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傾心 第9頁

「因為我跟之兒都在你這邊搭伙了呀。」毫不遲疑,姚舜平說得理所當然。

「那似乎是因為……」牧傾心提醒道︰「先前你沒辦法找到合適的廚工,才會有這提議。」

「我們做人不能過河就拆橋。」平心靜氣,飽讀詩書的才子慢條斯理地說出他的看法。「雖然廚房的工作難不了福福,可她原本的工作畢竟是你的貼身侍女,你現在有孕在身,身子骨正是需要調養照顧的時候,讓柳姑接下廚娘的工作,才是解決所有問題的好方法。」

問題?

就她的立場,他有了廚子後,一人一家灶,那才是真正的沒問題。

「敢問哪邊有問題?」牧傾心好客氣、好客氣的請教他。

俊顏微紅,再次回避她投射來的目光,清了清喉嚨後,正經道︰「問題有二。」

「喔?」

「其一,你有孕在身,萬事都需當心,福福若不用分身去處理廚房的事,就能專心服侍你,好好照料你跟肚里的孩子。」姚舜平是真的想過了。

「二呢?」

「其二,柳姑是很有經驗的廚娘,由她接掌廚房的工作,不單是日常三餐,還能張羅對孕婦有益的食補湯水,所以柳姑一來,她跟福福各司其職,一舉兩得,對你跟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比較好的。」

不管是一還二,最大獲利者都是她,這……

「姚公子,你姚家的廚娘跋山涉水來這苗寨,卻是在我這兒各司其職?解決我的問題?」這到底是哪門子的道理?牧傾心完全不明白。

面對這疑問,姚舜平遲疑了好久……好久……

本以為,他總算搞清了狀況,知道自己的想法很不合正常人的做事程序,牧傾心才正要松下一口氣,卻沒想到他面帶靦腆之色地道︰「喚我水雲吧。」

他報出自己的字號,牧傾心吃驚到反應不過來。

「水雲,我的字,親近的朋友都這麼叫我。」他進一步說道。

啞口無言。

牧傾心開始體會到,什麼叫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也才不久前的事,她自己張著朋友的大旗在欺負他,要他喚她的閨名而已,沒想到這會兒大石頭就砸到腳上來了。

天曉得他竟是這般認真?

直呼其名……這事開始讓牧傾心覺得尷尬了……

鬧著他玩是一回事,真要互稱其名,那感覺……好似太親近了些。

雖然她確實很愛捉弄他、熱衷于看他無奈又手足無措的樣兒,但這並不表示她真有意要讓兩人成為知交好友。

不過到這當頭,她好似也不便反駁他什麼。

因為那白淨斯文的面容正浮著可疑的紅,加上明顯的靦腆之色,看樣子他也是經過一番掙扎才說出口,只因為要對她展現「交朋友」這件事的最大誠意。

這……這……

「出外靠朋友。」姚舜平那張風靡萬千少女的俊顏透著些些的不好意思,卻很認真地說道︰「既然傾心當我是朋友,就像你之前一再說的,出門在外,大家互相照應是應該的,反正我跟之兒原本就在你這兒搭伙,所以柳姑留在你這兒,是最好的安排。」

听他這番話,牧傾心只感覺這會兒連另一只腳也給石頭砸上了。

同樣的,那塊大石頭還是她自個兒搬的。

真是好一個「出外靠朋友」啊!

「你好像全想好了嘛。」美眸微眯,不得不假設,眼前這人該不會是扮豬吃老虎的高手吧?

「雖然說,大家互相照應,這是出門在外時的最好安排,但總是要當面跟你說一聲才好。」微微一笑,那斯文白淨的面容竟流露出些許不該有的孩子氣。

扮豬吃老虎的可能性幾乎是立即的,便讓那澄澈干淨的氣質給粉碎。

為什麼一個男人,都有了個女兒了,還能維持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純潔模樣?

為什麼?

這到底是為什麼?

