不上我們,就到大門口等我們,以前姊姊也都是這樣子的。」書涵說得理所當然。
皓塵把她當成了書瑾的影子,連她也把她當成影子……
懊哭還是該笑?她該笑的吧!嘲笑自己有幸,當上莊書瑾的影子。
「好!我記住了。」拿起包包,她站起身率先走出去。她絕不在他們面前哭!
終於,他們在擠看國王企鵝的時候,在眾多的人群中分散了。
沒了要時時注意的跟隨對象,白玫放任自己的心在縹緲的空間里游蕩……
她承認自己沒有媽媽和淑紋姨的勇氣,要她守著一顆不屬於她的心,她做不到,她不願貪婪、不願自私,她說了要包容、要接納?可是做起來好難、好難,隨著與日俱增的愛情,她沒辦法再欺瞞自己,說她不在乎他心里只能容得下一個女人︰她沒辦法漠視他的愛全給了別人,卻連一點點部分不到她身上來……
就散了吧!分了吧!眷戀一段沒有意義的單戀,似乎有些愚蠢……認清自己,就算當不成女主角,她寧願跑龍套也不願意當影子……
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家里的。在淑紋姨的驚呼中,她才意識到人已經站在家門口。
「白玫,發生什麼事?你的臉色好蒼白?皓塵沒送你回來嗎?」
搖搖頭,她無力應付淑紋姨的關心,上樓走入自己的房間,把紛紛擾擾全關在門外。
她好累、好累了,從地震之後她就沒有好好休息過……她要睡了,在睡夢中補綴起她不完整的心……
夜里,皓塵怒氣沖沖地來到莫家?把躺在床上的白玫提了起來。
「你是什麼意思?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在門口等的嗎?」
看到皓塵焦慮的愁容,他是生氣抑或心疼?他在擔心自己嗎?
好笑!他會擔心一個影子?她未免太自抬身價。
「你要回來不能找到我們,先告訴我一聲嗎?你知不知道,我們在動物園門口等了多久?」
「很抱歉……」她渾沌的腦中尋不出其他字眼。
「說抱歉有什麼意義?你知道我們來來回回找了多少次?要不是書涵想到打電話給莫叔,我們現在人還在動物圍門口找你!」他語氣激昂,無法松下心情。
找不到她的恐懼讓他仿佛回到那天,那個書瑾發生事故的晚上。他腦海中不斷幻想著她是否發生意外了?解釋不來那種心慌,他像只無頭蒼蠅來來回回奔忙,失去了平日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