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嗎?」她仰起頭,楚楚動人的眼神凝眯著他。
「想做什麼?」他為她拂開額前垂落的發絲。
「我本來以為我只能煮飯、打掃家里,可是梁先生說我可以教舞,我想試一試。」「好!但是我不要你到他的舞蹈社工作,我會找人在這附近找個合適的地點幫你開一間舞蹈教室。」他不及詢她的意見,直接決定。
「這樣要花好多好多錢。」她遲疑了。
「你忘了你老公別的不多,就是錢最多?這段時間你先找教材,設計課程內容,等舞蹈教室開始招生後就有得你忙了。’他縱容地說。
「好!」她拼命點頭,稚氣地用手背拭去頰邊淚水。
「至于……晏伶。」
「你不用再跟我說了,我明白自己善護、小心眼。沒知識又笨,其實她是個好女孩,你們只是兄妹之情……」她欲蘆彌彰地急急辯駁。
他捂住她忙碌的小口。「听我說個故事。」
巧巧點點頭。
他把她帶到陽台上,坐進搖籃里,仰望著場天星辰。‘「以前我和兆文常常像這樣坐在頂樓看星星,和浩瀚的宇宙一比我們所受的壓力、挫折就顯得做不足道。」」你們是很要好的朋友?」
「剛剛搬到台北我就和兆文認識了,我們不僅是同班同學也是鄰居,就這樣我們一路由國小、國中、高中到出國留學都是同一所學校。晏伶是兆文的女朋友,我和她因兆文而相識相熟,我待她就像自己的親妹妹一樣。畢業前夕兆文發現自己居然得了血癌,最後那段日于是我和曼伶輪流在他病榻前陪他走完的。去世前他把晏伶交付給我,要我照顧她。畢業後我回國進入展華工作,但只要一有機會我就會到英國看她,對于她我不僅僅是關心,更有一份責任,除非她找到理想的另一半,否則我會一直照顧她。」
「我懂了,是我不好。」
「別把她當成假想敵,她永遠都不會是你的敵人,我希望你能把她當成自己的家人,將來這里就是她的娘家,要一輩子幫她出頭的地方。」
「我會努力。」
「你要克服的是自己的自卑,相信自己是最好最強的,這樣就不會隨時擔心有人會越虛而入了。」
’‘嗯!我知道。」
「一個沒有自信的女人會讓自己很不快樂,我希望你能恢復以前那種樣子,不要鑽牛角尖,好不好?」
她鄭重地點頭。
季墉忽略了一點,以前的巧巧雖然自卑個很快樂,為什麼她現在不一樣了呢?因為她有了在乎的人、在乎的事,她開始想為自己的「權利」爭取。
不管如何,這場小小的爭執在他們的溝通下,不愉快全都煙消雲散了。
第六章
爭執過後,日子順順利利過了一大段。兩對老父母從紐西蘭寄信來,說是看上那里的環境,租了個房子打算在那里住上大半年,過過養牛養羊的牧場生活。
仲墉哥和水水也傳真回來,他們看上了歐洲市場,預計在那里設立分公司,因此會留在那邊觀察市場環境,回國日期可能要延後兩三個月。
早上,巧巧和季墉吃過早餐後,就搭電梯送他上班,然後她回家熱身跳舞、做三個便當,中午就和季墉、晏伶三人在辦公室用餐,下午巧巧會在整理教科中等待季墉下班。扣除必要性的應酬外,季墉都會要巧巧到辦公室陪他加班,這種日子對要求不多的巧巧而言是充實而幸福的。
哼著歌,巧巧把留給阿彩的飯菜放在桌上,準備去送她的愛心便當。
「阿彩——我出去了,飯菜在桌上要趁熱吃。」她關心地叮嚀一句。
「唉呀!那多不好意思,先生花錢請我煮飯打掃,結果卻天天要太太煮飯給我吃。」「你天天買菜也很辛苦啊,你不要再客氣了,我真的要走啦,不然季墉要餓肚子了。」「先生能娶到你這麼好的太太真是好福氣,快去!門我關就好。」
巧巧揮揮手,搭上她的交通工具——電梯,去會見她的牛郎。