望著一臉誠摯的他,牧傾心只有這一個疑問。

當然,牧傾心也不是沒想過……眼前這書蟲也許手段更加高明,用無害的樣子遮掩掉扮豬吃老虎的行徑,但……可能嗎?

就憑他?

「傾心覺得不妥嗎?」那溫潤的烏瞳幽幽地看著她,隱約有一些受傷的意思。

她的遲疑,是因為不把他當朋友?

眼前的讀書人不需說出口,牧傾心也曉得他是這般想的,她這會兒只覺得兩腳被自個兒砸得又腫又痛。

出外靠朋友……出外靠朋友……

這下子,真是自食惡果啊,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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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帕夷娃族的族長,苗人凰身系繁榮部族的重責大任,為了考量成為茶道驛點的可能性,在安置完牧傾心住下後,便匆匆地跟著馬幫走了,直到近日才返抵部族。

待她返回,自然還有部族的事務等著她處理,即便她有個極為干練的副手坐鎮族內,也硬是花了幾天的時間,才讓她跟上這段時間里所發生的大小事,當然,這當中也包括近來族里邊的漢人越來越多的趨勢。

先是一對迷途的書生父女。

接著是帶著侍女前來待產,順便幫她參謀的牧傾心。

在她跟著馬隊、一天一個點,十來天後遠在百里外觀察驛點的特色之際,據說書生的家人送來了侍僕跟廚娘,讓族里的漢人又多了兩名。

當她告別馬幫、利用月兌隊返族的時間再詳探沿路各個驛點之際,又來了一對漢醫師徒……當中的老師父,據說以前是給漢人皇帝治病的,因年紀大了、退休了,正在雲游四海,想了解一下苗人的醫術,遂特地帶著小徒弟前來拜訪。

這種醫術交流的事,想想也不是什麼壞事,寨子里多個漢人大夫怎麼想都是有利的,所以阿浪允了這對漢人師徒留下。

待苗人凰總算回來、听完整個報告之後也沒什麼意見,但臨時想到時,還真覺得有點奇妙……

「喂,膩有媚有覺得巧了一點?」想到就說,前一刻還在講跟隨馬幫行走多日見聞的苗人凰很突然地就冒出這一句。

雖然仍有奇怪的口音,但苗人凰的漢話已進步很多了,這讓牧傾心甚感欣慰,不用听到耳朵快出油。

「臥剛剛翔到的,那個撈頭子,竟然系雞前幫膩看病的歹夫,這四夫也太巧了一點。」較之數年前,苗人凰多長了幾分心眼,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行事莽撞、只顧著勇往直前的苗家大姑娘。

「是巧合了一些。」針對這點,牧傾心不否認。

再見到診斷出她腦部受傷失憶的孫大夫,第一時間里,牧傾心確實也感覺古怪,但想想孫大夫的說法也沒錯……

「跟一般的醫者比起來,他是個學理派的大夫……」見苗人凰面露不解,牧傾心解釋道︰「就是比起醫治病人,他更喜歡研究醫術,想知道在面對病癥的時候,是不是有更好的醫治方式。」

苗人凰有些明白,但又不是很懂。

再簡化一次,牧傾心用她能明白的例子,舉例道︰「就像我姊夫那樣,只是我姊夫喜歡研究的是毒物,而孫大夫喜歡研究的是醫術。」

點頭,說起數年前一度列為族夫人選、害她追夫追得半死、最後卻又差點活活氣死她的那個人,苗人凰這次是明白了。

雖然事後證明,她曾經的執著只是白費氣力,但在當年,年少的她可是因為那家伙對毒物的執著與狂熱,而投入不少純純的少女愛戀哩。

原來,都已經是「想當年」的事了啊……

苗人凰稍稍閃神了下,牧傾心則盡責地分析她所知道的事。「以前孫大夫礙于君命,被困在宮里面當御醫,好不容易熬到了可以告老還鄉的年紀,可以離開宮里,所以很積極地在做些以前不能做的事,像是搜集各種疑難雜癥的病征情況啊,研究不同的醫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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