罷走到季墉辦公室外面,巧巧就隱約覺得氣氛不對。晏伶不在座位上,辦公室里傳來東西砸碎聲。
巧巧遲疑了一下,還是大著膽子去敲門。
「進來!」季墉暴吼。
推開門,她看見晏伶蹲在地上收拾碎瓷杯。
「我、我送飯來了!」巧巧提高手上的便當,聲如蚊納。
「你給我解釋清楚,這是什麼意思?」
季墉迎面向她扔來一束玫瑰,因為用力過猛,花在踫上她身後的門板後散開。朵朵續紛自空中緩緩落至地板,散落了一地觸目驚心的殘紅。
巧巧咬著食指,面對怒不可遏的季墉她嚇得全身發抖。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手拿花束里的小卡片一步步朝巧巧逼近。
「誰是梁育誠?誰又是他的夢中仙子?你勾引男人的技巧不錯嘛!這回是送花表情意,下次?是不是就要請君登堂入室了?他已經被嫉妒沖昏了頭,話一句說得比一句更鋒利更傷人。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巧巧幾近狂亂的搖頭,她根本沒有能力去應付這樣的情勢。「再裝、再假呀一一你再用那雙無辜的大眼楮看著我啊!」
「你講講道理‧,…‧」巧巧近乎哀求了。
「你指控我不講道理?仰慕者的花都大剌剌地交到我手上了,你還要我講道理?是不是等我戴上綠帽子時我才可以生氣?」
「我真不知道仰慕者是誰,從結婚後,我一直都待在家里。」
「你又要抱怨我用溫室禁錮你了?」
他為什麼老要扭曲她的意思?「我沒有這麼說,我是說我沒有離開……啊!我想起來了,梁育誠?會不會是那個梁先生?我跟你提過的--舞蹈社的老板,記不記得?」「你終于想起來了,他為什麼會有住址?」知道是巧巧報備過的人,他的氣焰稍稍降溫。「是--我給他的。」巧巧自覺做錯事了,低頭不敢正視他。
「你對他倒真有好感?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可沒給我地址。」這句帶了高濃度「鹽酸」的話,擺明了他有翻舊帳的性格傾向。
‘禮尚往來嘛!他也給了我地址呀!」
「你們從那次以後一直藕斷絲連,往來頻繁?」
「沒有!你不能誣賴我。」
「那麼這束花是什麼意思?」
「又不是我要他送的,要問你也該去問他啊!」
「你隨便把住址送出去就是不對,還要狡辯。」
「我下次不會了。」知錯認錯是她最大優點。
「你做事前可不可以動動腦筋,對人有一點防備之心?萬一他是壞人呢?萬一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呢?不要老是以為全天下都是好人,你能不能清醒一點看看外面的世界,你不是??鰨?換嵊幸淮蠖訝飼雷瘧;愕陌踩?!?季墉的意思是他不肯再擔任那個保護者了嗎?巧巧心生驚慌。「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
「我說過,你必須長大、必須學會獨立,必須像個大女生一樣處理好自己的生活。你看晏伶,才十九歲就一個人到英國念書,同樣是女生你是不是該向她好好學習?」他的沖天怒氣轉變成老媽媽的嘮嘮叨念。
她知道晏伶很好啊!她一直都知道,但是她清楚自己就算用盡全部的努力,也無法變成那麼精明能干的人。
她懊惱地垂下頭,猜疑著他是不是已經漸漸喜歡上晏伶?他已經不再喜歡抱她、牽她、吻她?當初構成他想娶她的因子都不再存在,所以即使她拼了命去配合他,他也視而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